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夜色
夜色濃，酒正酣。
酒是唐老爺子精心釀製的“神仙醉”，光聽名字就知道酒有多烈，能醉倒神仙的酒自然也能醉倒武林七子，更不消白打聽與二柱兩人。
然而，一壇壇酒空了，白打聽與二柱兩人卻是最清醒的。
內力將酒氣逼出體內，既過酒癮又不會醉酒誤事。
身處惡魔島，如家客棧又沒有客人，他們自然不怕醉酒，他們隻是習慣如此。
行走江湖，步步為營。
本來武林七子也是如此，自從有了曾賢的一番“精神勝利論”，內力逼酒氣出體的法子便落了下乘。
喝酒，不喝醉？又何必非得喝酒呢？
行走江湖，如何不能快意！
“我，我沒醉！”武林七子最後一個撲倒在酒桌上的是唐老爺子。
白打聽與二柱兩人還在喝，跟喝水並沒有區別。
兩人身上彌漫著白色的霧氣，可見酒氣有多醇厚！化解酒氣，亦是一種修煉，是對內力的打磨，神仙醉更甚！
有輕微的鼾聲傳來，有喃喃的魘語，有吧唧嘴巴的聲音
揭開神秘的麵紗，再傳奇的武林前輩也是普通人，隻是他們並不普通而已。
“傳道杯”的結果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雛鷹跌落懸崖學會展翅，魚兒比他們看得還要透徹，惡魔島是一方溫室，武林七子便是陽光雨露，他想要去麵對冰雹風暴，江湖裏的風雨。
“我們會不會太過分？”兩個猶如金童玉女的少年，坐在有快活林三個字的礁石叢中，少女用肘碰了碰少年。
夜很沉靜，唯有海風的呼嘯，浪濤的喧囂，這是屬於大海的聲音，並不屬於夜色。
在田野，夜色裏有蛙鳴有蛐蛐聲。
於鬧市，夜色裏有車馬架轅的吱呀、貨郎商販的叫賣。
置身江湖，有刀聲劍嘯！
聽久了大海的聲音，夜色越發顯得寂寥。
“不會。”魚兒閉上眼睛。
“為什麽？”
“因為他們是武林七子。”
“為什麽？”
“因為我是胡魚。”
兩人再也沒有話，不擔心，卻是在意。
“白老，我們會不會太過分？”二柱放下酒壇，內力消耗一空，再也不敢多喝一口。
“剛剛你喝的又是什麽？”白打聽又灌了一大口，老神在在的道。
“我自然知道前輩們不曾怪罪，可芷老爺子曾傳音，答應收我為徒”二柱有些遺憾。
“錯過了成為第八子，我有過什麽嗎？”白打聽完，眉頭跳了兩下，百家後人的賦能力，預感到有些不妙。
要觸黴頭！
沉默了許久，仙兒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少爺，自宮是什麽意思？”
“你真想知道？”魚兒有些莫測高深。
少女很肯定的點點頭，馬上就要行走江湖，多些常識自然沒錯。
魚兒湊近少女的耳旁，細細碎碎的解釋了一番，後者掩嘴偷笑，不出的違和。
餓了麽酒樓，跑堂正要關門，卻迎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來人一身黑衣勁裝，卻是破爛不堪，一條手臂齊根斷去，似乎隻是封了血脈，塗了些止血藥膏，陣陣血腥氣混雜著一股藥香。
來的都是客，雖然已經到了打烊的時辰，跑堂一個伸手迎客，“客官，裏麵請，是點菜還是打包？”
黑衣人看著跑堂滿臉的笑意，聲音有些冷，“右手剛被人砍了，怕是吃不了飯。”
“客官何須沮喪，這不還有左手嘛！”
“左手不習慣。”
跑堂見此，也就沒有再什麽，人家分明不是來吃飯的隻是既然不吃飯，你又坐進來幹什麽？
“客官，這是？”
“你忙你的，我等一個人。”黑衣人聲音還是冷，語調都沒有什麽起伏。
“等人誰？”夜半三更，居然還有人來？
“書少年。”黑衣人緩緩道。
跑堂心下一緊，等掌櫃的？掌櫃認識的他都認識，也沒聽少爺起過這號人物來人到底何意？
“在震碎我心脈之前，能不能讓我拿些東西？”黑衣人知道遠不是眼前跑堂的對手，哪怕是他未受傷之前，神不知鬼不覺就被他扣住心脈，必然是一流高手！
跑堂果然放開了他，不過依舊提防，所謂獅子搏兔當用全力，決不能掉以輕心。
黑衣人緩緩伸向懷裏，跑堂暗暗提氣凝神。
一張疊住的發黃的紙輕輕放在桌子上，黑衣人嘴角突然流出黑色的血，臨死前冷冷道：“看來，我是等不到了。”
跑堂聞到空氣中有股腐爛的腥臭，再看向黑衣人嘴角的黑血，喃喃自語，“好霸道的毒藥。”
摒住呼吸，跑堂心翼翼，打開發黃的紙，一個圓形圖案躍然於紙上，他似乎在哪見過
突然，他想起來，少爺的脖子上懸掛的正是這幅圖案的左半邊！
他不再猶豫，將黑衣人背在背上，門也懶得去關，身形一陣閃動，用的正是移形換影的輕功法門，很快就到了如家客棧的門前。
隻是，大門緊閉。
他右手一陣拍打，好一會，二柱才打開門探出頭來，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點聲，前輩們都在睡覺呢？”
“我有急事跟前輩相商”
看著跑堂背後的死人，“你又把人打死啦？賀兄，你不錯嘛！”二柱顯然有些羨慕，如家客棧的武林敗類都變成了八月的口糧。
賀兄，賀義堂。
賀家拳的第十八代傳人，如今賀家掌舵人的親兒子，來惡魔島三年，拳怕少壯，賀義堂正當年。
“義堂來了？”唐老爺子的聲音，“死人就不要帶進來了！”
兩人走了進去，二柱仿佛有了錯覺，剛還東倒西歪的武林七子一個個正襟危坐，完全沒有醉酒的征兆。
“不是一般毒藥，是江湖中人最為不恥的‘屍毒’，想必是外傷所致。”唐老爺子淡淡地開口。
賀義堂一一作揖行禮，點頭應道，“是，此人斷了一條手臂。”然後從懷裏拿出那張發黃的紙，“留下了此物。”
唐老爺子接過來看了一眼，丟給了梅星晴群俠看完之後並沒有些什麽。。
“先不必告訴少爺！”唐老爺子淡淡地了一句，跟其他六子一起緩緩離去。
白打聽與二柱走上前，白打聽輕輕拍了拍賀義堂的肩頭，“屍體，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