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太愧疚永不超生
吊橋上百姓蜂擁而入,城門口麵色冷峻的肖勝宇朗聲喊道:“男左女右,分開行走。如有違者,格殺勿論!“
“玉麵閻羅“坐鎮城門,就是要防備乘亂湧入的奸細,確保城門不失守。論單兵作戰的能力,右堂出身的後府將士不輸於北域任何一支精兵,這些馮敬宗特意安排在平民百姓中的奸細進入城中也討不找什麽好。但是他們肯定會故意製造混亂,這樣的話,逃難百姓進城的速度會大大降低,東昌府的鐵騎便可更為接近城門。城門失手的話,以現在棲霞城內的兵力是根本保不住的,萬千鐵騎麵前,誓死追隨左軍都尉蕭良的那些血肉之軀究竟能抵擋幾時,誰也不清楚。沒有利箭的相助,林秋他們在厲害也隻會淹沒在萬馬叢中。他肖勝宇就是要抓住這僅有的時間,盡可能的多放一些人進城。一旦騎兵衝城,無論如何,他是要升起吊橋的。因此,他要保證城門處沒有騷亂,盡可能保持通暢。即便那些混在人群中的奸細想要製造騷亂,肖勝宇也要把騷亂轉移到內城中。
城門右方處,肖勝宇連夜命人打造的圍欄將所有的男性逼入甕城,在他右手處則一片開闊。人群中一老者欲從其右手邊進入開闊地,肖勝宇手起刀落將老者砍做二截,單刀順勢一甩將屍體拋入河中。見狀,後方人群一陣騷亂。而麵色冷峻肖勝宇不做任何動靜,依舊手持單刀靜靜矗立與城門中央。在求生的欲望麵前,這點血腥微不足道,肖勝宇明白,同樣清楚這一點的還有那些懷有二心的“百姓“。一旦進入甕城,此行便毫無意義,因此他們要提前製造騷亂。
至於肖勝宇為何不做行動,不為別的,此時的情況以不容他再有其他想法。除去林秋一人插入那萬馬從中外,所有的那些血肉之軀以淹沒在錚錚鐵蹄之下。就在肖勝宇準備下令升起吊橋關閉城門之際,城頭上一道紫色身影縱身躍下出現在了那奔馳的鐵騎麵前。雍睿郡主出現在了鐵騎麵前,棲霞城中所有的右堂高手不管出於何種想法,都擋在了那即將飛速狂奔的騎兵麵前。
“目標,騎兵中軍,放箭!“守城主將何方下達了命令。
“吊橋之上,全部射殺!“驍騎都尉一聲令下,橋上的騷亂立即無蹤無影。那撼人心神的利箭聲過後,稍有歸寂,潮水般的人群湧入城中的速度好似更加快了一些。即便最初那屹立在護城河邊的持槍身影也消失在滾滾人海中,唯有那支深深插入地下長槍屹立在湧動的浪潮中,仿佛在告訴從它身旁經過的人們一些什麽。
壓抑的情愫在林秋衝入戰馬從中那一刻完全的爆發了出來,再也無所顧忌,即便是孔歆特意叮囑不要使用的“離神大法“,林秋也是將其完全發揮。宛如一支利箭般,林秋硬生生在萬馬從中辟出一道裂縫。殺紅眼的林秋不僅周圍那些東昌將士看著害怕,心塔內的孔歆都有了一絲恐懼之意。
“林秋,這是戰爭!你一個人在英勇也無濟於事。“心塔內的孔歆提醒道。
因為孔歆的提醒,林秋轉身奔著隊伍的最前方殺了過去,一個已經跳下坐騎準備轉身逃走的兵士撿回了一條性命,複而上馬加入到隊伍中。
盡管林秋在萬馬群中如入無人之境,但終歸像孔歆所的那樣,他一個人是無法改變這一切的。所有同他一起到來的那些將士以經湮滅在了鐵蹄之下,隻剩下近乎瘋狂的林秋一人在奮力廝殺,東昌府的鐵騎開始了最後的衝鋒。看到了破城的希望,高高豎起的大纛下,馮敬宗取出了自己的弓箭。本以為這個林師弟和自己的“神箭“一樣,都毀在了那驚巨響的爆炸中。今日林秋突然現身於戰場之上,馮敬宗雖然有些吃驚,卻因為心係攻城而無暇顧及。如今騎兵軍陣已經接近了護城河,那吊橋也因為混亂的局麵一時無法升起,戰局與己方有利,他要乘勢結果了這個林師弟。不然的話,一旦這個林師弟成長起來,他馮敬宗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就在此時,棲霞城頭上一道紫色身影突然出現在了馮敬宗的視線裏。隻是微微一怔,馮敬宗還是射出了那支想要結果林師弟的利箭。
“師弟,心暗箭!“半空中的孔研向林秋發出了提醒。
