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學
一年之後，在美麗昆城裏，滇南大學的校園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這裏的景色每個季節都有不同的變化，白色的櫻花、紅色的桃花，還有綠綠蔥蔥的各種樹木，讓人隨時可以感到輕鬆與愜意。此時正是秋季，校園裏的一條路上全是銀杏樹。風華晨漫步在路上，抬頭看著那些漸漸泛黃的葉子。銀杏葉搖搖欲墜，落下來的時候一定很美。
風華晨居然考上了重點大學，雖然離他夢想的大學還有些差距，但已經是奇跡了。在高考前的這一年，風華晨的成績直線下滑，不管家長老師用什麽辦法，他都油米不進。他封閉了一切與外界的溝通，仿佛自己是一個獨立的世界，直到所有人都放棄他、遺忘他。然後高考，他出人意料地考進了前十名，雖然去最頂尖的大學是沒希望了，但是也夠得上一所重點大學。所有人的讚譽又回來了，笑臉也回來了，生活仿佛又恢複了正常。但對風華晨來，什麽都沒有改變。他考一個得過去的成績的唯一理由，就是快點離開家。
昆城是省城，離家隻有七八百公裏。風華晨本來還想再走遠一點，但考試成績決定了他沒有太多選擇。在大學，他徹底放鬆了自己，上課不準時，經常曠課、熬夜、打遊戲。似乎高考結束，他的一切義務已經完成了，就剩和自己打發時間。晃蕩了一個多學期，風華晨雖然勉強通過了所有考試，但總覺得不是辦法。他想，怎麽也得有個混得過去的成績，不然以後找工作會很頭疼的。於是，風華晨耐著性子，晚上到教室或者圖書館上自習。他很快發現自己很不搭調，教室裏除了他這樣的少數派外，多數人都是成雙成對。教室外是手牽手地黏在一起，教室裏也是緊緊貼在一起，學習倒是多餘的。大學真是一個自由的地方，這時風華晨忽然醒悟，自己是不是也該談一場戀愛了？不是高中那種隻敢在角落裏偷偷張望背影，把愛戀埋在心裏那種。而是大大方方，牽起一個女孩子的手，正兒八經地戀愛一次。風華晨試著接觸班裏的女生，這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太遲鈍了，都一個學期都過去，能談戀愛的都已經戀愛，哪還有他的空間？
好在風華晨早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他繼續懶散地上課，專心地打遊戲，偶爾溜達一會兒校園，看著鬆鼠在自己頭上嬉戲。
這種日子何時才是頭？一片銀杏葉終於耐不住風的撩動，微微一顫，旋轉著飄落下來。風華晨呆立在那裏，視線隨著樹葉下落。當樹葉經過他的眼前，他看見一位身著白色裙子的女孩正衝自己微笑。真是見鬼了，居然是姚玄玉。
現在不用忌諱什麽了，風華晨多了一份從容，上前一步主動打招呼：“你不用上學嗎？”
“上啊！我父母來昆城工作，我也跟著轉學了。”姚玄玉也走近一步，開心地道。
風華晨總覺得姚玄玉有些不老實，不過現在也沒什麽關係了。因為她現在是這座陌生城市裏，為數不多的幾個“熟人”。
眼看太陽西下，差不多是吃飯的時候了。風華晨最近有點吃膩了食堂的飯菜，幹脆請姚玄玉吃頓飯好了。倆人在學校附近的巷子裏找了一家安靜的館子，點了幾個菜，邊吃邊聊。
一年多時間沒見，姚玄玉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憊。那種微微的疲倦感，像塗上的唇膏，若隱若現，卻絲毫不影響姚玄玉的美貌。或者，姚玄玉更加漂亮了，那種淡淡的疲倦如同淡雅的裝飾，在她無邪的麵孔上點綴上了少許成熟。風華晨沒有過多關注姚玄玉的樣貌，他隻覺得正常，因為高二已經進行了衝刺階段。風華晨現在想起那種生活，還心有餘悸。
也奇怪，和姚玄玉吃飯，讓風華晨有一種闊別已經的舒適感。高中時代，每麵對苦臉的父母，再美味的食物在嘴中都如同嚼蠟。到了大學，這種情況稍微改觀了一點，沒有了壓抑的氣氛，至少不會吃得胃疼。不過總是一個人吃飯，胃口也不太好，食物裏似乎總是缺少點什麽。風華晨對姚玄玉的感覺隻不過是一個稍微熟悉的，連朋友都還差一點意思的人。像姚玄玉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沒有讓風華晨產生一點愛慕之心。也許是錯誤的時刻相遇，造成的思維定式。風華晨隻當她是一個不期而遇的人，再無其他想法。
吃完飯，時間還早，姚玄玉掏出手機看了看。風華晨以為她要回家，沒想到姚玄玉卻約他看電影。
