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撥雲見日
後宮柴房裏,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坐在灶前烤火,他身穿破棉襖,身形佝僂,頭發須眉花白淩亂,臉孔毫無血色,滿是皺紋,雙眼空洞無神,仿佛隻剩下一具軀殼,對進門的人視而不見。
己酉羊聖女指著方圓興衝衝地:“老爺爺,方公子是來救我們的,我們自由了!”
老人傻傻地直視著方圓,呆如木雞,好像對自由失去了感覺。
方圓:“老爺爺,你是不是姓張?”
老人嘴唇微微翕動了一下,還是呆頭呆腦。
方圓正想再問,花雲急匆匆進來,後麵跟著鄭九順和幾個手下。花雲酸溜溜地:“方圓,我不得不羨慕你的運氣。”
方圓不亢不卑地:“沒辦法,幸運之神偏愛規矩之人。”
花雲無奈地白了方圓一眼,轉而對老人:“老人家,你是不是揚州‘鏡王張’,名叫張正?”
老人癡癡地看著花雲,好像在回憶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花雲:“我是丐幫刀斧堂的堂主花雲,奉堂主江雲之命前來救你。”
丐幫刀斧堂總堂主江雲、堂主花雲,在武林中的名望如雷貫耳,壞人聞風喪膽,好人聞聲相思,而這個老人置若罔聞,好像根本沒聽過。
花雲:“老人家,不管你是誰,我都會救你離開太陽島的,你出身份來,我好送你回家。”
“家?”老人的嘴唇翕動,那漠然的眼珠也動了一下,眼眶有點濕潤。
方圓:“老爺爺,你是不是有個孫子叫張峰?孫女叫張蘭蘭?”方圓聽張蘭蘭過,她哥張武時候的名字叫張峰。
“峰?蘭?”老人強烈地抽搐起來,哆哆嗦嗦地用那瘦骨如柴的雙手捂住臉,號啕大哭起來。姑娘們同病相憐,也跟著痛哭,哭聲感動地。其他的人也黯然神傷。
良久,老人止住哭,悲淒地:“我是張正,我孫子孫女在哪?”
“在太陽城,等著爺爺你回去呢!”方圓低沉地。上島有危險,方圓沒讓張蘭蘭同來。張武為了“安邦神劍”,錯過了迎接爺爺的機會。
老人張正:“我兒子張智呢?他是不是成為‘鏡王張’的新傳人了?”老字號“鏡王張”是張家的傳家之寶,是他一生的牽掛,至死不忘。可惜張智二十年前為了上太陽島尋父,已死在海裏了。
花雲不動聲色地:“他很好,但不鑄鏡了。”
方圓接著:“因為他知道太陽島的如意魔鏡是騙人的,隻要如意魔鏡的騙局不揭穿,他永遠不鑄鏡。”方圓的解釋很巧妙,既解釋了張智不鑄鏡的原因,又激發張正出魔鏡騙局的真相。
“騙局!大的騙局啊!”張正悲憤填膺,仰大哭,地為之動容。
漸漸地,張正平靜下來,斷斷續續地:“我從酷愛鑄鏡,鑽研鑄鏡工藝,成為‘鏡王張’的第二十八代傳人。二十年前,我複原了一種失傳數百年的鑄鏡工藝——‘透光魔鏡’——鏡子把陽光反射到牆壁上,能看到鏡子背麵的紋飾圖案。”
“我試製了一枚‘誇父逐日’紋飾的鏡子,映現的圖像栩栩如生。”
“當時丐幫剛打敗日月魔教,武林局勢未定,人心惶惶。我有個好友叫張百曉,是‘林中王’林虎麾下的謀士,他太陽城的太陽島上有如意魔鏡的傳,要借用我鑄的‘透光魔鏡’供奉起來供世人祭拜,以安撫人心。”
“如意魔鏡被傳揚得神乎其神,後來還引發了‘翠屏火’。我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出了實情,卻被當作瘋子。沒過幾,我被綁架到了這裏,關在地洞裏,被迫鑄造‘透光魔鏡’。”
花雲急切地:“那些‘透光魔鏡’現在在哪裏?”這是很重要的物證。
張正:“用後都銷毀了,銅留著下次再鑄。”
方圓:“銅放在哪?”
