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顧文清其人
“說起我家主子啊,那可絕對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大好人啊……”
年輕漢子的話匣子被打開了。
“兩年前,我家主子是孤身一人來的湖光鎮,一來就在這選了址,圈了地蓋起宅子,定居下來。蓋了宅子後手裏邊的銀錢也所剩無幾了,為了掙錢,他賣過種子,賣過木具,賣過吃食,還給人幫過工……顧家莊現在的家業就是被他這麽一點點打拚出來的。”
“現在在湖光鎮有好多產業,可他從不托大,對村人一如既往的和善。家大業大了,莊子附近的田地大多都成了他的,但他招人待遇好,所以附近的村人好些都來顧家莊的佃戶和長工了。”
“這倆年,附近的村人沾了我家主子的光,吃的飽穿的暖,日子好了不少……”
關於顧文清的那些事跡,一樁樁,一件件,被年輕漢子像倒豆子般說了出來。
“我家主子不僅人好,沒歧視我是一個瘸子,讓我在顧家莊做車夫。他還有本事,幫附近的村修路鋪橋,搭屋子,也會親自幫他們打製犁頭板車梯子……”
“誰家辦酒席,辦婚事,都是請我家主子幫忙打製桌椅家具的。別說,一樣的木頭,一樣的鋸子,經過我家主子的手打出來的家具,就是比別家木匠做的好看……”
“你瞅我眼前這根拐杖,就是我家主子親自給我打的……”
劉月瑤聽得一楞一愣的。敢情這顧文清走的是親民路線啊!
先前她還奇怪,這車夫方才接她的時候咋在馬車邊上不動呢,原來是腿腳不便啊!
見到車夫指了指放在車門邊上的拐杖,劉月瑤拿起來打量了幾眼。
我勒個去。
這根拐杖可不是這時代常見的那種單調的一根龍頭棍的造型,隻見拐杖的底下,還有三根分叉出來的腳架,腳架的交叉點鑲嵌著一塊圓形的木板。
木板可以拆卸下來,拆掉的時候,就是一根普通的拄拐。但,鑲上木板,三根腳架打開的時候,便是一把小巧的板凳。
方便輕巧,還能隨身攜帶。
這種拐杖,劉月瑤隻在現代見到過。在古代,還是頭一回。
這個顧文清,有點意思哈!
不多時,馬車就停在了顧家莊的門口。
“姑娘,到了,不過我家主子這會兒恐怕沒在家呢!”車夫跳下馬車,撩開車簾,對立麵的劉月瑤道。
“那在哪?”劉月瑤鑽出馬車,輕巧的跳下馬車,問。
“最近已經有好些日子沒下雨了,咱這一帶的地又比較旱,缺水,我家主子前幾日回來後就開始琢磨田地灌溉的事兒。現在應該在村後的田裏忙活呢!”
有了這拐杖的開頭,劉月瑤對顧文清灌溉良田的法子也開始好奇起來,遂讓車夫帶她直奔顧家莊後麵的田地。
在去找尋顧文清的路上,在貫穿良田的河流上,劉月瑤看到了很多極賦特色的小橋,還有莊戶人家田地裏使用的犁頭等農具。
若這些都是出自顧文清的手,那不得不說這位顧莊主,好像對農事方麵的生產工具很有研究。
車夫拄著拐杖,走的不快,走了大概一刻鍾才停了下來,指著前麵不遠處對劉月瑤道:“劉姑娘,前麵就到啦!”
