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

  漆黑的世界,漆黑的教學樓,到處都是一片漆黑。此時南風和薑辰以及那些同學們正靠著那點點燈光向著樓下走去。


  光點不知何時再次出現在空中,不過這次就隻出現了一個,它就那樣靜悄悄地懸浮在空中,不被世人發現。


  它就這樣看著這個世界,看著這個世界的人們在生死之跡展現的種種醜態。忽然它覺得這種程度好似不夠,於是它再度在這黑夜之中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不斷向外擴散,頃刻之間便席卷全球。


  亮了,這一次世人皆知。慌忙逃命的人們停了下來,仰望空,他們以為光明到來,心中希望所至。


  錯了,它隻是想看看這些人們在絕望時發現希望的樣子。地震依舊在不斷繼續,並沒有因光明的出現所停止,因為它還想看人們在看到希望時再次絕望的樣子,這一定是人間最美風景。


  建築物坍塌的速度在加快,地麵上出現了一條條深不見底的溝壑。水庫堤壩開始出現一條條裂縫,可想而知當這存了許多年的水傾盆而出時,人間是怎樣慘烈的煉獄場景。


  那些因光明停下來的人們,發現地震並沒有因此終結,臉上的慶幸一掃而空。有個信仰佛教的中年婦女跪在地上,念著藏地大悲咒:

  “南摩惹納達拉雅雅


  南摩阿裏雅佳納


  薩嘎拉貝勒佳納


  尤哈拉佳雅達他嘎達雅

  阿啦哈帝桑雅桑布達雅

  納摩薩嚕哇達他嘎提唄……”


  她在祈禱她的佛能保佑她。可她怎知佛愛世人,唯不救人。


  光點看了她一眼,眼中對世界的淡然更甚,隻留下一道久久難消失的白線,向著外飛去。


  南風和薑辰正扶著那名被踐踏昏死過去的同學,每一步都走得心翼翼,生怕再次碰著東西導致二次傷害,讓這位不幸的同學在此走向終結。


  剛才亮了,南風和薑辰緊繃的精神悄悄舒緩,但地震還在持續。他們也還是要下樓,呆在這裏可能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不過還好亮了,下樓的速度也快了。


  南風抽出手抹了抹臉上的汗水,正值高氣爽的時節,汗水還是不要命的往下流淌著。薑辰突然對他著:“還行嗎?”“行,男人怎麽可以不行。”南風用著這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梗回著,再抹了抹繼續扶著向下走去。


  薑辰正想話,突然頭上掉下一塊石板掉落下來砸在他身上,“啊!”他慘叫一聲。場麵又一次陷入了混亂,幾乎所有人都在爭先恐後向前擠,呼喊聲、吵鬧聲、尖叫聲絡繹不絕,現場一片狼藉。


  南風上前推了推薑辰,“嘶!”薑辰有些痛苦。南風急忙:“薑辰,堅持一下,我馬上把石板給抬開。”完便把那個傷者放在一旁。


  南風半蹲著把手放在石板兩邊,雙手用力,但石板卻紋絲不動。南風深吸一口氣,再次用力,手上青筋逐根暴起,滿臉憋的通紅,試圖用這一口氣把這塊石板提起,可結果卻事與願違,石板卻隻是往上升了點點而又落了下去。“啊呼。”南風換了口氣,他深知自己一個人救不了薑辰的。

  南風向著旁邊喊到:“來人幫我抬一下!”那人瞧了瞧南風,又瞧了瞧薑辰,沒有回答,低頭考慮著,此時又一塊石板砸在了遠處走廊上,那人轉頭就跑了下去。


  南風再喊了幾聲,還是無人搭理他。南風此時很想衝上去給這些見死不救的人一個嘴巴子。


  “咳。”薑辰咳了口血,用他那已經無力的聲音道:“別管我了,你快走吧。”南風兩眼已經布滿了血絲:“不,不可能走的。”“再不走我們兩個人都會死在這兒的。”薑辰用沙啞無力的聲音很是嚴肅地著。


  南風想起了那一年他們1歲,薑辰爸爸因為癌症去世了。當時他們正在學校讀書,薑辰得知消息就獨自請假回家去了,並沒有告訴南風。南風也是放假回家才知道的,本想著安慰一下薑辰,可薑辰也是用這種嚴肅地聲音對南風著“沒事的。”此後南風和薑辰都沒有再提及此事。