張正:“不知搬到哪裏去了。”
花雲:“四前的‘聖女問’儀式上,我曾搶到一枚如意魔鏡,為什麽在陽光下不能映現圖文?”
張正:“那鏡子外表和如意魔鏡一模一樣,但不能‘透光’。銅鏡澆鑄後,由於薄處先冷卻,有花紋的地方比較厚,冷得慢,所以收縮得多,產生細的扭曲,肉眼看不出來,在陽光下一照就清晰可見。這種現象《夢溪筆談》裏有解釋。”
——神奇的如意魔鏡映現的太陽神“神諭”,竟然是鏡子背麵的紋飾圖案。
花雲用忌恨的目光偷瞥了方圓一眼,因為方圓也曾提到《夢溪筆談》,可惜他不信。
方圓釋然,明白了爺爺送他《夢溪筆談》的目的!
張正到這裏,已經下氣不接上氣了。二十年來,他第一次了這麽多話,“我的發現帶給我二十年的災難……”他氣噎喉堵,不出話來。他要是知道兒子上太陽島殉身、孫女上太陽島遭殃的話,會有多傷心。
花雲:“綁架你的是什麽人?”
張正木然搖頭。
花雲:“操縱魔鏡的是什麽人?”
張正還是搖頭,其他的姑娘也不知道。
花雲:“會不會和張百曉有關?”
張正急忙:“不可能!他從與我一起長大,生死之交,不會陷害我的。”
現實卻就是那麽的殘酷,方圓聽宋師師過,張半仙原名叫張百曉,方圓不便直,免得張老爺子舊傷加新痛。
“今年‘問’的答案是什麽?”花雲的眼神充滿期待,因為此次有一人問東方幫主傳位給誰,兩人問“安邦神劍”在哪,無異於問鼎之輕重。
張正漠然地:“現在還不知道。”
花雲顯得很失望,吩咐手下回太陽城。
張正的神情變得很堅毅,:“我相信總有一會重見日的,用二十年時間積攢的材料鑄了一麵‘撥雲見日’的鏡子,期望它衝破黑暗見到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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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終於驅散雲霧躍出了海麵,金光噴射,彩霞漫,金波閃爍,海絢麗多彩,太陽島沐浴在和煦的晨曦中。
老態龍鍾的張正懷揣“撥雲見日”,在方圓的攙扶下登上回太陽城的船,離開了苦難的太陽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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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東升,海麵上波光粼粼,一條大船揚帆從太陽升起的方向急速駛來,高高的桅杆上飄著一麵“後羿射日”的旗子。大船緩緩向“問埠”靠近,船頭站著方圓,興奮地對著埠頭揮手。
埠頭站著楚楚、張蘭蘭和司馬空空。楚楚蒙著臉,喜悅的目光中帶著憂傷,與張蘭蘭手挽手站著。張蘭蘭盯著駛近的大船焦急得站立不安,司馬空空高興得又跳又叫。
船未靠岸,方圓興奮地大聲:“蘭妹子,找到你爺爺了!”
張蘭蘭高興得流出了眼淚,欲跳上船,卻被兩個出艙的刀斧手喝令製止,並要求張蘭蘭等速速離開埠頭。方圓忙解釋:“兩位大哥,這位姑娘就是‘鏡王張’的孫女蘭蘭,請允許她上船見爺爺。”
“讓她們上船吧!”沒等那兩位刀斧手回答,花雲著出艙,瞅著楚楚:“姑娘來得好早啊!”
楚楚拉著張蘭蘭跳上船,:“花堂主親自出馬,定能馬到成功,當然要早來迎接了。”
花雲瞥了一下方圓,:“哦?你是來迎接我的嗎?”
楚楚:“怎能不是呢?我是來迎接凱旋歸來的人,但沒想到花堂主親自出馬。”因為昨花雲自己要去食人穀。
花雲:“可惜‘二十八星宿’殺手都沒在。”
“殺手都沒在?”楚楚一怔,恨聲:“看來真是他們幹的!”
方圓意識到有狀況,忙:“楚楚,發生什麽事了?”
