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劉鐵柱心態崩
自劉翠翠回來了，賀氏的精力全身心的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家裏還有十來畝地沒耕，劉老頭趕著秋種，想在清明前先種一批春稻，往日劉鐵柱能幹，能吃苦，幹活還快，幾乎可以說是一個頂倆，劉河明偷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劉鐵柱受傷了，沒的跑了。
劉老頭天天拉著老大劉大栓，老三劉河明，包括小身板的劉長華在內，拉著催著去地裏澆水，刨地，除草，施肥。
劉老頭在家裏地位首居高位，臉色一正，威嚴一擺，幾人竟也不敢造次，每日乖乖幹活，駝著背回來，累成狗，吃了飯直接回屋，躺下就打呼嚕。
劉長生的膽子似乎也大了些，一見院子沒了人，就會從屋子裏跑出來找劉月瑤，然後跟她身後跟屁蟲一樣，來來回回，有時候幫林氏幹些小活。
“長生，來，給你看個好東西。”
劉月瑤在院子裏對著灶房門口，正在幫林氏擇菜的劉長生神秘的招招手。
劉長生瞄了眼灶房裏忙活的林氏，放下手中的菜葉子，朝劉月瑤挪去，怯生生的道，“姐，你喊我幹啥呀？”
“喏，這個給你。”
劉月瑤把藏在後背的東西往劉長生眼前一遞。
竟是用狗尾巴草還有不知名草折疊而成的蛐蛐，一身黑亮的盔甲，一對長長的觸角，加上又尖又細的尾巴，拿在手上活靈活現。
“哇，姐，你真厲害，折的跟真的一樣。”
劉長生一接過劉月瑤遞來的蛐蛐就愛不釋手。
年紀才六歲的劉長生不懂的掩藏情緒，喜怒哀樂都展現在臉上。這會兒，他是真的高興，因為膚色較白，高興的小臉上浮著一層粉色，看的劉月瑤忍不住都想上去擰幾下。
“我看你在院子門口，盯著隔壁木家小子手上的蛐蛐，都挪不開眼了。姐就學著給你折了一個，咋樣，喜歡不。”劉月瑤笑道。
“喜歡，太喜歡了。”劉長生仰著腦袋欣喜道。
“喜歡就好，姐過幾日再給你做些別人沒有的送你。”劉月瑤摸摸劉長生的腦袋。真是太可愛了，典型的小正太，小鮮肉啊！恩，就是弱了點，得養養。
“好哇！”
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珠子望著劉月瑤，一臉的崇拜。
其實，這是他長那麽大以來收到的第一個屬於自己的玩具，也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他的喜好。雖然他還小，但心中有杆秤，知道誰對他，誰對他不好。
……
家裏平靜了幾日。
而劉鐵柱在劉月瑤和林氏母女的照顧下，身子越來越好了，表麵看，腿上的傷口慢慢的愈合了，抽出了肉芽，也在恢複階段，可就是使不上勁，下不來。
這日，
劉月瑤和林氏母女倆為劉鐵柱重新上藥，包紮了傷口。
林氏從灶房端來剛熱好的湯藥，遞給劉鐵柱，示意他喝了。
卻劉鐵柱一把揮開，摔在地上，碎的個稀巴爛，湯汁也撒了一地。
劉鐵柱的猛然舉動，嚇的林氏和劉月瑤一跳。
“剛還好好的，你哪門子火？犯得著和藥過不去嘛？”林氏心疼道，這藥隻拿了十貼，喝一貼少一貼。
劉鐵柱一聲不吭的躺在那裏，眼睛盯著頭頂洗得發黃的帳子，一雙濃密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破了皮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林氏轉身看了眼地上打碎的那些土陶碗碎片，抹了把淚轉身就去門後邊拿了笤帚和簸箕開始收拾。
然後，拿著裝有碎碗片的簸箕去屋外邊倒了，免得割到腳。
“爹？你咋了？”劉月瑤疑問。
劉鐵柱還是不吭聲。
憑她的直覺，老爹劉鐵柱這個男人，雖一臉的憨厚老實相，但內心應是個有主見的。
“爹，咱們是一家人，不該有隱瞞，有啥事兒得說出來咱們一起合計，憋在心裏對身子也不好。”
劉月瑤的一席話，讓劉鐵柱的眼眶紅了。這事兒憋在胸口幾日了，今天，終於發泄了出來。
“我不是傻子，你和你娘也別遮遮掩掩了，我知道自己腿傷的很重，治不好了，拿那錢治我的廢腿，根本就是浪費，還不如去給買點好的，讓你們母女的日子過的好些……”劉鐵柱沙啞著嗓子，臉上滿是絕望與自暴自棄。
劉鐵柱對劉月瑤和林氏是愧疚又自責。
身為一個男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保護妻兒不被人欺負，讓妻兒吃飽飯穿暖衣，是一個男人的存在感和驕傲！
可是，他卻癱瘓在床，吃喝拉撒得靠妻子伺候。
往後，妻兒被人欺負了，自己隻能幹瞪眼，啥事都做不了！
“啪嗒，”東西落地的聲音，林氏流著淚站在門外邊，也不知聽了多久。
“彩娘？”劉鐵柱驚訝的喊了一聲林氏的名字。
林氏一頭撲進楊華忠的懷裏，垂著他的胸口，哭著大罵：“老二啊，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哪……”
“孩她娘，我對不起你，是我沒用，沒法讓你們母女過上好日子，還得跟著我一起受苦。”劉鐵柱滿臉滿眼的愧疚，哽咽道。
劉月瑤看著就差抱頭痛哭的倆夫婦，心裏忍不住暗歎一聲，也怪自己，幾日來，她竟沒有察覺到劉鐵柱的情緒不對。
清了清嗓子，道：“爹，你要明白，在這個家裏，你才是我跟娘的支柱，主心骨。若是你有個啥……”
說到這，劉月瑤頓了頓，“那對於我跟娘來說，真的天塌了。不說爺奶，就大伯三叔，他們的性子你是曉得，這個家，我們鐵定住不安生，呆不下去。所以，即便你現在躺在床上啥都幹不了，隻要你活著，我跟娘心裏都是踏實的！這個家都是完整的。”
劉月瑤的這番話說出去，不僅劉鐵柱愣住了，就連趴在他懷裏無助哭泣的林氏，都止住了哭，兩口子直勾勾看著劉月瑤，耳邊，一直在回旋著閨女方才的那番話。
“再說了，爹，你的腿沒有廢，能治好的，隻是時間問題。”劉月瑤說。
“真的還能好嗎？”劉鐵柱低聲呢喃道，是自問，也是問劉月瑤。被子底下粗糙布滿繭子的大手顫巍巍的摸著那雙有知覺卻如同廢物用不上力一絲力的大腿。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在劉月瑤肯定的眼神下，劉鐵柱騰出一隻手來，抹去眼角縱橫而出的老淚。
“好閨女，你放心，打從今個起，爹一定振作起來好好治腿。就算這雙腿不中用了，爹還有手，爹用手也能給你們撐起一片天來。”
“嗯，我信！不過，爹，你得先把這碗藥給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