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龍剛進門,就看到兒子和另外一個小年輕,坐在客廳的椅子上。
王淑賢已經給他交代過,這個年輕人是有錢家庭出身,開好車過來的。
對於財富,普通人總是會有莫名的重視,甚至敬畏。
所以楊雲龍緊趕慢趕的快步回來,省得怠慢了貴客。
“咋回來也不提前說聲。”
和老娘不同,老爸叫楊宇澤時,很少有稱謂,都是直接說事的。
楊宇澤起身嬉笑一聲:“嘿嘿,想給你和我媽個驚喜嘛!”
楊雲龍臉上浮現一抹笑容,兒子回來,不開心是不可能的。
“爸,這是我同學兼舍友,管樹人,山海省照光人。”
管樹人趕緊笑著打招呼:“叔叔您好,您叫我小管就行。”
“好好,趕緊坐下歇著,開了一路車,肯定累壞了吧?”
老楊經常去縣城進貨,勉強能說幾句普通話。
雖然不夠標準,秦北口音比較重,但終歸屬於能聽懂的,正經普通話。
管樹人笑著回道:“不累,我們路上歇了的。”
這家夥現在開心得不行,終於碰到可以交流的人了。
“娃他媽,趕緊給做飯,下羊肉餃子。”
要是放在平常,家裏可舍不得準備羊肉餃子。
這還是前幾天,楊宇澤打過電話後,楊雲龍新買的羊肉,包了餃子。
等王淑賢進了廚房,楊雲龍掏出煙盒,就要給管樹人發煙。
管樹人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接過。
他又不是不抽煙,不接的話,反倒不禮貌。
楊宇澤看老爹抽的,是十塊錢的磨砂猴王,趕緊出聲:“爸,你別抽這個,我給你帶了點好煙。”
他走到箱子處,撕開透明膠帶,箱子左側放的是黃鶴樓1916,右側放的是拆了包裝盒的BIN95。
至於茅台,在另外的箱子裏,跟衣服放在一起,沒拿下來。
楊宇澤打開一條煙,拿出兩盒,分別遞給老爸和管樹人。
“爸,給你帶了二十條黃鶴樓,你留著抽也行,拿去送人也行。”
聽到這話,楊雲龍沒著急看煙,他先是詫異,隨後有些不高興。
經營了幾十年商店的老楊,也有煙草專賣證,雖然沒抽過好煙,但見過的好煙不少。
二十條黃鶴樓,最便宜也要近三千塊錢。
兒子這哪是孝敬自己,根本就是在亂花錢!
他有心想要訓斥,但考慮還有外人也在,隻能暫時做罷。
不過,楊雲龍已經決定,晚上要好好給兒子,上堂思想教育課。
楊宇澤不傻,怎麽能看不出來,老爸的情緒不太對。
他笑嘻嘻的說道:“爸,你先嚐嚐這煙咋樣!”
老楊不滿的瞪了兒子一眼,不過還是低頭看向手中的煙盒。
然後,沒有然後了。
看到1916的時候,老楊已經懵神了。
這煙他在煙草公司訂煙的網站上見過,黃鶴樓1916,整條進價不到九百,賣的話,一千一條!
楊雲龍手一抖,差點把煙扔地上。
定了定神,老楊問道:“臭小子,你,你哪來的這煙?”
楊宇澤笑了下,不在意道:“當然是買來的,難不成還是偷來的!”
他這是成心逗弄老爹呢!
老楊這會心情很複雜,難道,兒子在外麵幹了什麽非法的勾當?
他顧不得有外人在場,問道:“澤澤,你給爸說,你這錢是從哪來的?”
老楊已經打定主意,如果這錢是非法所得,那無論如何,也要好好教訓楊宇澤一頓。
做人,窮不要緊,但立身一定要正。
否則的話,國家暴力機關的鐵拳,會教你重新做人。
對於老爸的脾性,楊宇澤還是很了解的,所以他並不意外老爸會這麽問。
正直兩個字,那不是刻腦門上,而是烙印進老楊的靈魂深處了。
也正是因為這種脾氣,老楊曾經當了半年的村子出納,就被下了。
原因自不必說,他不肯與某些村幹部,同流合汙。
楊宇澤輕笑道:“放心吧爸,我可沒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具體情況,等待會吃飯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和我媽的。
嘿嘿,不用擔心,是好事!”
老楊鬆了口氣,兒子能這麽說,那應該確實不是壞事。
他凝眉說道:“這煙,我還是先不抽了。
等你說清楚,能抽的話,我再抽也不遲。”
說罷,老楊有些不舍的將煙盒放在了茶幾上。
楊宇澤愣神,繼而笑道:“行。”
兩人說這幾句,都用的是方言,管樹人在旁邊完全是聽天書的。
他手裏的煙已經點著,不過並不是1916,而是老楊遞給他的磨砂猴王。
樹人兄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放下長輩遞的煙,去抽什麽勞什子的黃鶴樓呢!