楚楚淚光閃爍地看著方圓,:“大哥,智深大師被殺害了,昨晚來了幾個蒙麵人,我們根本防不住。”
方圓吃驚不,咬牙:“凶手太狠毒了,非把他揪出來不可!楚楚,有沒傷著宋阿姨?”
“還好,義母隻受了一點輕傷。”楚楚輕點頭,然後咬牙:“一定是劉宗恒,他困獸猶鬥,孤注一擲了。”
花雲:“劉宗恒為什麽要殺智深大師?”
楚楚:“為了滅口吧!劉宗恒作惡多端,總有一些秘密會被人發現的。張爺爺已救回,魔鏡騙局真相大白,劉宗恒該日薄西山了。先進去看看張爺爺吧!”
楚楚著往艙裏走,方圓和花雲跟了進去。
艙裏氣氛熱烈,離開太陽島地獄的姑娘們喜不自禁,卻淚流滿麵。張蘭蘭抱著爺爺張正痛哭,張正老淚縱橫,悲喜交加。這些受盡淩辱和折磨的人,終於可以與家人團圓了,好像喜從降。其實,世上很多“喜劇”都是悲劇。
楚楚大受感染,不禁悲不自勝,淚染麵紗,別人還能見親人,而她的親人早已灰飛煙滅了。方圓替楚楚擦淚,黯然無語。
花雲吩咐手下去包圍桃源居,他自己去鸚鵡樓揭穿魔鏡騙局。
如意魔鏡的秘密一破,太陽城人的意誌就會土崩瓦解,桃源居唾手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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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升得很高了,鸚鵡樓前的廣場上人山人海,人群躁動,一些刀斧堂的刀斧手在維護秩序。花雲和花少旭站在二樓走廊上,躊躇滿誌,陽光照在他們的臉上,顯得容光煥發。花少旭居高臨下,亮開嗓門:“太陽城的鄉親父老們,丐幫刀斧堂華東分堂堂主花雲在此召開發布會,公布重要消息。事實勝於雄辯,請大家心平氣和地聽,花堂主會給公眾一個明確的答案。請肅靜!”
廣場上的人逐漸安靜下來,花雲揮手致意,然後嚴肅地:“太陽城的鄉親們,如意魔鏡是太陽城的象征,丐幫尊重信仰自由,但反對迷信。太陽島上的如意魔鏡不是什麽賜神器,而是揚州‘鏡王張’張正所鑄的普通銅鏡。二十年前,張正曾出麵澄清太陽島上的如意魔鏡是他所鑄,結果被綁架到太陽島囚禁起來。桃源居通過如意魔鏡‘問’都是騙局,今年中秋還製造了慘絕人寰的‘南宮血案’。本人受江總堂主之命秘密偵破此案,冒險登上太陽島,找到了失蹤二十年的‘鏡王張’張正。”花雲用手一指身後幾步外的一間房門,興奮地:“請出張老爺子!”
房門打開,張正在張蘭蘭的攙扶下走到走廊邊,撫欄而立。
張正駝著背,步履蹣跚,陽光照得他睜不開眼,張蘭蘭忙把手放到爺爺額前遮住陽光。張正依然眯著眼,咳嗽了幾聲,:“我叫張正,揚州人,二十年前的‘鏡王張’。太陽島上的如意魔鏡,其實是我鑄的‘透光鏡’,映現的圖文,其實是鏡子背後的紋飾圖案。”
張正的聲音很蒼老,很虛弱,卻如雷貫耳,驚得在場的人瞠目結舌。
張正接著:“銅鏡澆鑄後,由於厚薄不一,薄的地方先冷卻,有花紋的地方比較厚,冷得慢,所以收縮多少不一樣,產生微細的扭曲,我們人的眼睛看不出來,但在陽光反射下可以看得很清楚。”
一石激起千層浪,人群騷動起來。
張正微喘著氣,:“每次‘魔鏡應’前,有人來強迫我鑄造三枚相應紋飾圖案的鏡子,我鑄造的第一枚鏡子的背後圖案就是‘如日方升’。”
花雲接著:“鄉親們,所以如意魔鏡是騙……”
“胡八道!如意魔鏡不可辱……!”廣場上沸騰了,回過神來的人憤怒地謾罵,人群呼喊著往前擠,靠幾十個刀斧手根本把持不住,局麵有失控的危險。因為如意魔鏡是太陽城的靈魂,不容憑空辱沒。
見狀張正忙往懷裏掏,花雲急忙幫張正掏出一麵銅鏡,親手對準太陽把陽光反射到走廊一端的一塊白布上,立即出現一個銅鏡一樣大的亮盤,映現“烈日衝破烏雲”的圖案。
刹那間,廣場上的人目瞪口呆,鴉雀無聲。站在一個角落裏的劉金香見了腿都軟了,在林壹的攙扶下垂頭喪氣地離開。
花雲把銅鏡反過來讓人們看,背後的圖案果然和映現的一模一樣。映著陽光,花雲春風滿麵,高舉鏡子興奮地:“鄉親們,這是張老爺子用二十年時間積攢的材料偷偷鑄的一麵鏡子,叫‘撥雲見日’,期望它能衝破黑暗見到光明。整個武林被蒙騙了整整二十年,現在終於‘撥雲見日’了!”
