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年5月日,星期五,全安市,晴。
南二環光含路,和怡國際寫字樓,1層。
“王總,我這五是沒有請假,但這不是有特殊原因嘛,我助人為樂,結果幫出禍事了,在醫院躺了五,今早才出院,真不是有意要曠工!
您可不能就這麽把我的基本工資,連帶獎金都給扣沒了啊,這讓我怎麽生活?
再了,我是這個月曠工,您怎麽能扣我上個月工資?”
楊宇澤著,還扭頭把後腦的包紮著的傷口露出來,湊到王濤麵前,讓對方能看得清楚,證明自己不是在謊。
“楊,你在我這快三個月了。
應該知道,咱們公司雖然不大,但實行的卻是科學的製度化管理,一切都是要根據公司規章製度辦的。
你找我真沒用,你是大學生,這些道理你應該都懂。
再了,你你助人為樂,我讓你聯係下被你幫助的人,你也聯係不到,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也難保你不是在外麵和別人爭凶鬥狠。
好了,就這樣吧,我還有點事,你有什麽問題,去跟你主管。”
楊宇澤不是傻子,哪能分辨不出來,眼前這位王總就是鑽錢眼了,借事為由,黑了他的基本工資和獎金。
嗬嗬,真是個狗大戶,那麽有錢,卻還想著挖窮人的薄地,總共不過三千來塊,你也都看得上。
至於什麽科學化的規章製度,嗬嗬,更是狗屁!
你舅子整遲到加曠工,咋不見你扣他一分錢?
要是換做以前,楊宇澤怕是要忍氣吞聲,乖乖滾出去好好工作了。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今其實就是準備來辭職的。
那麽丁點的工資,要不要都無所謂,剛才之所以爭取,無非有兩個方麵的想法。
一是他覺得,這是自己人生中的頭一份工作,值得留念。
二就是他想測試下眼前這個王濤,看看人品,如果是個好人的話,以後總有幫一把的機會。
做為一名預備役神壕,楊大少完全有測試普通人的資格。
如果值得幫,哪怕是條土狗,也給它養成神犬去。
不過現在看來,任務失敗。
至於工資,嗬嗬,你特麽不發試試,少爺我雖然看不上,但也不會讓你占了這便宜。
“嗬嗬,王總,你這人我算看清了,我不幹了。
我還就告訴你,5號發工資,我上個月該得的你一毛都別少,否則,後果自負。”
罷,楊宇澤毫不理會勃然變色的王濤,徑直轉身離去。
臨出門了,還不忘回身笑了笑,然後隨手關門。
嘖嘖,我楊宇澤不愧是一界之主,真是有禮貌啊!
想到這,他更是差點笑出了豬叫!
至於這一界之主的來龍去脈,那還要從五前起。
——
五前,全安大學一附院。
腦膠質瘤,晚期!
怎麽會這樣,這怎麽可能。
看到手中的核磁共振檢測報告,楊宇澤渾身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好不容易站穩後,他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努力的想要撕扯下嘴角,但是現在的他,卻已經連苦笑都擠不出來。
二十歲出頭的楊宇澤,才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剛出象牙塔還不知道何為酸甜苦辣,卻已經要被無情的踢出局。
“不對,肯定是檢查報告出錯了。”
自己平常不抽煙不喝酒的,又沒有任何的不良習慣,大學期間雖然不鍛煉,但也偶爾會和同學們打打籃球。
一直以來都是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不就是周末這兩頭有點陣疼,以及眼睛不舒服嘛,頂多就是個休息不好,精神不佳,引起的偏頭疼。
講道理,完全不可能會是,這什麽,聽都沒聽過的狗屁腦膠質瘤。
想到這,楊宇澤強打起精神,快速回身,向剛才拿檢測報告的核磁共振室走去。
他要問個明白。
楊宇澤邊走邊嘀咕,“癌症這東西,不都是壞生活習慣導致的麽,肯定檢查錯了,嗬嗬,對,肯定是。”
心情激動之下,連剛才那蒼白的臉色,都泛起一抹異樣的潮紅。
但是,很遺憾。
希望來的快,破滅的更快。
當護士用平淡的目光,盯著楊宇澤,並告訴他,“報告不可能出錯,有事去找主治醫生詢問”的時侯,他那淺薄的認知,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結果。
死亡!
並且是即將到來的死亡。
嗬嗬,真是搞笑。
我他媽的的才1歲,哈哈哈。
楊宇澤沒去找所謂的主治醫生,他知道這已經沒有必要了。
晚期的腦癌,度娘都給治了,回去等死就行。
沒必要在醫院,這種底下消費最高的場所中,浪費本就不豐的腰包了。
失魂落魄,這是此刻楊宇澤的唯一寫照。
即使心裏打定主意不看病了,但他的手中,還是牢牢抓著那份檢查報告,以及前期所拍的腦部影像。
彷佛,這些東西,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人,總是習慣對自身悲哀的命運,抱有最後一絲希望。
即使這所謂的希望,或許壓根就不存在。
出了醫院大門,楊宇澤失魂落魄的晃蕩了半,也不知道去哪,隻能隨意的走著。
腦中一片空白的他,似乎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在何方,楊宇澤拿出手機,想打給遠在農村老家的父母,但最終他還是神色黯淡的按下了鎖屏鍵。
他害怕,害怕本就脆弱的自己,會因承受不住親人們的聲音,而哭泣。
或許,自己應該悄悄的離開,不要給老兩口傷心的機會。
但很快,楊宇澤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幼稚的想法。
沉默了好一會,楊宇澤歎了口氣。
既然老要收走自己的生命,那想什麽都沒用,還不如抓緊時間,享受能數得過來的“餘生”吧。
他強提精神,打量著身邊的環境。
這是一條看起來比較偏僻的街道,狹窄的青石街道兩邊,是古舊且髒亂的老樓。
這會的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從牆上伸出的路燈,已經在盡力播撒著並不明亮的光芒,可見剛才他真的是走了不短的時間。
楊宇澤努力想分辨當前所處的位置,以便尋找到最近的公交站牌。
在這座城市,隻要能找到公交站牌,最多換乘兩次,就可以回到他的租住的城中村。
但是很明顯,失神狀態下,他早都不知道身處何方了。
正當他想打開手機,用地圖來導航公交站的時侯,意外發生了。
“啊,搶劫啦。”
先是一個清脆且高亢的女聲傳來,明顯驚嚇過度的嘶喊導致了強烈的破音,緊接著,就是由遠及近的倉惶腳步聲。
有人搶劫!
