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離京
崇禎元年，六月初八。
麵對張嫣的提問，劉保回道：“本來我想留下的，可是崔念那子了書局和學堂的事兒。今明兩年，明華學堂應該能在科舉中一舉成名！到時候，京師恐怕離不了他……所以，我們商量了一番之後，決定讓崔念那子留下。我和李嬋一起跟您去福寧！”
張嫣：“我記得李嬋三年前把家人接來京師了。如今要她在跟著咱們往福寧跑？合適嗎？”
劉保笑：“娘娘您不知道。這李家的人呐！這兩三年那是一個勁兒的想要李嬋嫁人。什麽娘家表侄、大齡鰥夫的都跳出來了。李嬋哪裏看的上呦！這不，您一要離京。最積極的可就是她了！”
張嫣：“是嗎？這我倒是給人幫了忙了。對了，此事若一味的逃避也不是個法子。你可知道李嬋對這婚事，自個兒心裏是如何想的？”
劉保沉吟了一下，道：“我猜的啊！這李嬋近兩年來，每日裏來往的都是那些掌櫃的和大戶人家，見得那些汙糟事兒太多了。再加上她如今又生就一雙利眼，是鬼是人一眼就能認出來。李家剛被接來京師也沒兩年，這人生地不熟的，給李家妹子找來的人家就沒靠譜的！李嬋那丫頭自然是看不上了。”
張嫣聽了，笑笑。心道，找機會還是去一趟繡坊，找李嬋聊聊吧！
那姑娘敦厚，不得哪，就真的被家人給逼著跳了火坑……
於是，出了劉府。張嫣上了馬車，便掉頭直奔永安的方向去了。
到了繡坊，夥計們領著張嫣到了李嬋麵前。
隻見一個身穿石青色蓮紋對襟褙子的姑娘，正在書房裏對著一本賬簿寫寫畫畫。
見了張嫣，她喜出望外的把人迎了進去。然後招呼人上茶。
張嫣笑著道：“哎呀，我這來的不巧。估計要耽誤這掌櫃的盤賬了。”
李嬋親自給張嫣斟茶，又接過底下容上的茶點擺上桌。這才笑著回道：“娘娘怎麽還是喜歡打趣人！”
張嫣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而後，兩人也就離京一事的安排聊了一會兒。
等到張嫣看聊的差不多了，她話鋒一轉，道了這婚姻嫁娶之事。
李嬋聞言，怔怔看著一邊的窗戶出神道：“娘娘，您女人這一輩子命怎麽就這麽苦？”
張嫣看著李嬋問：“怎麽了？”
李嬋苦澀道：“不嫁人不行，會被人指指點點，家裏人也連帶著丟人！可嫁人？我如今這歲數大了，又每日拋頭露麵的做生意。願意娶我的人家除了鰥夫就是不學無術的二流子，惦記著我手裏這點銀錢……”
張嫣拍拍李嬋的手，開解道：“你如今有銀子，有房子，有能力。以後還會更加富貴！李嬋，別糾結在這些裏麵。你要知道，你不嫁人是因為你不想嫁！隻要你日子過得富貴安逸，那些外人就是閑言碎語，語氣裏也會帶著些酸溜溜的嫉妒羨慕！”
完見李嬋沒反應，張嫣再接再厲接著道：“至於家裏人，若是沒有你。他們如今還在鄉下種地，掙紮在溫飽線上呢！哪有功夫管這些……要我，就是你把他們供養起來，弄得他們太閑了！回頭，你給你家裏人都找些事兒做。他們忙起來，就沒工夫成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李嬋被張嫣的話的一愣一愣的，聲問：“真的？”
張嫣笑：“什麽真的假的？人生短短幾十年，來活這麽一遭結果一輩子都憋憋屈屈的多虧啊！李嬋，我跟你。跟誰過不去都甭跟自己過不去，委屈誰也不能委屈自個兒！你的性格過於敦厚了，以後要多替自己想想！”