一時無人喝彩,廣場上的人像靈魂出殼似的沮喪。
當信仰轟然倒塌時,人們容易迷茫、失落、惱怒、憤慨,精神頹廢甚至崩潰,失去了信念,變得麻木不仁。
花雲氣壯山河地:“鄉親們,鏡子是用來照麵飾容的,不會感應地,通過鏡子‘問’是彌騙局。劉宗恒是‘問’的始作俑者,利用傳中的如意魔鏡精心設計騙局,騙取城主之位,魚肉百姓,罪大惡極。劉宗恒也是本幫弟子,但刀斧堂絕不姑息養奸,已包圍了桃源居,將對他二十年來的罪行進行徹查,繩之以法,嚴懲不貸。不管是劉宗恒的支持者或反對者,都要保持冷靜和克製,刀斧堂會給大家一個明白的交待!”
廣場上的大多數人對是否“繩之以法”並不關心,像泄了氣的皮球,無精打采。
花雲雙手捧著“撥雲見日”,認真地:“鄉親們,這麵鏡子雖然沒有魔力,但是她像太陽一樣衝破黑暗,帶給我們光明,象征意義重大。我建議,由醉仙樓的林老板和明月樓的項樓主兩人負責,把這麵鏡子供奉到太陽島的太陽宮裏,讓世人瞻仰!大家好不好啊?”
林貴壽和項翌一時沒反應過來,廣場上掌聲雷動,叫好聲連片。林貴壽和項翌爭先恐後跑上鸚鵡樓,對著花雲雙雙下跪,連叩三個響頭,四隻手恭恭敬敬抬過“撥雲見日”。
這時,宋師師帶著楚楚和方圓出現在花雲身旁,宋師師撫欄而立,楚楚和方圓分立其左右。
宋師師在太陽城很有人氣,受到人們的尊敬,她的出現帶給失落的人們一絲安慰。
宋師師向人們揮手致意,肅然:“鄉親們,如意魔鏡的秘密已經解開,太陽島也不是聖地,而是人間地獄。因此,二十年前傳的,翠屏山莊莊主楚德龍,擅闖太陽島‘聖地’遭太陽神報複也是騙局,也就是,‘翠屏火’不是災而是人禍,是借日食之機縱火掩蓋罪惡!”
“翠屏火”過去整整二十年了,早已被人們淡忘,一些遲鈍的人一時反應不過來。當年的翠屏山莊威振武林,莊主楚德龍德高望重,是太陽城人的驕傲,深得太陽城人擁戴,楚家的滅門絕戶讓太陽城人惋惜了好一陣子。
“幸好蒼有眼,翠屏山莊還有幸存者。那,是我親自把身懷六甲的楚家少夫人方姝帶出翠屏山莊的,她生了一個女兒名叫楚楚。”宋師師含淚拉著楚楚的手高高舉起,興奮地:“這就是楚楚,楚家的後人!”
在場的人張口結舌,翹首以待。
楚楚輕輕解下麵紗,露出秀美的臉,淚如珍珠斷線。
不知是為楚楚的劫後餘生驚詫,或是為楚楚的花容月貌驚豔,在場的人驚歎不已。
“林姐……不,你……你太像林鳳了!”花雲瞪著楚楚,驚聲:“你真是‘楚霸王’的孫女?”