  薑辰是一個外表陽光開朗而內心總是獨自承受著不屬於他們這個年紀的壓力。


  南風想到這,眼淚順著眼眶流了下來,雙眼早已布滿血絲,臉上全是瘋狂。他狠狠扯著頭發歇斯底裏地喊著:“來人啊,來人幫幫我……”他蓬頭垢麵,他生平很少如此狼狽,在別人眼裏他一向高冷,但此時他顧不得那些了。他怒不可遏地吼叫著,這聲音像沉雷一樣滾動著,傳得很遠很遠。


  “我,我可以嗎?”一道支支吾吾的聲音在南風耳邊響起。南風看去,趙星月不知何時站在了他麵前。趙星月被這一眼看著有些發毛,因為這時的南風簡直是太嚇人了,一反平時的平易近人,他血紅的雙眼像是發怒的野獸一樣讓人毛骨悚然,扭曲的臉龐像是被激怒的雄獅好似下一刻就會張開血盆大口把你吞噬。


  南風眉毛擰了擰道:“可以。”遠處有人向這邊走來,他步伐很快,南風向那邊一看原來是他們的班主任老劉。老劉看清情況之後步伐更快,走得如風,快似閃電,馬上便到了他們麵前。


  老劉:“別話,先把石板抬起來。”還未完便走上前來雙手握著石板,南風和趙星月也上前幫忙。“1,,,用力。”老劉喊著。人同時用力,石板一點一點向上起,差不多了,他們便抬起石板向旁邊走去。“砰”


  石板被放下了。


  老劉又開口:“趕快下去,這裏很危險,下去再。”於是南風背起薑辰,老劉背起那不知名傷員,趙星月跟在身後向下走去。


  牆體上的水泥在脫落落,紛紛掉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以及那四濺的灰塵,地麵到處都是夾雜著鋼筋的水泥塊,下腳的地方都撩撩無幾,還要注意四處的落石,下樓並不輕鬆。


  後方樓道在不斷坍塌,南風一行人拚了命的奔跑,隻恨爹媽沒多生條腿,終於看見口子了。


  空一如既往的湛藍,陽光透過雲層照射在大地上,一抹微風迎麵吹來,南風一行人曆經艱險,最終還是算無事的下樓了。這就是以往平常的一,不過發生的事不同尋常,這是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南風一行人走了出來,此時教學樓也承受不住它不該承受的傷害,轟趴倒地,一片轟鳴聲傳遍八方,塵土四濺,南風回頭隻看到一片殘垣斷壁。


  ——————


  南風背著薑辰走向空地,趙星月過來扶著薑辰,兩人輕輕地把薑辰放在了地上。薑辰咳嗽一聲,睜開眼來,印如眼簾的是南風急切的臉。南風拍拍身上問道:“怎麽樣?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很痛的?我馬上打10。”完馬上拿出手機撥打了10,“嘟~嘟……”手機一直沒有打通,南風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手機並無信號。


  南風從薑辰褲子口袋裏摸出手機一看,發現也沒有信號,又問趙星月:“喂!你看看你手機有信號沒有?”趙星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左右看看,並無其他人,然後用手指著自己道:“我,我嗎?”


  南風不耐煩地道:“對,就是你。”趙星月這才反應過來,拿出手機一看還是沒有信號,便回道:“我也沒信號。”南風哦了一聲。


  此時班主任老劉走了過來,他本也想打急救電話的,發現沒信號,這才過來問問南風有信號沒。因為他們都已是高三所以並無要求他們上交手機。南風擺了擺手,搖頭道:“我們也沒信號。”


  老劉摸著胡須,沉思著。南風也低頭想著該怎麽辦,因為打不通救助電話的話,薑辰此時狀態可不怎麽好,何況還有其他很多同學都受了傷,如果不能及時救助的話是很危險的,特別是那個已經昏迷了的同學。


  趙星月這時站出來道:“我記得我們學校好像有校醫啊。”南風如夢初醒對著老劉道:“劉老師,你能不能去找下校醫啊,他應該在學校裏吧。”


  老劉也是一拍腦袋,自言自語道:“我怎麽沒想到!”隨而向著遠處走去。地震已經停下來了,老劉邊走邊看,學校大一點的建築物基本上都塌了,就連那籃球架都是被震歪了來,不知道這一次有多少人永遠地埋葬在廢墟之下,永遠不見光明。


