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和尚3
“皇帝最近,是不是閑得慌?”
寧昭發出疑問。
禦步點頭。
一國之君,風調雨順,海晏河清,太子也長勢喜人,又因為上了年紀,不能老是在後宮轉悠,難免就閑了下來。
這一閑下來,就要搞事情。
顏海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他們兩個閑話家常一般,覺得這種感覺十分奇妙,好像皇上就是村裏一個老頭走丟了。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皇上怎麽就答應進鬼道了?”
禦步道:“迦一大師進宮之後,和皇上要少造殺孽,讓皇上將牢裏的死刑改判流放,也不可濫用酷刑,以仁慈為政,皇上不讚同,迦一大師便皇上雙手血腥,恐怕會落入地獄之中,受輪回之苦。”
寧昭嘖了一聲:“這妖僧還真是一肚子歪理,這佛法修的,還不如上智,當然,上智也就那樣。”
上智在普陀寺打了個噴嚏,正在抄經,這一抖,好幾個字都被墨點糊了,這一卷便都廢掉了,需要重新寫過。
顏海問禦步:“那之後呢,皇上是不是要將他拉出午門斬首?”
禦步搖頭。
皇上仁慈,不會因為這點事就將人斬了。
“皇上,如果能讓下百姓安居富足,他一人下地獄也無妨,迦一大師就讓皇上在地獄之中去一趟。”
顏海道:“皇上一定腸子都悔青了,不該吹這個牛。”
寧昭哈哈大笑。
禦步十分無奈的看著他們兩個,不下去了。
半晌寧昭才止了笑:“你就沒製止?”
皇上召見和尚,禦步作為陰陽司司長,以防萬一,是肯定會在場的。
禦步點頭。
他當然勸了,不過他一向不善言辭,勸了兩句,又起自己進鬼道走丟的事情,結果適得其反。
皇上當場反駁了他:“你是個官印都能丟的人,在鬼道裏走丟不足為奇,既然你能平安回來,朕也可以。”
禦步沒臉是自己將皇上勸進去的,將這一茬略過不提。
“我要和皇上一起進鬼道,迦一不許,我是半隻腳進霖獄的人,這樣皇上不會有畏懼之心,進入的時候是子時,到我出宮,皇上還未回來。”
這消息還瞞著眾人,所有人都以為皇上和迦一在精舍潛心鑽研佛法,隻有禦步和皇上貼身伺候的太監知情。
顏海道:“那現在去哪裏找人,誰知道他在哪個地方出去的。”
寧昭道:“他還在鬼道裏,沒有出去。”
龍氣出現在其他地方,執筆者也會告知她。
顏海和禦步齊齊望著她。
“你們所看到的鬼道,不過是皮毛上的一點塵埃,上次你們一鬆手,我就立刻給你們開了門,讓你們出去了。”寧昭神情有些凝重。
禦步眉頭緊皺:“你打開門,皇上能從裏麵出來嗎?”
寧昭搖頭。
鬼道是借用陰氣而形成,一旦打開,鬼道便會借由陰氣自行滋生擴張,上至雲煙,下至地河,內中迷洞,如同亂麻,稍有不甚,就會困死其鄭
寧昭不會困死其中,可是要在如雲海般浩瀚的鬼道中將人找出來,也很為難。
這個迦一,身上帶著一點乾陽的氣息,深的乾陽胡攪蠻纏的法門,她一看就知道是乾陽搞的鬼。
不過將皇上帶走,困入鬼道,為的是什麽?
寧昭有點想不明白。
國不可一日無君,不論太子如何的竿頭日上,總要亂上一段時間。
亂世一來,屍體就會理直氣壯的躺在路上,而活人則如同遊魂,藏在黑暗中苟且偷生。
到時候,死氣會成倍增長,陰氣滋長,蠡山壓過昌山,誰能受益?
乾陽嗎?
他想取而代之,重回蠡山,可是陰氣滋長,陰間之主的寧昭實力同樣會大增,他反而沒有勝算。
或者換個角度想,陽氣被壓下去,他是不是就達成了一部分目的?
寧昭在這裏冥思苦想,禦步和顏海都緊張的看著她。
顏海好幾次想張口叫她,都被禦步拉住了。
他以為寧昭是在想怎麽將皇上帶出鬼道的事情,看來這件事,是真的棘手。
寧昭搜腸刮肚想了半,
終於得出一個結論。
大膽一點想,乾陽並不是淪落到了這個田地,而是自己選擇了這一條路。
他選擇了昌山,將自己從黑暗拉到光明中,可是隻要內心有一丁點陰暗的想法,黑暗就會滋生,昌山之氣就會灼傷他。
所以他總是在吃冰。
寧昭一拍手,覺得事實就是自己想到的這樣。
乾陽萬萬沒想到她有這麽聰明,單憑這麽一點點線索,就能馬行空的想出來這麽多東西,要是知道,才是真正的腸子都要悔青了。
寧昭又想,既然乾陽要做選擇,那她以後是不是也要做選擇?
不過乾陽可真笨啊,為什麽要做選擇呢,全都要不香嗎?
到時候陰陽在手,下我有,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想想都美的很啊。
顏海看著寧昭臉上那種陰險狡詐的奸賊笑,悄悄問禦步:“你確定她是在想怎麽救皇帝?”
她這表情,分明就是在想怎麽謀朝篡位啊。
禦步遲疑的拍了拍寧昭。
“寧昭?你想出來怎麽去鬼道將皇上帶出來了嗎?”
寧昭一愣,道:“啊,那個啊,有我在,怕什麽,去將閔行叫來。”
胡大痣一直蹲在一旁,聽他們討論皇帝不見了這樣的國家大事,生怕禦步會將他滅口,一聽寧昭使喚,拔腿就跑。
不過片刻,閔行就來了。
他雖然有零錢,但是也不敢在寧昭和禦步麵前放肆,鵪鶉似的等候吩咐。
可是寧昭並沒有吩咐他什麽,而是伸手在他背後虛空一提,然後就帶著禦步和顏海走了。
再準確一點,是帶著禦步走了,顏海死皮賴臉跟上了。
禦步倒是看到她抓了隻壁虎,這壁虎也不敢掙紮,臊眉耷眼的跟在寧昭背後。
寧昭還拿了一圈麻繩。
熟門熟路的進了宮,禦步將他們帶去了精舍。
“現在就開鬼道嗎?”顏海東張西望,伸手想摸一摸桌上的麒麟鎮紙。
太監生怕他將鎮紙給摔了,嚇得臉都白了,可是皇上還靠著他們救回來,也沒辦法,隻能默默忍受。
寧昭道:“子時再開。”
顏海道:“那我們來這麽早做什麽?”
連中午都沒到。
寧昭一笑,用行動回答了他。
吃皇帝的飯,睡皇帝的床,看皇帝的珍藏,讓太監急的滿頭是汗,禦膳房勺都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