李嬋紅了眼圈，好一會兒悶悶的聲音傳出來：“嗯，娘娘你是為我好。今日您的，我都記下了。”
張嫣見狀，笑著道：“好，你能聽進去就好。”
完，她壞笑道：“再了，這嫁娶之事哪有那麽複雜。咱們這麽大的生意，你若看上哪個少年郎。找人多話，一來二去給茹好處吊著。就憑你這容貌身段，我就不信還能迷不住這些沒見過世麵的臭子。”
李嬋臉爆紅，急得伸手就去捂張嫣的嘴。
張嫣躲開接著道：“日後他若變心也不怕，和離再找就是了。關鍵你要過自己那關，別總把女戒的那些教條自個往身上套就行！”
李嬋見張嫣越越不像話，她真急了，瞪著張嫣跺腳道：“娘娘！”
張嫣笑，“古板，好了。我不了。”
完，她又告誡了幾句關於生意的事兒。便起身回宮了。
等到回了這暫居的榮慶宮，色也暗了下來。
隻是張嫣沒想到的是，今日竟然還有客來訪。
她一回宮，這才發現如今的皇後周氏竟然就在裏麵等著她。
而且看樣子，等的時間應該不短了。
這周氏是啟六年時，被選出的信王妃。
當時情況也是混亂，京師發生那場駭饒大爆炸不久。信王選王妃大婚是啟五年時，朱由校這個當哥哥就給人定下的。
到了啟六年五月十八。雖京師還有些人心惶惶，可這禮部定好的日子也不好再拖。於是，信王大婚，周氏便成了張嫣的妯娌。做了信王妃！
到了後來，朱由校駕崩。朱由檢登基為帝！這周氏便也跟著被冊封成了皇後。
看著裏麵十七歲的丫頭，穿著那一身莊重的皇後吉服正襟危坐。稚嫩的臉上嬰兒肥還沒消，可卻極力做出一副老成的樣子。
張嫣心下覺得好玩，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等到對方注意到張嫣進來，周氏慌忙起身，行禮道：“見過皇嫂，妾身等您多時了。”
張嫣攜了周氏的手上座。而後笑眯眯的問：“等我？為了什麽事啊？”
周皇後笑笑，不好意思道：“吾聽聞皇嫂要攜女去福寧？”
張嫣點點頭，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茶。肯定道：“是啊！此事早幾個月前，我便跟阿檢了。如今諸事齊備，再過不久應該就可以動身了！”
周皇後聞言惶恐道：“嫂嫂若是有何不習慣或者不滿意的，跟妾身講就是了。怎麽要千裏迢迢的去福寧呢！這消息傳出來後，前朝內廷均議論紛紛，什麽的都迎…甚至有人言信王一登基，便容不下寡居的嫂嫂！這名聲實在是不好聽啊？”
張嫣聞言，笑了。她放下手裏的茶杯。開始認真打量起，麵前這個看著孩子一樣的周氏來。
心道：“呦～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姑娘外表柔柔弱弱一團稚氣，內裏倒還蠻有章法的嘛！”
周皇後見張嫣沒吭聲。於是接著勸道：“為了咱們皇家的聲譽著想，也為了讓妾身和皇爺給您和先帝盡盡心，嫂嫂還是留下來吧！”
張嫣看著麵前這姑娘看了一會兒，心想：打親情牌，拿話將我？你還嫩點！
於是張嫣下一刻，便一秒變臉，悲戚道：“這宮裏的一草一木都讓我想到先帝……你們有所不知，這大半年來嫂嫂我夜夜不得安枕。太醫再這樣下去？怕是就要追隨先帝而去了！”
完，張嫣假模假樣的抹抹淚。又接著道：“妹妹和阿檢也體諒體檢嫂子，相處也要緣法！莫要因為一些饒閑言碎語，就把嫂子往死路上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