劉月瑤抬起眼來,朝車夫指著的方向望去。
青山綠水間,是一塊連接一塊,大小均勻的農田,田邊有一條小河,河水潺潺。
一架外形咋一看過去,有些像小型摩天輪的木製風車架在河水中間,正借助著水流的動力,緩緩轉動起來。
那風車,用木頭做的骨架,外邊那一圈圓盤卻是用藤條做的,每隔三十厘米左右的距離綁著一隻竹筒。
竹筒從河裏灌滿了水,在風車轉動的‘嘎吱嘎吱’的聲響中,緩緩升起。然後到達風車轉盤最頂端的時候,竹筒受重力的作用就會傾斜,竹筒裏邊的水倒進邊上的一根用剖開的粗竹子做的水槽裏。
竹子的另一頭又流通著好幾條岔口。
就這樣,河水源源不斷的被竹筒從河裏打上來,再緩緩淌進田溝裏,滋潤著農作物……
作為一個古人,不得不說這個設計很精妙!
劉月瑤暗暗眯眼,視線轉而落到水車邊上的幾人身上。
水車邊上的岸上,站著兩個拎著水桶的男子。
一個跟劉老頭差不多年紀,花白了頭發。邊上的另一個中年漢子,應該是老者的兒子,因為兩個人的樣子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瞧兩人歡天喜地的樣子,估計是邊上那塊田的主人。看到田地裏進水了,父子兩個都激動歡喜的笑著。一個勁兒的朝站在河水裏的男子道著謝。
劉月瑤的視線,最後落在河水裏的那個男子身上。他看起來很年輕,一張稚嫩又俊朗的臉,估計比自己打不上幾歲,十五六歲出頭,不到二十的樣子。
他穿的衣服很簡樸,褲腳卷到了膝蓋的地方。揚起站在潺潺的河水中,視線緊跟著那轉動的風車輪子。手裏還拿著一把木錘,不時的在水車上敲敲打打幾下。
全神貫注的樣子,給人一種敬業的感覺。
“水裏的那位,就是顧莊主吧?”劉月瑤問邊上帶路的車夫。
車夫一臉自豪的點頭:“對呀,那就是我家主子!”
說罷,車夫拄著拐杖朝那邊走去,是給顧文清回話了。
“主子,江陽鎮木家村的劉姑娘,我給接回來了。”車夫站在岸邊,朝著河裏的顧文清喊道。
顧文清聞聲朝車夫這邊看來,果真瞅見車夫後邊不遠處站著一個麵生的女孩,他對劉月瑤這邊道:“劉姑娘請稍等片刻,容我把手頭活計做掉。”
劉月瑤微笑了下:“不礙事,莊主先忙。”
顧文清點了點頭,隨即收回視線,接著在那觀察水車運作,吸水的過程。
邊上,劉月瑤聽到車夫在跟那對父子聊天。
“前幾日就聽說莊主在琢磨一種能取水灌溉農田的東西,就是這個會轉動的大紡車嗎?”車夫問。
“這個不叫紡車,顧莊主說了,這個叫筒車呢!”老漢答道。
“筒車?”
“是啊,你瞅那上麵,都綁著竹筒,莊主就是利用這竹筒打水,再引到咱這田地裏來。”
“這主意好啊,往後就省了咱頂著日頭一桶一桶的從河裏挑了,隻要把這筒車架在河裏,就可以回家乘涼了!”
“是啊,顧莊主真是心靈手巧,想出這樣的好法子來,為咱這些老百姓造福啊!”
“托莊主的福,往後咱這一片都不用怕幹旱啦!”
岸邊的誇讚源源不斷傳進劉月瑤的耳中。
什麽是真心敬佩,什麽是虛假的恭維,劉月瑤平日慣用判別,她能感覺得出此時這些村民對顧文清是發自真心的誇讚。
她的視線重新投向河水裏的顧文清身上。
被村民這麽誇讚,他卻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全神貫注沉浸在他的世界裏。
從水車的這邊繞到另一邊,手裏的木錘,不時往那水車的支架上輕輕敲擊幾下。
不同於村民們的歡欣激動,他卻時而微微蹙起眉心,宣告出他對自己的作品,還很不滿意。
有趣,這個顧文清,兢兢業業,還是個追求完美的人呢。
她暗想。
劉月瑤在岸邊等了好一會兒,在村民們的反複催促下,顧文清終於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