餃子是包好冷凍的,煮起來自然快。
這邊隻是幾句話的功夫,王淑賢就端著兩個空盤子出來了。
她撐開餐桌,擺好盤子,又從廚房端了大盤餃子出來。
“來,快來吃。兒子,招呼你同學吃飯。”
楊宇澤起身道:“百年,趕緊吃飯,當自己家,別讓人招呼。”
管樹人沒打算客氣,自己都是要委身楊老板的人了,還有啥客氣的必要?
四人入座,楊宇澤問道:“爸,要不要喝點?”
老楊也是好酒之人,每天都要抿兩口才舒服。
兒子這麽說了,他自然不會拒絕:“你先吃飯,我去拿酒。”
楊宇澤沒說話,他車上有茅台,但嚐嚐家裏的老榆森也不錯。
真要論起口感來,老榆森不見得比茅台差,甚至更適合北方人。
聽到要喝酒,王淑賢站起身道:“先吃餃子,我弄點涼菜給你們下酒。”
下酒菜很簡單,調個黃瓜,拆包五香花生豆,很快就弄好了。
等老楊翻箱倒櫃,找來一瓶珍藏的好酒時,兩個菜已經上桌。
將近三分鍾,管樹人嘴巴酒沒停,羊肉餃子吃得他大呼過癮。
“阿姨,您這手藝太好了。”
楊宇澤撇了他一眼道:“你馬屁拍錯對象了,我家的餃子餡,基本上都是我老爸調的。”
吃了口餃子,他又道:“還有,你說話我媽聽不懂,豎個大拇指比說話強。”
管樹人一聽,好像是這麽個理。
於是也不說話,繼續吃。
待會還要喝酒,胃裏有東西,才能有戰鬥力。
老楊拎著黑色酒瓶,走了過來。
“就喝這個老榆森上將軍,是去年過年,你海風哥拿來的。”
海風哥,說的是楊宇澤的表哥,李海風。
是大姨的兒子,目前在榆森市農行的一家支行上班,算得上是鐵飯碗。
因為工作好賺的多,他逢年過節來的時候,都是煙酒齊備。
楊宇澤接過酒瓶,給三人的玻璃杯倒滿。
王淑賢不喝酒,隻是充當看客。
放下酒瓶後抬頭笑道:“爸,咱們先喝一口,然後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你們說清楚。”
語言已經組織好,就差一口酒。
老楊點頭,算是默許。
場上有楊宇澤的朋友,自然是他提酒歡迎。
“來,幹杯。歡迎管樹人同學,來我們秦北農村,體驗生活。”
說是幹杯,但這滿杯二兩的酒,自然不能一口氣喝幹。
大家抿了三錢,就各自放下杯子。
酒杯落桌,楊宇澤笑道:“爸,你聽過楊萬山這個名字嘛?”
老楊立刻就是一愣,嘴裏叨咕著:“楊萬山,楊萬山,咋這麽耳熟。”
過了好半晌,他才猶豫道:“我曾聽老輩的人提過,咱家在你爺爺那輩,並不是獨苗。
他老人家上邊,似乎還有個大哥,可是在六十年代,不知怎麽就離開了秦北。
好像你爺爺還因為這事,跟別人打過架,從此之後再沒人提過。
那一位是不是叫楊萬山,我搞不清楚。”
楊宇澤的爺爺,叫楊萬海!
光是根據名字,就能聯想得到,兩人肯定有關係。
楊宇澤夾了顆花生豆,塞到嘴裏。
這才嚴肅道:“沒錯,楊萬山就是我大爺爺。”
老楊立刻就是一驚,眼睛瞪大看著兒子道:“你見到他老人家了?”
難道說,兒子的東西,都是自己那位沒見過麵的大爹給的?
可大爹現在應該九十歲往上了,為啥不回老家,而是去見楊宇澤,這麽個晚輩呢?
老楊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
楊宇澤臉色突然變得低沉起來。
他硬生生擠出一絲哭音道:“大爺爺已經不在了。”
說著,楊宇澤裝模做樣的擦了擦眼淚。
別懷疑,是真的有眼淚。
那是他從癌界拿出來的水滴,直接出現在眼中的。
比哭戲,界主楊不虛任何影帝。
他可以笑著哭、淡定哭、崩潰哭、流一斤眼淚的哭、流一噸眼淚的哭。
反正你要多少眼淚,給你多少眼淚。
不信的話,請拿量杯!
“大爺爺之前幾十年,一直都在美國做生意,是今年五月中旬,回到國內的。
我也沒想到他會找到我,還帶我去魔都,待了段時間。”
說到這,楊宇澤似乎真的想起了大爺爺,情緒有些失控的他,喝了一大口酒。
過了好一會兒,他繼續道:“大爺爺不允許我告訴任何人這件事。
直到這個月20號,他因為癌症,在魔都病故。。
臨終前,他將名下,約合一億美金的資產,全部轉讓給我。
他說自己看到了未來,這些錢能夠幫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