楚楚輕點頭,:“是的!花堂主,‘翠屏火’是魔鏡騙局的一部分,希望在清算劉宗恒時,給我楚家一個明白!”
花雲忙:“一定,一定,請楚姑娘放心!你爺爺是丐幫元勳,德高望重,既然是冤案,一定要給他老人家平反。我們現在就去桃源居,請你自己數落劉宗恒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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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宗恒被刀斧堂的刀斧手控製在桃源居靈堂裏。
劉宗恒聽了劉金香從鸚鵡樓帶回來的消息後大驚失色,襯著靈堂的氣氛,好像末日已經到來。
原來一大早,劉宗恒來靈堂吊唁時,被衝進來的刀斧手控製在當場。劉宗恒是丐幫四袋弟子,連任太陽城城主四屆二十年,他是唯一依靠競選上任的,與丐幫其他依靠終身製的人相比是絕對的“不倒翁”。劉宗恒很鎮定,因為他是林副幫主的親家,隻要不開罪東方幫主,林副幫主仍可一手遮保他平安。女兒劉金香和外孫林壹匆匆趕來狐假虎威地責問刀斧手,嚷著要見花雲。刀斧手不敢得罪鳳凰山莊的人,但也沒有開恩,建議劉金香去鸚鵡樓找花雲。鸚鵡樓是輿言論製高點,有必要去一趟。劉金香警告刀斧手不得欺辱父親後,與林壹一起匆匆走了。當劉金香在鸚鵡樓目睹“撥雲見日”時,差點兒沒暈過去,由林壹扶著回到了桃源居。
劉金香故作鎮定,安慰:“爹,隻要花雲拿不出充分的證據,他就奈何不了我們。”
劉宗恒愁眉不展,歎息:“但願如此。沒料到花雲先對太陽島下手,看來江雲是故意放肖傳玉回來的,搜查桃源居是聲東擊西,昨晚找不到鄭九順時就有預感。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啊!”
劉金香:“爹,要不要派人去食人穀把鳳叫回來對付花雲?”
劉宗恒搖頭:“事到如今,鳳也沒用了。江雲坐鎮愚穀鎮,不會隻是衝爹而來的。香兒,不管發生什麽,你和壹不要意氣行事,先回鳳凰山莊再從長計議。”
“爹!”“外公!”劉金香和林壹都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忐忑不安起來,畢竟江雲是幫主夫人、刀斧堂總堂主,連林虎也怕她七分。劉宗恒負手踱步,愁眉緊鎖,凝目沉思。靈堂裏的氣氛很沉悶。
門外傳來喧嘩聲,往裏闖的劉汝被刀斧手攔在門口。花雲一馬當先走進來,除了跟著大批刀斧手外,還有方圓、楚楚、宋師師、鄭九順、張正和張蘭蘭等。劉汝趁機擠了進來,直奔劉宗恒,流著淚:“爹!”
劉宗恒顯得很有風度,撫著劉汝的秀發:“汝,沒事的,你先站到一邊,爹要招待客人。”劉汝點點頭,摸著淚眼站到劉金香身邊。劉宗恒挺直腰,看著花雲:“花堂主,這裏是靈堂,不便招待,多有怠慢。”
花雲淡然一笑,單刀直入地:“劉城主不用客氣,我不是來做客的。劉城主,剛才刀斧堂在鸚鵡樓公開魔鏡騙局一案的偵破情況,想必你已知道了。二十年前,如意魔鏡映現你當城主‘如日方升’,也一定是騙局。當然了,不是鏡子騙你,而是你利用鏡子騙人。你通過所謂的‘問’謀權謀財謀色,甚至害命,願意認罪嗎?”
“願意。”劉宗恒顯得泰然自若,在場的人無不驚訝。他接著:“請問花堂主,你有什麽證據?”