  老劉來到操場上一個同學聚集處,終於在這裏找到了校醫。此時校醫正在這裏對受傷的同學們進行包紮。老劉上前對他明了情況,校醫表示把這裏同學包紮好就去看看。老劉抽了一根煙,剛抽完,校醫就結束了包紮,然後老劉就帶著他向著南風他們走去。


  因為學校醫務室是一座平樓,是學校後來單獨建的,所以剛才地震時並沒有塌方很嚴重,所以他還是把他的醫療箱帶出來了。


  老劉帶著校醫來到薑辰麵前,校醫是一個中年油膩大叔,姓王,姑且稱他為老王吧。他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從來都是不苟言笑,看病時很嚴肅,所以同學們基本不會和他聊生病之外的事,還給他取了個綽號“冷麵虎。”


  隻見老王取出手套戴好,蹲在薑辰麵前問道:“石頭是砸在他背上麽?”


  南風立刻回道:“對。”老王輕輕掀開了薑辰背上的衣服。“嘶!”薑辰倒吸一口涼氣,衣服已經和血水沾在了一起,所以撕下衣服時很是疼痛。


  趙星月看得很是肉麻,一身雞皮疙瘩都長出來了,眼睛向一旁閃去,不忍直視。

  老王已經把衣服掀到了最上頭,這才發現薑辰背上已被石板砸得是血肉模糊。老王從箱子裏拿出一瓶酒精還有一些棉簽,輕聲道:“你忍著點,我用酒精給你消毒,會很痛。”薑辰嗯了一聲。老王又從箱子裏拿出一個毛巾,遞向薑辰嘴邊,示意薑辰咬住它。


  這時老王才慢慢的給薑辰消毒,老王每用棉簽點一下薑辰,薑辰都會身體都會顫抖一下,毛巾咬得太狠吸已至於臉都漲紅。看到這南風也向著一旁走去,這真是看不下去了。


  過了一會,南風回來了,老王也剛包紮好,於是老劉就帶著老王去往那個昏迷同學那兒去了。他們走後,薑辰重重喘了口氣,南風也跟著喘了口氣。


  南風一屁股坐在地上,從包裏拿出包煙,抽出兩根一起放在嘴裏點燃,遞給薑辰一根。兩人皆是狠狠吸了一口,仿佛剛才的時間好似凝固不動,明明就幾分鍾卻像一個世紀般難熬,直到現在時間才恢複正常。


  慢慢地一根煙也抽完了,此時兩人那是神清氣爽,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大有雖萬人吾往矣的氣概。


  薑辰大吸一口氣,神色有些陶醉道:“南風,你覺不覺的空氣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嗯。”南風也吸了吸,覺得這空氣好像是和以前不一樣,但又不出哪裏不一樣了。


  薑辰對南風招了招手示意南風靠近些,然後聲對南風道:“你還記不記得空中的那些光點,我在這裏沒事的,你去看看,我覺得那些東西不是尋常物。”


  南風這也才想到那些從空中墜落的光點,因為他們,才有了這次地震,覺得很有到底,便對薑辰叮囑道:“嗯,我去看看,你就在這呆著,不要亂動,好好養傷。”


  薑辰嗯了一聲,嬉皮笑臉地打趣道:“不可以私藏哦,要55分賬哦。”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微笑和大白牙。


  南風回道:“知道了。”然後向著趙星月走去。南風向趙星月道:“謝謝你啊,要不是你,不然薑辰可能就出不來了,我和薑辰都欠你一個人情。”


  趙星月一雙纖手捋了捋頭發,微微一笑,嫣紅的臉頰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如秋水般的眼眸眨了眨像是兩隻會話的精靈,隨後輕輕道:“不用謝啦,我們是同學嘛,不會見死不救的,我相信如果那是我你們也會救的吧?”此時趙星月才顯露出她本該有的氣質,人如其名,眼眸裏好似裝著日月星辰,是多麽靈動可人。但她不知道的是南風這個人情在以後會多麽的值錢。


  南風嗯了一聲,隨後道:“能不能拜托你幫忙照看一下薑辰,我要出去一趟,你就坐在他那邊就行了。”。


  趙星月回道:“當然可以啊,薑辰還是很帥的,我也不吃虧。”趙星月眼中透著一絲狡黠。南風很少跟女生聊,對於這種情況,一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於是就嗯了一聲,然後向著遠處走去。


  看著南風背影消失不見,趙星月喃喃自語道:“南風真沒意思,還是薑辰有趣。”隨而擺擺手,向著薑辰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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