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棺木3
顏海將銅錢含了,正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忽然就僵住了。
棺材裏的屍體悄無聲息的站了起來,枯木一樣站到了三人身後。
他受到驚嚇,銅錢卡在喉嚨裏吞了下去。
……
他想去摳喉嚨吐出來,又想咳嗽,又想叫寧昭,可是眼前的情形讓他連動都不敢動,連眼淚都憋出來了。
屍體零零碎碎的“看”著三人,並沒有更進一步,而是呆立在原地。
禦步低聲道:“是活屍,而且魂魄還在裏麵。”
寧昭點頭,這裏隻有一個顏海,顏海被她看著,活氣不會到屍體上去,哪裏還有別的活氣?
而且這活氣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她皺眉看向了破敗的屋子裏,門破破爛爛的關上了。
“你們兩個不要動,禦步,你看著點顏海,等下要是打起來,我顧不上你們兩個。”
這裏麵是個大活人,她不能太粗暴,得和氣一點。
禦步點頭,顏海緊張的手心都是汗,拉著禦步冷冰冰的手,頭一次覺得禦步也十分可靠。
寧昭又低聲道:“正席而坐。”
禦步點頭,帶著顏海盤腿坐下,將衣服攏好,又將顏海懶洋洋的姿勢糾正。
寧昭在他們左目眥下,右鼻孔下,各點了一下:“太微玄宮,中黃始青,內煉三魂,胎光安寧,神寶玉室,與我俱生,不得妄動,鑒者太靈,若欲飛行,唯得詣太極上清,若欲饑渴,唯得飲回水玉精。”
顏海覺得自己忽然就不怕了。
寧昭道:“你們的三魂我已經拘住了,不要發出聲音。”
顏海捂著肚子點頭。
寧昭站起來,看一眼活屍,這些活屍身上都貼了紙人,被人所操控,見她動了,活屍也跟著動了起來,雙目空洞的盯著寧昭。
她腳下瞬間黑氣沉沉,地上葉片被風卷起,落在活屍頭頂。
活屍竟然因為一片葉子而停下了動作,輕飄飄的葉子往下壓,似有千斤之重,活屍毫無抵抗之力,被壓入泥土之鄭
寧昭走到門口,一把推開了門。
顏海忍不住去看,裏麵明明一片漆黑,可是屋子裏吊著的人影卻看的十分清楚。
兩個弱死在橫梁上,舌頭垂到了胸前,眼睛蛤蟆似的鼓出來,眼珠已經掉到了嘴邊。
隨著門打開,這兩個吊死鬼的舌頭伸了出來,朝著寧昭蕩了過來。
屍體還吊在橫梁上沒有動。
寧昭也不動用鬼筆,準備到了最後再一起收拾,她直接兩張符咒,拍在了這兩人腦門上。
兩具屍體立刻也不動了。
陰冷的氣息像是水一樣漫了出來,浮上了饒腳背,爬上了牆壁,要將人吞沒。
寧昭仔細看著屋子裏貼著的符咒。
五雷咒,分別是鬥雷訣,妖雷訣,水雷訣,雲雷訣,地雷訣,畫成的符咒應該是鎮鬼用的,可是這位奇才將這五雷咒顛倒過來,竟然成了招鬼的符咒。
不僅僅招鬼,還順帶鎮鬼。
寧昭手中黑氣一動,將這五雷咒給遮住了,繼續往裏麵走。
顏海和禦步看不到寧昭的身影了,黑暗更加濃鬱,將人吞沒,隨後裏麵傳來一聲慘劍
顏海聽著不是寧昭的聲音,正要放心,忽然就見外麵棺材有了變化。
那一堆內髒蠕動著,從棺材裏麵溢出來,帶著周正魂魄傳來的痛苦慘叫,爬向了顏海。
顏海汗毛直立,毛骨悚然。
這一堆肉已經成了七煞之一,而且是最主要的煞氣,腥臭撲鼻,令人作嘔。
肉裏像是有一張嘴,凡是蠕動過的地方,都光禿禿的,連草皮也沒剩下。
肉堆蠕動著,爬上了顏海的膝蓋。
腥臭粘稠,是一堆堆碎肉和鮮血,帶著難以言的觸感,令人窒息。
顏海拉著禦步的手,拚命抖了起來。
禦步將自己手裏的銅錢放到顏海手中,隨後伸手一捏,捏住其中一塊紅肉,這一堆肉立刻又是一聲慘劍
這慘叫都不知道是肉發出來的,還是周正的魂魄發出來的。
肉牢牢粘在顏海膝蓋上,拉扯不動,禦步滿手都是粘液,口唇緊閉,再伸出一隻手,兩隻手都捏了上去,然後用力一提,將這一團肉甩回了棺材裏。
他的手也哆嗦起來,不是怕,而是手上粘稠的血液讓他無法接受,想把兩隻手剁下來。
顏海對禦步刮目相看。
要知道對禦步來,手弄成這樣,比死還難受,他可是身上有一點灰塵都無法忍受的人。
剛剛卻毫不猶豫的伸出了手。
顏海十分感動。
他哪裏知道禦步伸著兩隻手,麵目冷酷,腸子都悔青了。
寧昭很快就出來了。
她手裏還拎著一個大活人。
這大活人一敗塗地,麵色鐵青,已經四十多歲,顏海看了一眼,正想這人還算英俊,可是這人露出正臉,當即又是一個哆嗦。
他半邊臉都是活的肉瘤,這些肉瘤正在蠕動著往他身體裏鑽,用不了多久,就會占據他的身體。
這就是七煞鎖魂陣付出的代價。
而他絲毫不覺痛苦,反而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我沒有輸。”
寧昭到:“當然,你要是覺得自己沒輸,那就是贏了。”
這叫自我勝利。
被肉瘤占據的那隻眼睛鼓出來,眼珠轉了一圈,看了一眼顏海和禦步。
“沒想到京城還有能人,竟然能認出這七煞鎖魂陣,不過你們來的太晚了,周正已經沒救了。”
寧昭到:“沒人要救他。”
“這得多大仇。”顏海脫口而出,隨後後知後覺的捂住了嘴。
棺材裏的肉堆再次蠕動,想要吞噬顏海,就連已經壓在地下的活屍都開始蠢蠢欲動。
寧昭身上黑氣一動,魑魅魍魎再次安靜,蟄伏在一旁。
男子獰笑一聲:“當然是大的仇!”
他掙脫寧昭,奔向了棺材,棺材裏的肉堆張開懷抱歡迎他的加入,而周正的魂魄發出了更為淒厲的慘劍
片刻之後,人已經徹底不見,隻剩下一團多出來的肉,還有地上一封信。
顏海撿起來看了一眼,頓時咋舌。
是一封家書,家書時間久遠,上麵的字跡也糊了不少,大概能看出來是寫給妻子的。
妻子病重,這男子將掙的一百兩銀子請同鄉捎帶回去,信中話語不多,都十分樸實。
“不管是生兒子還是女兒,我都喜歡,不出三個月,我就回來。”
一看就知道信沒有送到,才會出現在這裏,而周正就是那個同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