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舊事重提
啟三年,十一月初八。坤寧宮。
張嫣開始了痛苦的坐月子人生。
不能出門,不能洗澡,不能沐發,不能吹風,連公主的洗三禮都沒有出現……
她覺得自己就像醬缸裏的鹹菜,這一個月以後一定就醃漬入味了——
好在那位皇帝陛下朱由校不嫌棄。每日都會進來陪陪她。
不過一個星期後,朱由校再來,就被張嫣給拒之門外了。
沒辦法!張嫣不想把自己這蓬頭垢麵的黑曆史,給呈現在朱由校麵前。破壞自己在他心目中美美的仙女模樣!
不過,朱由校不來她也不願意。因為會讓她覺得朱由校肯定是嫌棄她了。
這老娘為了生孩子弄成現在的模樣,你如果還嫌棄我?那簡直就是渣男裏的豆腐渣!
於是朱由校隻好,每都站在張嫣坐月子的房間窗外。就這麽隔著窗戶,陪著她聊。
然後聊完了,再抱著公主稀罕上大半。
而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月。
終於到了啟三年,十二月初七。公主滿月這。
張嫣解禁了!
她好好收拾了自己一番,然後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和朱由校一起,準備給他們那位掌上明珠,辦上一場盛大的滿月宴!
張嫣有些恨不得,讓全下人都看看,自家閨女兒有多可愛!
唉!如今她可是知道了,上輩子那些寶媽們在朋友圈裏曬娃的樂趣!
這皇家唯一的公主降生,要舉辦滿月宴。張嫣和朱由校這兩人就自不用了。
宮裏宮外,勳貴大臣們也都送來了賀禮。
就連宮外的崔念、劉保、李嬋、朱慈灹這些人也都派人送了禮物來。
滿月當。一大早,悅悅很給麵子的,抱著她父皇給的一個玉雕的豬不撒手。
朱由校在一邊笑眯眯的看著,逗自個兒閨女。
張嫣見了,怕她摔了玉豬,想給要過來。可惜,閨女攢的死緊……
張嫣強要,又怕傷著她。於是怎麽都要不過來。
朱由校不免笑著替女兒話道:“她喜歡,你就讓她拿著玩吧!”
張嫣沒好氣兒的白了父女倆一眼,對朱由校道:“你給她的?她拿不穩,摔了怎麽辦?”
朱由校:“那我就再給她刻一個。”
張嫣:“你刻的?那就更不能讓閨女兒就這麽摔了呀!這些時日朝政繁忙,你好久都沒動手刻東西了。我這裏也才得了那麽兩三件。摔了多可惜!”
完,連忙走到女兒的床前,各種拿東西和女兒換那玉雕的豬。
朱由校一臉得意的在一邊道:“寶珠這是吃醋我給女兒刻東西,沒給你啊!好了—別跟女兒搶了,回頭我也給你雕上三四個不就行了?”
張嫣聞言,翻了他一個白眼。無語道:“誰稀罕!我這還不是為了塑造女兒正確的價值觀!咱們要是自,便把什麽貴重東西都隨手讓她玩,摔了碎了也不心疼!這孩子以後長大了,肯定是個敗家玩意兒!到時候我看你怎麽辦?”
朱由校:“那又如何?她是生在皇家的金枝玉葉,注定一輩子榮華富貴!摔些玉器,敗些金銀而已,值當什麽?”
張嫣:“?”
她不明白的看著麵前的人。
第一次,張嫣發現自己和朱由校之間最根本的差異!
張嫣上一輩子不過是個市民而已,她知道錢財來之不易。
雖平時用起錢來不吝嗇,該花的錢也都不會省,甚至偶爾也會奢侈一把,享受一下!
但是,張嫣永遠無法理解一出生就身處富貴窩的人,這千金難買我高心習慣!
同樣的,朱由校雖幼年並不太受重視!可是作為當今太子的兒子,他的童年吃穿用度也沒受過委屈!
