第四百三十四章 走得越遠越好
樂山居一期的早期住戶被檢測出各種疑似因為建築工地材料劣質,空氣質量不達標而造成的慢性疾病,陳語輕為了掩蓋事情真相,不影響集團接下來在房地產行業的走向和布局,打著體檢的借口將他們帶到墨軒鈞個人控股的醫院,在這裏麻醉了所有的受害者,並且為他們注射全國隻有墨軒鈞一人能夠通過合法途徑拿到的無形致死毒藥“路易十四”。
協助陳語輕完成整個陰謀的醫院院長因為良心發現想要投案自首,卻沒想到事情敗露,不得不從醫院連夜逃離。
最後,他逃跑未果,被語輕和十一追上門殺人滅口。
多麽精彩的故事,多麽泯滅人性的陰謀,多麽嚴絲合縫的邏輯,在這一刻真相究竟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所有的證據組織到一塊兒,最後指向的真相勢必早就在譚心芮的計劃之中。
如果說以前讓胡俊躲在暗處的種種暗殺都隻是陰謀,那她如今是擺明了要用陽謀取語輕的命。
譚家要殺陳語輕,墨軒鈞可以為了自己太太對抗譚家;那如果是國家要殺陳語輕呢?是正義,公平和法律要殺陳語輕呢?是整個國家的人民要殺她呢?
當國家機器運轉起來,任何個人和組織都隻是螳臂擋車,除了親眼看著失去,別的什麽也做不了。
“混蛋!”墨軒鈞轉身狠狠地摔上了房門,他這個人向來沉穩鎮定,情緒如此失控的確罕見,“十七,你現在到哪裏了?馬上停下,轉頭把夫人交給李愛國,讓她今天下午就送人出海,走得越遠越好。”
“少爺,我不是已經按你的吩咐把夫人交給等在醫院外邊兒的那些便衣了嗎?”完成了任務,正打算開車回來的十七趕緊一甩方向盤將車急刹在路邊,“怎麽了,事情有變數?”
“夫人這一去,恐怕就回不來了。”窗外白茫茫的大雪越下越大,從起初的鴨絨大小下到了鵝毛那麽大的一片,明明此刻已是深冬,墨軒鈞卻看著這天地間無邊無際的白色生出了一股六月飛雪的錯覺,“我們都輕敵了,胡俊隻不過是譚心芮擺在明麵上的棋子,那一次又一次被我們化解的暗殺也隻是用來麻痹我們的道具,她真正的殺招就是現在。”
難怪他一直覺得這次回來的譚心芮有些不對勁兒,狂躁易怒,行事輕浮,半點也沉不住氣,而且所有的謀算都落後自己一步,被他占盡了上風。
原先以為是對方被自己退過婚,所以因愛生恨失了分寸,到現在才想明白原來一切都是偽裝,都是譚心芮放出的煙霧彈。
她不止要殺語輕,還要殺得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殺得讓墨軒鈞心如刀割,卻連一絲一毫救人的機會都沒有。
“果然又是譚家。”十七扭頭看了一眼還在自己身後的車輛,雙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眼底瘋狂閃過殺意和猶豫這兩種交織而又對立的情緒,最後他的臉色一寒,還是做出了決斷,“少爺,馬上銷毀我所有跟墨家有關的資料,然後偽造一份我因為違抗您的命令已經被你永遠趕出墨家的證據,快,晚了就來不及了。”
墨軒鈞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寧死不回頭的決絕:“你要幹什麽?”
“少爺,我和夫人待在一塊兒的時間並不長,我做不到像十一那樣把她視為親人,為了她寧願豁出性命。”十七按下汽車中控台上的一顆紅色按鈕,原本正常的中控台突然內縮,然後彈出了一個漆黑色的長方形盒子,掀開盒蓋,裏麵是一整套精密的殺傷性武器,“可她是您的命根子,要是她這次回不來,您可能就永遠都不會再笑了。”
墨軒鈞的聲音沙啞到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十七,你現在馬上給我回來!”
