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枕頭底下的剪刀
劉河明的屋裏,桌上留著一盞豆油燈。
三小子躺在搖籃裏,咬著手指頭睡熟了。
王氏撅著屁股,正跟那鋪床,邊鋪邊抱怨道:“坐月子咋就不能出去吃酒席了?”
“你是沒瞧見,剛才娘給送來的菜碗,都是人家吃剩下的骨頭肉,瘦肉都沒一塊。那魚也是,吃的都隻剩骨頭了,還給我說是整條……”
王氏絮絮叨叨了好一陣,都沒聽到自家男人搭句腔,就朝那邊瞅了一眼。
隻見劉河明像一隻壁虎似的扒著門縫那,瞅著外邊,像是透著對麵屋的窗戶瞅屋裏的情況。
邊看,那嘴巴還時不時咧幾下,笑得一臉的猥瑣。
王氏撇撇嘴:“有啥好看的?瞧你那沒出息樣兒!”
劉河明卻嘿嘿一笑:“那馬氏又水靈又白嫩,富小子能娶著這樣的媳婦,有福嘍……”
王氏瞅了眼自個粗糙暗黃的手背,嗤了一聲。
“切,吹了燈,黑漆漆的被窩裏一鑽,不都是一回事兒嘛!”她道。
劉河明懶得搭理王氏,接著看。
“你還睡不睡了?”王氏問。
劉河明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王氏惱了,抄起手底下的一隻枕頭,就朝劉河明砸了過去。
枕頭本就破了個洞,砸到劉河明後,裏麵塞的雞毛瞬間全飛了出來,落了他一身。
劉河明也惱了,跳起來大聲道:“你個瘋婆娘,砸我做啥?”
“砸的就是你!”
王氏雙手叉腰,怒道。
“做新郎官的是你侄子又不是你,瞅瞅你這樣兒,不正經!”
劉河明惱羞成怒,抬起手就要甩王氏耳光。
賀氏突然在外麵用力拍打著窗戶:“老三,過來一趟,你爹有話問你!”
撂下這話,外邊的腳步聲又蹬蹬蹬的快速回了正屋。
屋裏,劉河明指著王氏道:“回來再跟你算賬!”
王氏一仰脖子:“誰怕誰!”
劉河明氣的摔門而去。
劉老頭和賀氏的屋裏。
“啪!”劉老頭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麵上。
桌子上的一碗茶都跟著跳了起來,又落了回去。
劉河明垂著頭站在一旁,嚇得不敢動彈。
“爹,忙中出錯,我也不曉得咋會把老王家給漏掉了……”他一臉的懊悔,賠著小心道。
劉老頭氣得眉毛胡子都在抖動,抄起手裏的旱煙杆子指著他,怒道:“吃喝拉撒你不忘,讓你做點事兒,你就丟三落四!你遺漏了別家倒也無妨,卻偏偏是老王家。”
“你那妹夫過世還沒過半年,人家過來道賀,給足了咱麵子。你卻連酒席都把人家給遺漏了,人家會咋想?這事兒要是傳到村裏人耳裏,會咋看咱老劉家?咱還要不要做人了?”
劉老頭的迭聲質問,讓劉河明的腦袋都快垂到褲襠裏去了。
賀氏在一旁看著,跟著罵了劉河明幾句。
“事兒都發生了,你就是把這兔崽子殺了,也不頂事兒!”
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兒子,賀氏最後打起了圓場。
劉老頭黑著臉,對賀氏吩咐道:“明個備著禮品,我親自去趟老王家賠禮道歉!”
賀氏點點頭。
那邊,劉老頭又瞪了劉河明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滾!”
劉河明如蒙大赦,趕緊夾起尾巴滾了。
賀氏關上屋門,轉過身來,一臉狐疑的問劉老頭:“你說,這老王家給咱送賀禮,啥意思?”
劉老頭瞅了眼賀氏。
“咋說翠翠也是她老王家的媳婦,媳婦娘家侄子成親,出喜錢那是人之常情。”他琢磨著。
賀氏的眉頭皺了起來。
“可小王現在人都沒了,咱家跟老王家的這門親戚早就八竿子打不著了!莫不是他們還不願意放過翠翠,想跟翠翠再續前緣,做陰親?”賀氏道。
劉老頭不吭聲,一臉的為難之色。
……
這樣一個喜慶的夜晚,為難的,不止有劉老頭。
對麵西屋的新郎官劉河明,此時也犯難了。
依照賀氏的摳門慣例,自然不可能給你點一整夜的紅蠟燭。天黑盡,客人走完,就吹滅了,點起了兩盞豆油燈。
馬若離這會兒正蹲在地上,垂著頭幫劉長富洗著腳。
屋子裏很安靜,劉長富跟馬若離畢竟是新婚夫婦,有些緊張,有些尷尬也是正常。
好不容易把劉長富的腳洗幹淨了,馬若離自己端了一盆水繞去床後麵自己洗。
這邊,劉長富三下五除二脫光了衣服,隻剩一條牛犢鼻的大褲衩子,鑽進了被窩。
少年健壯的雙手枕在腦後,大大的眼睛望著帳子頂蓬。期待,激動,緊張,還有遏製不住的興奮!
夜飯後,爹把他拽到了一旁,給他看了一本書,還教了他一些洞房的事宜。
少年活了十六歲,這才明白原來兩口子睡覺,不是簡簡單單的扯上被子閉上眼睛睡,而是要做些其他的事情……
越想,躺在床上的少年胸膛就越發急促。
再加上床後麵女人洗澡的水聲,傳進他的耳中,撩撥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好慢啊,咋這麽慢呢?
床後麵,馬若離坐在桶上麵,俊俏的臉上也是籠罩著一層愁雲。
尤其是聽到男人粗重的呼吸聲,她就更緊張了。
“若離,你洗好了沒?”劉長富終於忍不住,催問了一聲。
再這麽洗下去,天都要亮了!
“呃,快好了!”馬若離輕聲應了一聲,提起褲子磨磨蹭蹭著來了床邊。
“洗好了那就睡吧?”劉長富道。
“嗯。”馬若離低下頭應了一聲。
她走過去將桌子上的燈油吹熄滅,開始悉悉索索著脫衣裳。
然後,撩開帳子,爬上了床,躺到裏麵,扯過被子來蓋在身上。
屋子裏很安靜,黑暗中,隻有兩個人紊亂的呼吸此起彼伏。
誰都沒有出聲。
過了片刻,一隻粗糙的大手突然伸了過來,在馬若離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少年已經覆壓在她的身上。
馬若離瞬間驚了,身體瞬間繃緊。
“長富,你、你要做啥?”她低聲問著,聲音發顫。
劉長富笑了。
“傻女人,今夜是咱倆洞房花燭夜呢,我想做啥,你不懂?”
馬若離不吭聲了,因為劉長富已經動手解她衣服了。
起初,馬若離很緊張,一雙手還抵在劉長富的胸膛上,甚至有想要推開他的衝動。
當她想到這個男人從今日就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是她所有的一切。
漸漸的,她抵抗越來越微弱。
可就在少年以為一切都水到渠成,就要跟最後的光棍生涯告別時,他的動作戛然而止了。
少年的整個身體僵在原地。
下一瞬,少年突然翻身下了床,衝到桌邊把豆油燈重新點燃。然後,光著身子奔回了床邊。
馬若離也坐起了身,扯著被子捂著胸,一臉迷惘的望著他。
劉長富俯身,把馬若離拽到一邊。
從她被子內側的枕頭底下,掏出一把剪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