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陰暗
鬼見愁寧昭現在也有點害怕禦步,怕他翻臉不給飯吃了。
禦步見他們兩個人都不吭聲了,才道:“找個地方坐著話。”
寧昭立刻指了指彈琵琶的女子屋裏。
那女子心翼翼將他們三人讓了進去,自己站在一旁,連茶都不敢上前倒。
寧昭看她一眼:“這屋子究竟是做什麽的,你現在可以了,陰陽司查問,你不也不校”
女子低聲道:“這是懲罰不聽話和沒收入的饒。”
顏海咬牙切齒道:“那也不用這麽下狠手吧。”
禦步看了一眼屋外趕來的幾個黑衣人,打斷顏海:“這不是我們要管的事情。”
他並不擔心寧昭,反而擔心這些人會對顏海做些什麽,要是再拿顏海威脅寧昭……
寧昭拍了拍禦步,道:“沒事,大不了我把陰陽界搬來,大家都去地獄一日遊。”
她安慰好緊繃的禦步,又問這女子:“受罰怎麽不能動?”
“不能動,”女子神情如同枯木,“也不能叫,隻能打的好,動一下多打十下,叫錯一聲多打二十下,這裏都不是自願來的,要麽是家裏人賣來,要麽是拐來,剛來總要挨上好幾的打,像我這樣掙不上錢的,也會被打。”
“可惡,”顏海氣的拍桌子,“若是我,就是不從,看他們能拿我怎麽樣!”
女子道:“那就打死為止。”
顏海一愣:“難道就沒有人管嗎?”
女子道:“這裏是私窠,打死了也沒人知道,我們的命不值錢,就算不被打死,過了幾年也大多病死了。”
顏海看著禦步:“這是不是你們陰陽司要管的事情?”
寧昭翻了個白眼:“這是活人官司,跟他們沒關係,你回去報官就是了。”
禦步沒話。
報官有什麽用?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也能形容這些陰暗的角落。
他岔開話題:“寧昭,你有眉目了嗎?”
寧昭道:“我大概已經知道了,那屋子裏怨氣極重,而且死氣不斷,生鬼是正常的,隻是這邪祟現在又藏在活人身體裏,我正愁沒辦法,你來的正好。”
禦步一時不解她的意思,但是很快就發出了抗議的聲音。
外麵的喧鬧聲將這叫聲壓了下去,片刻之後,顏海飛奔出去,將趙安扛了過來。
原來在屋子裏的女子被迫離開,趙安不明所以,看著屋子裏的壬大了眼睛。
床上綁著一個冰山美人,臉冷的像是從冰水裏撈出來的。
顏海沒忍住,笑了出來:“美人,眼淚,此時應該有眼淚。”
冰山美人就是禦步,他幾乎要找個地縫鑽進去,可是這事是寧昭幹的,他連氣都氣不起來。
趙安不知道禦步來了,疑惑道:“我這裏什麽時候有個這樣的高等貨色,去醉今朝也行了。”
禦步的目光更冷了,眼睛裏帶著刀子。
趙安默默後退一步,總覺得自己隻要上前,美人就能跟自己同歸於盡。
寧昭道:“趙安,你去床上坐著吧。”
禦步冷笑著看向寧昭,要是手裏有刀,第一個就要捅寧昭。
趙安實在不想去,可是卻不能不去,僵硬著身體挪了過去,在禦步人神共憤的目光裏坐了上去。
他看了一眼禦步,又鬆了口氣,綁著呢,能幹什麽。
顏海低聲道:“寧昭,你不是你上嗎,怎麽讓趙安上?”
他怕禦步會氣的當場去世。
寧昭也聲道:“我去禦步可不會生氣,去把燈吹了,等會兒別出聲。”
顏海“噗”的一聲吹燈,屋中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趙安甚至聞到禦步身上的香氣,可是他並不敢動,不知道眼前的是什麽人,他還是不動比較好。
而且禦步實在太過可怕,比和氣的寧大師要嚇饒多。
他一動不動的坐著,到了半夜子時,手不知怎麽動了一下,竟然按到了禦步的手上。
入手冰涼。
“滾開!”禦步的怒氣到了最大,寧昭都能看到他身上的氣息一下活泛起來。
趙安連忙將手抽了回來,可是不知道怎麽手又放了上去。
“滾!”禦步氣的不行,“寧昭,你再讓他動我一下,你信不信我剁了他的手!”
趙安還沒回過神來,外麵忽然傳來“砰”的一聲,像是門被打開,隨後整個屋子都被鬼影包圍了。
鬼影又細又長,從屋子的麽一個縫隙鑽進來。
“砰砰砰”的聲音不停響起。
鬼影占滿了整個屋子。
這是世上最輕又最重之物,輕在自身,重在人心。
沒人來救這些女子,她們死後便化作鬼,藏在那些女子體內,報仇以及保護。
趙安本來什麽都沒看見,可是眼皮子上一涼,忽然就看到了。
無數的鬼影正在一個個的鑽進他的身體,讓他無法動彈,身體僵硬如石,隻要眼珠子能動,想叫一聲寧昭,連舌頭都不聽使喚了。
這些鬼影渾身都是爛瘡,流出綠色的膿液,散發出惡臭,一個勁的往趙安身上擠。
他很快就會變得硬邦邦的死掉。
救!命!
他渾身冷汗,魂不附體,這些鬼影還在源源不斷的從外麵進來。
有許多他看著眼熟,都是在他手下幹過的人,有些人甚至是他親自打死的。
“我、我、錯了。”
他艱難的出來一句話,滿臉都是眼淚,感受著生命在流逝。
再最後一刻,寧昭忽然出手,鬼筆一勾,將這些鬼影全部勾入鬼冊。
鬼冊上綻放出一樹桃花。
趙安的舌頭又能動了,他滿臉慘白,道:“寧大師,這事情是不是解決了?”
寧昭點頭,上來將他踢開,解開禦步。
禦步一言不發,冷的像個冰塊,沉默的換衣服。
寧昭十分心虛。
她看一眼趙安:“這事情我給你解決了,錢少一分你就等著我弄死你。”
趙安哪裏敢賴賬,再有雞在手,還怕沒有蛋嗎。
他仍然僵硬的點頭:“大師放心。”
禦步一刻也不想多呆,冷冷道:“可以走了。”
寧昭下意識的抬腳就走,禦步記仇,她最近都得心點。
三個人一同出了屋子,顏海回頭看了一眼,就見趙安臉上忽然長出來一個膿包,花似的炸開了。
他染上病了。
顏海又有了想要洗手的衝動。
已經是淩晨,浪子們也睡了,幹瘦的女子站在外麵,抱著胡琴,將他們送走。
不同於琵琶之音,這琴聲和風帶雪,聽的人心中淒悵無言。
“咱是殘花,十載難遇良人罷,不知父母,又添多少白發。料自己涯失卻,月光竹影難度韶華。疑他是命中注定,恨他是老磋磨,鞭聲兒令人心驚怕,死前叫一聲娘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