楊宇澤立刻反應了過來。
這背街暗巷的,發生這種事情並不奇怪,或者應該很正常。
破舊的街道上,隻有昏暗的路燈,連個攝像頭的沒有,對某些特種人群來,這裏就是堂。
很快,三個身影出現在楊宇澤的視線中。
前麵是兩個年輕男子,一看穿著打扮,就知道不是好人。
此時,左側那男子手中,正拿著一個女款手提包,應該就是贓物了。
這倆人的後麵近十米處,是一個身穿職業套裙的女士,離得有點遠,楊宇澤看不清她的樣貌。
雖然撞到了犯罪,但楊宇澤並沒有管的意思,他都自顧不暇了,哪裏還有當好人的興致。
等明去公司辭了職,而後安靜祥和的,不要承受太大痛苦的度過餘生,就是他最大的願望。
所以嘛,見義勇為的事,還是交給其他身強體健的人去做吧。
於是,他準備閃身讓開。
不知道今兒個老爺是不是喜歡和楊宇澤作對,他剛準備讓開的時候,右側那個空手的年輕人,向這邊跑的同時,指著他就開始罵,“你媽比的少管閑事,趕緊給我滾遠,不然我弄死你。”
聽到辱罵,楊宇澤先是一愣,然後立刻怒火衝。
我都沒打算管閑事,你還這麽罵我,最關鍵的是,你還罵我媽。
她生我養我都夠不容易了,我得了絕症,肯定是沒機會孝敬她老人家了,你竟然還敢當我麵罵她。
你麻痹的,反正老子沒幾好活了,今就跟你玩命。
電光火石間,楊宇澤怒向膽邊生,不但不讓路了,還直朝著那罵他的搶劫犯衝了過去。
衝鋒號角響起的同時,他將手中的病例袋扔在了牆角。
老實,楊宇澤是個戰五渣,農村出身、家境一般、性格怯懦,這些都是這夥子的真實寫照。
從都是乖寶寶。
長這麽大,惹得最大的事,就是時候揪女同桌的辮子。
不過此時已然瘋狂的他,拖著18高,150重的身子撞人,也有不的威勢了。
那嘴炮搶劫犯,本來就不是啥魁梧人,最多也就170公分。
在各項數據都處於劣勢的情況下,這家夥連反應都沒有,就被瘋狂的楊宇澤撞翻在地。
並不強大的撞擊力,讓他胸口發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子同時向後倒去。
要不是方位不對,肯定就是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
這條街本來衛生環境就差,到處都是髒水窩子,他這一坐,嗬嗬,後果可想而知。
這傻子也是吃了經驗主義的虧。
以往遇到這種事,他罵過之後,無關者都會閃開,哪知道今遇到瘋子了。
端著手肘,把敵人成功撞到的楊宇澤,心中豪情無限,讓你個碎錘子嘴賤。
沒打過架的他,根本就沒有乘勝追擊的概念,就站在那傻樂,別身邊的另一個敵人了,他連已經躺在地上那個都快忘了。
那被搶的女人,此時也追了過來,楊宇澤不由得向她看去。
但是他看到的,卻是那女人驚慌的表情,目光,好像是在他的後方。
“快躲開。”
仍舊是那清脆的女聲,這次的語氣卻更加的驚慌,以及恐懼。
楊宇澤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自己的後腦,被硬物砸到了。
他的頭不受控製的向前撲去,緊接著就是足以讓他暈厥的劇痛,他向前走了兩步,仿佛沒事人一樣,伸手摸了下後腦,粘稠的濕潤感通過掌心,反饋到腦域深處。
嗬嗬,應該是血吧。
楊宇澤送給自己一個憋了一整的苦笑,就這水平,還找別人拚命呢,特麽的,應該是給別人送命啊!
如此形勢之下,他還不忘記調侃自己,經過絕症的斷煉,這心態還真是好到爆炸。
楊宇澤知道自己快暈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醒過來,這好不容易趁病見義勇為一次,就遇上的硬茬子,果然命背。
唉,別人都是老爸爸最愛的崽,怎麽我就是老爸爸最討厭的崽呢!
剛想到這,他就渾身一軟,倒在了地上。
隱約間,楊宇澤聽到,身後那人將硬物仍在了地上,然後拉起他的同伴跑了。
而那個被搶的女人,則在焦急的呼喊著什麽。
他努力的想要聽清對方的啥,但最終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唉,這操蛋的人生啊,曉生時,知末日,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