“少爺,我不怕死,隻怕欠您的還沒還夠。”十七將盒子裏的武器全部依次取了出來,牙齒緊咬著嘴唇,每說出一個字,牙齒便往肉裏陷一分,“墨軒鈞,你記住,從今往後我跟你們墨家沒有任何關係,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遠在自己身後的一共有兩輛車,14個便衣,要是全部殺光他們,那麽在新的援兵到達之前,中間這段空白時間他有萬全的把握將夫人送到李愛國手裏。
而且夫人的案子就算牽涉再廣,死傷再重,終歸也不能與襲警這種極端惡劣的行徑相提並論。
到時候全市乃至全省的警方火力都會集中到自己身上,隻要他逃得越遠,撐得越久,那對方停留在夫人身上的注意力和追捕的人手就會越少。
以路易家族的勢力,隻要能接到人,就一定有辦法送出海。夫人在國內麵臨多方圍剿,毫無生路,可一旦到了公海,前有江家,後有少爺,誰也拿她沒辦法。
“墨家那小子看樣子是打算玉石俱焚啊。”遠處,一個身高一米九五,體型健壯得仿佛摔跤手的男人手裏拿著個最新版的軍用望遠鏡,遠遠的看了一眼停在道路旁邊,正準備來個守株待兔,打對方一個出其不意的十七,臉上不禁流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不愧是墨軒鈞貼身帶出來的人,跟他一樣瘋,也跟他一樣辣。發現自己被坑了以後,居然連光天化日直接襲警搶人的事兒都幹得出來。”
車裏除了男人,還正襟危坐著一位老者,老人臉上戴了一副寬大的墨鏡,不是太能看清容貌,可周身散發的威嚴依舊在明確的彰顯這位絕不是普通人:“能判斷身份嗎?”
“老爺,墨家的暗衛比咱家養的鳥都多,雖然彼此長得都不一樣,但我實在是分不出來。”男人假正經的咳嗽了一聲,語氣裏帶著一絲淡淡的猥瑣,“不過小姐想留他一條命,想來也應該是有點交情的。”
老頭兒的語氣帶著淡淡的怒其不爭,但更明顯的卻分明是歡喜:“沒出息的家夥,兔子都不吃窩邊草,她倒好,連男人都是堵著一家找。”
“得了吧老爺,你嘴上這麽說,嘴角可是都快笑出花來了。”這個男人明顯跟了後邊兒的老者很多年,兩邊的關係親密到如同親生父子一樣,什麽真心話都敢說,什麽玩笑都敢開,“墨家的暗衛個個年輕氣盛,又血氣方剛,還身強體壯,小姐每天在這兒樂不思蜀,時間長了總能讓您抱上外孫,要是運氣好,說不定還能一次來兩個,這樣路易家族的伯爵和咱們李家的拿督可就全都後繼有人了。”
十七停好車以後低頭仔細的擦起了武器,卻沒想到擦著擦著,身邊就突然圍了好幾輛全副武裝的改裝車過來。
雖然對方並未搖下車窗,也沒有表現出任何試圖率先挑起攻擊的敵意,可是十七依舊能夠感受到一股濃濃的壓迫感。
更氣人的是運送陳語輕的那輛警車竟然舍棄了自己埋伏這條唯一的大道,選擇了從後山繞小路回警局。
如今雪勢越來越大,路麵又結了冰,滑到不行,很多地方都要靠撒鹽才能開路。在這種時候車上裝著重要的嫌疑人,卻選擇舍近求遠去繞遠路,如此有百害而無一利的蠢事,這群人怎麽會肯做?
“你們是什麽人。”十七搖下車窗,警惕的環顧了一圈四周。
“嗯,老爺你別說長得還真挺不賴的。就是貌似瘦了點,不知道以後養肥些能不能用。”男人挑肥揀瘦的語氣簡直像是在菜市場買豬肉,“一看就是小姐喜歡的類型,別的不說,看在未來小小姐和小小少爺的份上,這人必須得救。”
老者拄了拄手邊的羽扇,聲音冷到讓人噤若寒蟬:“救歸救,但是他把我女兒丟到雪地裏,還想要她的命,不能這麽輕易就算了。”
自從王局被李愛國嚇了個結結實實,她這張禍國殃民的臉袋兒瞬間就傳遍了整個公檢法係統,附在照片下麵的官方指示也很簡單,讀起來文縐縐的,其實核心隻有短短一句話:“別惹這個瘋子,除了殺人襲警當場被逮,剩下的情況你們都當看不見。”
在頂頭上司指令的加成下,A市公安局的警官們現在隻要一看見李愛國,就會不由自主的心頭發抖,不知道這尊瘟神今天又要來搞什麽幺蛾子:“伯爵,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聽說你們打算到我臥室裏抓犯罪嫌疑人?”李愛國整個人倚在車前蓋上,瀟灑的點了支煙,“本來我人今天在外邊兒,為了防止有人到我的地盤借著找人的機會搞破壞,隻能特意找上門來嘍。你們局長在嗎?”
“不在!”跟她對話的這個小刑警一臉視死如歸,“我們局長,副局長,隊長,副隊長全都不在。”
李愛國堅持不懈:“那他們什麽時候回來?我在這兒等。”
想起自己那幾個被嚇到慘兮兮的領導,小刑警連忙搖頭:“他們今天都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