花雲:“如果沒有證據,我花雲怎敢冒犯劉城主呢?”他指了指張正,:“這位就是揚州‘鏡王張’張正,所謂的如意魔鏡,其實是他所鑄的透光銅鏡。”
劉宗恒:“這劉某知道了,他能證明如意魔鏡是騙局。既然如意魔鏡是騙局,劉某身為城主帶頭被騙,是有責任的,至於劉某通過‘問’騙人,真的擔當不起。”他宦海沉浮二十年,逆境中懂得以退為進。
花雲:“劉城主的意思是,自己組織‘問’也是被騙的?”
劉宗恒顯得很無奈,:“是的,劉某把那些‘問人’送到‘問埠’後,太陽島上發生什麽全然不知。”
花雲:“劉城主好精明,竟能推得一幹二淨。你是‘問’大典的組織者,競拍所得的錢財都歸你揮霍,那些所謂的聖女在島上遭受淩辱,都是你作的孽。帶姑娘們上來!”花雲著一招手,一個刀斧手帶著一群姑娘哭哭啼啼進來,有的嘴裏還罵著劉宗恒。
花雲指著劉宗恒,:“姑娘們,這就是‘問’的始作俑者劉宗恒,有什麽話就直接對他吧!”
“劉宗恒,你這殺的,騙我們姐妹上島……”“劉宗恒害得我們家破人亡,不得好死……”“劉宗恒斷子絕孫……”姑娘們哭著罵著嚷著像螞蟻一樣湧向劉宗恒,憑劉金香、林壹和劉汝三人根本攔不住。劉宗恒被纏打被吐痰,狼狽不堪。
花雲得意地笑了,示意刀斧手把姑娘們帶出去。姑娘們還不解恨,在刀斧手的拉扯下哭罵著出了靈堂。
劉金香花容失色,怒嗔:“花雲,你這是公報私仇,怎麽可以利用這群瘋子一樣的女人羞辱我爹?你記著,我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劉宗恒在劉汝和林壹的攙扶下站起,頭發散亂,衣服被撕破,全身唾沫,很是狼狽。他惱怒地:“花雲,你欺人太甚!她們是‘問人’送上島的,與我何幹?這些人不明事理遷怒於我,胡言亂語能證明什麽?”
“不能證明‘問’騙局是你搞的,但她們是‘問’騙局的直接受害者,該出口氣。有一個人可以證明‘問’騙局是你搞的。”花雲指了指鄭九順,胸有成竹地:“他就是如意魔鏡映現‘匾額壓屍’的鄭九順。”
鄭九順恨恨地盯著劉宗恒,聲音更嘶啞:“姓劉的,還認識我吧?你利用所謂的魔鏡我死了,然後嫁禍於南宮世家,指使‘二十八星宿’殺手製造‘南宮血案’!”
劉宗恒瞅著鄭九順,不屑地:“你是鄭九順嗎?有什麽證據證明你是鄭九順?劉某也不知道什麽‘二十八星宿’,看你的模樣,你是煞星下凡來害劉某的吧?”
鄭九順的臉肉抽搐,更顯醜陋,咬牙切齒地:“姓劉的,你好刁猾!我如果不是鄭九順,會把自己變成這個模樣嗎?為了揭穿你的陰謀,我自毀容貌冒充‘金剛鑽’陳老太混入桃源居,加入‘二十八星宿’。你懷疑我潛伏在太陽城,特意叫鄭九爺來辨認,用金鑫來引我現身。前夜,我被你們識破身份險遭毒手,是方圓和楚楚姑娘救了我。”
方圓:“是的,前夜,我和楚楚在劉城主的書房外看到鄭前輩被識破身份後被打倒在地,正好有‘二十八星宿’之尾火虎進去。尾火虎是張武假扮的,被識破後劉城主的人都去追殺張武,我們趁機救出鄭前輩,並在書房放了一把火為張武解圍。”。
楚楚:“我和大哥是目擊證人,可以證明鄭前輩是從劉宗恒的書房裏救出來的。我們的是真是假,去書房看一下便知。”楚楚仍蒙著麵紗,目光犀利地瞪著劉宗恒。
劉宗恒哈哈大笑起來,逼視著方圓和楚楚,:“方圓,你們真是不打自招,原來到桃源居殺人放火的是你倆。花堂主,方圓和玉羅刹自認殺人放火,你還是先整治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