但此時的林秋哪裏還能夠聽的到,奮力衝殺尚不能阻止騎兵靠近,更是無暇顧及其它。混戰中沒有了那預知危險的直覺,直到悄無聲息的穿雲箭射穿他身前敵人的胸膛,林秋才發覺到了進至麵前的利箭。
來不及躲閃,林秋將所有可能動用的力量凝聚於眉心。神庭穴乃修煉人士防護的重中之重,主修神魂力的林秋由是如此,因此他隻能不去理會射向丹田的那支利箭,甚至於孔歆都將自己所能動用的力量傾注於林秋眉心。
丹田、眉心齊齊中箭,威猛的力道將林秋釘在地上。
“婆婆!快去!“出手斬落麵前的敵人,孔研喊道。
大量高手的出現,剛剛起勢的鐵騎雄兵逐漸與被逼迫的百姓拉開了距離。身後錚錚馬蹄聲及臨死前的哀嚎聲,這些都促使逃難的人們加快了腳步。很快,大量的人群進入了棲霞城,就在那些錚錚鐵騎即將到達護城河邊時,肖勝宇一聲令下:“升橋!“
厚重的吊橋緩緩升起,上麵那些還來不及進入城中的人們紛紛滾落與城門處,當這些人連滾帶爬進入城門後,棲霞城的大門瞬間關閉。
遠處的馮敬宗見此,仰長歎。為了攻破棲霞城,他可謂無所不用其極。甚至於這次抓來的百姓中大部分都是來自東昌府。上次的攻城讓他看到了破城的希望,短時間無法抓獲數萬名的後府百姓,他便派人掠來附近村莊的百姓充數。這些人進到城中後,棲霞城中的居民對待東昌府將士的態度會立即改變,在要攻城,更加不易!
漫箭雨中,低沉的號角聲響起,東昌府的鐵騎軍團離開了棲霞城。一切都歸於了平靜,隻是那堆積如山的屍體告訴了人們這裏曾經發生過慘烈的戰役。不同往日,棲霞城中來為親人收屍的所有人不在放聲大哭,隻是默默收起屍體離開了這毀了希望,斷了親情的戰場。
林秋房中,渾身是傷的林秋睜開眼睛低聲對著床邊的孔研道:“師姐,扶我到城門一趟。“
此時的林秋羸弱不堪,眉心處滲血的傷口看起來還有些滲人,不明白他為何要現在去城門,研聲道:“怎麽了,師弟?“
“看看蕭良!”林秋回道。
在研負著受傷的他離開城門時,林秋的目光看到了蕭良,那個雙腿插入大地仍然被擠入護城河中的蕭良。不明白蕭良的神魂為何要如此,林秋要去看一看。
城頭上的將士見雍睿郡主攙扶著林師弟站在護城河畔,雖然不解,卻也無人太過在意,畢竟這林師弟的一舉一動不可以常人而論之。當蘇帥出現後把注意力也放與下方的護城河中,所有人意識到那護城河中有什麽重要的存在。
“蕭大哥!已然身死,散了吧!來世若有緣,在還沈夫人的恩情吧!“林秋望著跪在冰麵上的魂魄道。
“林醫師,你真的有來世嗎?“跪在地上的蕭良抬頭問道。
“或許有吧!但不管有沒有,沈夫人泉下有知也不希望見你如此。“
聽到林秋的答複,蕭良沉默許久後,道:“林醫師,我知道你乃異人,有可能的話,收了我這個死不足惜的負心人,或者想辦法將我放逐與永不超生的地獄!“
蕭良突然出這種話,林秋大感意外,熟知二者對話的孔歆歎道:“這蕭良虧欠心太重了!“
“蕭大哥,有來世的話,你不想好好補償沈夫人了?”林秋問道。
“林醫師,你知道嗎,當珍珠看到我射向她的那一箭時,眼裏沒有恐懼,沒有不解,隻有解脫後的欣慰。為人夫君,這世間怕是沒有比我蕭良更不堪的。死我不懼,我隻是九泉之下無臉在見珍珠,無臉在見親朋好友,萬一它日在遇到老嶽丈,我怎麽回答他?“
蕭良如此一,林秋也不知該怎樣答複他,身旁的孔研從林秋的話語中了解到事情的大概,歎道:“蕭將軍,也許沒有來世呢?“
“萬一呢?如果來世我還是負與珍珠呢?蕭良不敢!”
一句“蕭良不敢“,所有人不在吱聲。維孔歆這個幽魂能明白蕭良的那份愧疚心到底有多深,以至於形成了一種執念,正是因為那份執念的存在,強如索千秋之輩的神魂體都不敢麵對的地排斥力,蕭良熟視無睹。許是這份執念太過沉重,生亦不能,死都不敢。棲霞城的空飄起了雪花。晶瑩剔透的雪花落到那護城河中,慢慢的將那跪在冰上的身影掩蓋,久之,成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