到電影，風華晨就感到好笑。上一次和姚玄玉看電影真是緊張得要命，那一幕似乎就在眼前。風華晨是很喜歡看電影的，可來大學這麽久了，居然一次都沒有看過。學校附近就有一家電影院，是專門為學生準備的，設施不太新，場地也不大，不過票價便宜，很適合學生談戀愛。
因為晚餐是風華晨請客，看電影姚玄玉執意要付錢，她還買了爆米花和飲料。電影是風華晨喜歡的魔幻係列，他看得很專注，全程幾乎都沒有和姚玄玉話。電影看了大半，他無意中掃視了一圈，發現旁邊多數都是學生情侶。他們基本沒有認真看電影，有的正忙於親吻。風華晨忽然意識到，自己旁邊正坐著一位漂亮的女孩子。真像約會！風華晨的腦子裏蹦出這樣一個想法。但看到姚玄玉目不轉睛地盯著大幕，風華晨就覺得自己幼稚，趕忙把注意力集中到電影上。
看完電影，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電影院外的巷子依舊很熱鬧，空氣中彌漫著燒烤的香味。風華晨還沒有想好道別的辭，卻被姚玄玉搶了先：“你送我回家吧。”
風華晨想起最近昆城治安不好，已經連續發生了好幾起搶劫強奸的案子。有罪犯甚至偽裝成計程車司機，專門物色年輕的女孩子下手。
風華晨這心情不錯，爽快地答應了。他倆打了一張車，倆人在車裏話不多。夜裏的交通不錯，隻不過十多分鍾，車就到了姚玄玉家附近。這是一片新開發的區，住戶不多，一幢大樓裏隻亮著零星幾盞燈。風華晨看區裏燈光灰暗，幹脆直接送姚玄玉進去。這個區還真大，倆人差不多走了五六分鍾，才來到了姚玄玉家樓下。
姚玄玉上了樓，風華晨卻在區裏找不到出路，在院子裏折騰了半個時依舊沒有走出去。風華晨感到好笑，最後總算還是走出去了，卻不是來時的正門，而是一道側門。這裏很偏僻，像是一個臨時的菜市場，路邊有很多垃圾，也沒有路燈。風華晨隻能跟著感覺，向有燈光的地方走去。
沒走幾步，他忽然感到有什麽東西跟在自己身後，還喘著粗氣。風華晨迅速回頭，在昏暗的夜色中，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在接近自己。聽爪子著地的聲音，應該是一條大狗。可這狗也太大了，感覺都快趕上一頭牛了。風華晨的視力不好，他覺得應該要換一副眼鏡了。那狗開始步跑起來，離風華晨越來越近了，那急促的喘氣聲像湊在他的耳邊。風華晨知道遇到狗是不能跑的，可這次卻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那狗發出一聲低嚎，四腳騰空，向風華晨衝了過來。風華晨甚至連找棍子的想法都沒有，撒腿就開始跑。他全力衝刺，那黑影還是越來越近，感覺利齒就要咬到他的屁股。風華晨現在的體能差多了，初中那會兒，他還可以用這樣的速度跑上四百米，可現在剛跑了一百多米，就氣喘得不行。。
風華晨跑過一個轉角，雖然再跑一百來米，就能到達燈火輝煌的地方，但他已經不抱希望了。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好像汽車撞到了人。狗的腳步聲戛然而止，風華晨沒有回頭。他在想，難道是那狗撞到了垃圾桶？他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就已經跑到了大街上。此時雖然臨近午夜，路上的車子卻不少，還有幾個夜跑的人舍不得睡覺。風華晨舒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可笑，居然被一條狗追成這樣。他揚了揚手，攔下一輛計程車便走了。
在風華晨逃過一劫的那個轉角，此時正站立著一位壯碩的男子。他一直目送著風華晨上來計程車，才返回轉角那邊。一頭大如牛的狼狗血肉模糊地躺在那裏。再仔細看，它居然有兩個腦袋，樣子比傳中的惡狼還要猙獰。壯漢的右肘上還有許多新鮮的血跡。就在怪獸快要撲到風華晨身上的時候，他從陰影裏衝了出來。僅憑撞擊，就將這可怖的怪獸給撞死了。他蹲下身來，念念有詞，好像要超度它。不多時，怪獸的身體上便燃氣了詭異的綠色火焰。火光照亮了壯漢的麵孔，一張方正臉，棱角分明，濃眉大眼，鼻梁比常人略寬一點，顯得更加孔武有力。等怪獸的屍體燒成了灰燼，壯漢一揚手，掀起一陣旋風，把剩餘的灰燼吹散，又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