明珠當彈丸雖不至於,但是若不心摔上一兩個玉器,自然不會心疼。
麵對這次育兒上兩饒觀念差異,張嫣笑了笑。沒和朱由校較真,自個兒心裏想著,回頭自己慢慢再教就好…
於是她抱起了公主,敷衍了朱由校兩句。
然後,一家三口出了內室。準備出席女兒這滿月宴。
晚上喝的略過量的朱由校,被宮人們扶回了坤寧宮。
張嫣在安置好女兒後,回來又伺候著朱由校洗漱換衣服。最後才筋疲力竭的上塌休息!
唉!養個孩子真是不容易。張嫣睡前心裏感歎……
就在這時,朱由校突然嘟囔了一句:“魏蓉兒,下去!”
張嫣沒聽清,湊上前去。拍了拍朱由校問:“校哥兒?你什麽?”
朱由校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張嫣。一把攢住張嫣的手,傻笑道:“寶珠,你可算又讓我見你了。真好!”完又呼呼睡去了。
張嫣見他這樣子,想到自己坐月子時一心情不佳就折騰他。
不免又愧疚又心軟,攬了朱由校親了他一口,這才睡下了。
睡前心裏暗暗道:“以後還是對他好點吧!”
翌日,啟三年十二月初八。公主剛剛辦完滿月宴,喜得一女的朱由校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覺得,既然後宮之事已經塵埃落定。那之前被張嫣生產打斷的事兒,是不是也該接著做了……
於是這早朝,在魏忠賢的主持下。針對吏部尚書趙南星的彈劾,被一個禦史舊事重提!
趙南星自然不甘示弱!
他以為,這都是那些不甘心被掃地出京的齊、浙、楚三黨搞得事情。
當時被皇後生產,打斷上次對他的彈劾後。
這一個月來,趙南星便加緊搜羅了更多針對亓詩教、官應震、吳亮嗣、趙興邦這些饒黑料。
而今日,他見自己這事兒又被人炒剩飯一樣揪著不放。
趙南星便發動自己手下的人對亓詩教、官應震、吳亮嗣、趙興邦展開了瘋狂報複。
於是亓詩教、官應震、吳亮嗣、趙興邦幾人,包括他們的門人一臉懵的麵對了這般狂風暴雨。沒辦法,雖料到這次東林黨人來勢洶洶,不會放過他們。可沒想到這東林黨人這麽凶啊!
往年的京察,最多也就給人套個“不謹”或“浮躁”。
頂多把人往京外整,排出京師這個政治中心就作罷了。
這回兒,那趙南星是瘋了不成?怎麽什麽帽子都往他們頭上套?
簡直就是,不把人整到罷官入獄,誓不罷休的節奏——
叔可忍嬸不可忍!於是,亓詩教、官應震、吳亮嗣、趙興邦這些人也豁出去了。
逮著那些東林黨人死命咬,大有我活不了,你也別想討著好的架勢。
而朱由校坐在龍椅上,看著底下一班官員狗咬狗,心裏樂得跟偷吃了蜜的蜂一樣,快要嗡嗡嗡了~
最後,底下大臣互相揭老底揭了個底掉。朱由校充好人,兩廂安撫了幾句。
命人將一部分怎麽都洗不清的官員黜落,空出了不少職位。然後言,剩下的容後再議!
底下一眾大臣,被朱由校這手玩的有點懵,等他們冷靜下來後細想想。總覺得事情怎麽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至於兩派裏的老狐狸,比如張問達和趙南星,亓詩教等人卻驚疑不定的看了一眼,高高坐在龍椅上的朱由校。
內閣首輔葉向高,則是今日早朝從始至終都保持沉默。沒有言語不,中途看著臣僚們互咬,又看看朱由校那穩坐釣魚台的模樣。
麵上很是有些一言難盡之釜—
張嫣若是在場,她肯定會脫口替葉首輔感歎:“這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