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痛定思痛
坤寧宮。
張嫣看著麵前的魏忠賢，寒聲喝問：“公公這是來請罪嗎？”
魏忠賢讓人拖著他起身，跪下給張嫣磕頭：“臣自知罪不可赦！隻是，請娘娘您看在皇爺和朝堂大局的麵上，給臣留一條活路。隻要您能留臣一條命，讓臣可以接著為皇爺效力……要打要罰？臣任皇後娘娘處置！”
張嫣死死盯著他：“好！我問你，魏氏求你幫忙遮掩。你答應了，那派人去梅園時，福寧是何情形？當時蘇念和那兩個宮人在何處？而你又為何一定要處理了蘇念她們？”
魏忠賢：“都是臣糊塗，不該鬼迷心竅給魏氏遮掩。隻可惜如今什麽都晚了……臣隻請求皇後娘娘責罰！”
張嫣見都這樣了，魏忠賢還是裝糊塗，遮遮掩掩的不肯實話。頓時被激怒！
她厲聲道：“好，你求責罰。本宮成全你！”
完便下令讓人把魏忠賢拖出去打。同時吩咐底下壤：“打死為止……”
結果，還沒開打。朱由校便駕臨了坤寧宮。他一看這裏的架勢，當即命宮人住手。
而後朱由校進了內室，對張嫣勸道：“此事鬧成這樣也夠了！朕已下旨將容嬪一家處斬……還有那些膽大包的宮人也盡皆處死。至於大伴？畢竟關乎朝堂局勢。還是留他一條命，打上一頓就算了吧！”
張嫣聞言，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朱由校：“你什麽？！平日你總悅悅是你最心愛的孩子！可如今，你竟然就這麽草草放過害她的人？甚至連事情的真相也敷衍了事……”
朱由校被刺到心裏痛處，激動道：“皇後慎言！福寧出事，朕一樣痛徹心扉。你以為朕沒，朕這心裏就好過了嗎？隻是，朕除了是福寧的父皇，還是大明的皇帝！總不能因為福寧，朕跟你一樣也什麽都不管不顧了吧！”
張嫣：“我不管不顧？我若真不管不顧，便也不用查了。就像在景仁宮裏過的那般，把所有進過梅園的，所有有嫌疑的人通通剮了！朱由校，隻處置凶手已經是我的底線了。”
見張嫣越情緒越激動，朱由校歎口氣。
他盡力恢複冷靜道：“你現在心緒不佳，朕什麽你都聽不進去！既然這樣，也不必再了。”
張嫣冷冷看著朱由校。
朱由校繼續道：“如今朕給你的台階，你不要！好話你也聽不進去。又不能放任你胡來！那麽即日起，皇後的印信不得調動人手。朕給與坤寧宮的特權也盡皆取消。至於大伴那裏，朕已經打了他八十板子。隨後，朕會以你的名義罰他禁閉思過。外廷看來，也算全了皇後的麵子！至於福寧之事？就此打住……”
完，他頓了一頓。又澀聲道：“朕已吩咐底下人好好操持福寧的喪事。你若想通了，好好盯著這事兒才是正經！別讓福寧走的不安心——”
話音落了，兩人再無話。
安靜中，朱由校仰頭長歎了一聲。這才起身出了門。
臨走還讓人把魏忠賢也一並帶回了乾清宮。
張嫣看著一行人離開的背影，強撐的力氣一下子全散了。她頹然跌坐在霖上，喃喃道：“悅悅，娘沒用。一時半會兒怕是給你報不了仇了！”
完，張嫣捂臉絕望的痛哭出聲……
自穿到這裏，不管麵對什麽？張嫣都做不到，像這裏土生土長的古人那樣，不把人命當回事兒！
因為現代社會，平和的生活環境。她不可避免的造就出一副柔軟的心腸。
在這裏，人分三六九等！在上位者眼中，很多饒命是那樣的輕賤……許多時候或許還不如一匹馬、一個茶壺！
而張嫣？卻實在是做不到把人命看的那樣輕賤！所以，來到這裏。她除了對魏忠賢恨得入骨，起了殺心。對其他人從來都是心慈手軟的，下不了狠手！
可如今？張嫣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對敵饒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如果換了生活環境，還固守著曾經的原則？那麽新的生活環境便會用血和淚教會你，什麽是時移世易？順便讓你好好領略變色龍的生存哲學。
可是，這個代價不應該是讓悅悅來付！她還那麽……她還有那麽長的人生要走！
門外，川藥看著皇爺黑著臉離開，而裏麵又傳出皇後娘娘的痛哭聲。
她擔心出什麽事情，於是試探著輕輕喚道：“娘娘？您沒事吧？娘娘？”
張嫣沙啞著嗓子，開口道：“本宮要靜一靜，好好想些事情。誰都別來打擾！”
於是，直到翌日這房門都不曾打開。
可這麽長時間不吃不喝？生怕皇後娘娘出事兒的川藥，也在門外急得要死！
而張嫣？她垂著頭想了許久許久……直到光一寸一寸亮起來，透過窗欞太陽光在地上映出星星點點的光斑。
她才抹了一把臉，下定了決心。
到了一個地方，那就要習慣一個地方的風俗。既然大家並不把人命當回事兒？那她張嫣以後也該換換風格！做人做事也該狠一點了……
畢竟生逢亂世，不狠？可站不穩！
而害了悅悅的人，她作為一個母親。也定然會讓這些人都付出代價！
想通了這些，張嫣換上平靜的表情。起身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衣擺。
然後她推開了房門，淡淡對守在門口的川藥道：“本宮餓了，備膳！”
從這起，伺候張嫣的川藥覺得皇後娘娘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可有時候又覺得娘娘本來就是這樣！
張嫣召來陳永安，讓他給宮外送信。吩咐崔念安排人，盯好殉門下官員的一舉一動。
與此同時，她也悄悄給英國公府的管事碰了頭。
乾清宮，朱由校見張嫣這些風平浪靜。以為她是想通了，很是寬慰……心裏還想著，要不要過幾日去看看皇後？
結果，沒等朱由校回坤寧宮。張嫣便先來了乾清宮。
就像從前恩愛時的光景一樣。張嫣帶了些朱由校喜歡的湯水、糕點，穿了一身素白的對襟襖裙。
比起上次在這乾清宮見到張嫣，如今的她瘦了不少。再加上這些時日的作息不規律，以往端麗的麵龐蒼白的厲害……
本來，她這樣明媚的長相若沒了好氣色應該會大大失色。可恰恰相反，由於身子清減了太多，張嫣反倒整個人增添了一種柔弱清冷之感！
今日坐在妝台前，張嫣看著鏡子裏的那張臉。梳妝時，特意命人又加強了這種美福
所以，現在出現在朱由校麵前的張嫣。素白的衣裙配上這樣脆弱清麗的人兒！恍惚間讓朱由校愣了一愣。
張嫣低著頭，聲道：“校哥兒，臣妾想通了。之前是妾身任性了。所以今日特意過來給您賠個不是。”
朱由校略意外，他看著麵前這般可憐柔弱的皇後。哪還舍得生氣？
在看張嫣在這寒冬臘月，穿的有些單薄。清減的身子一呼一吸之間，仿佛風大點都沒把人吹跑一樣！
他這心裏保護欲爆棚！於是，連忙起身。去扶起了張嫣後，又揮手屏退了宮人。
然後，他便攬著換了個脾性的皇後，坐到了窗邊的矮塌上。
張嫣依在朱由校懷裏，垂著眼瞼弱弱道：“是我任性了。沒有體諒你的處境。以後我不會了，我一定好好做一個賢惠懂事的好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