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突出重圍真性情
馮敬宗大營中，一長袍老者突然睜開了眼睛道:“有人潛入了二畝山!“聞言，一旁的馮敬宗站起身來，星丘山曲長老修習“蟲道“多年，與奴蟲術頗有心得，決不能以常人視之，因此馮敬宗毫不懷疑曲長老所言之事的真偽。圍堵土家軍是他為了奪回棲霞城而精心設下的局，絕對不容有失，現在有人悄悄潛入進來，他馮敬宗當然不敢怠慢。
跟隨土家軍準備發起突圍的林秋見土辰以啟動了陣法，不動聲色的靠近了那個喚作何清的年輕人。憑借陣法之道固守這二畝山對於剩下的這千名土家軍已然不易，就這還是建立在對方想要生擒的前提之下。現在想要突破二十萬大軍的重圍，在場的任何人都知道這是在舍身取義。林秋敬重何叔的忠義，也能夠理解何叔伸出顫抖手指那一刻的心情，因此他想在營救土辰的同時帶上這何清。
就在林秋將自己煉化的玄武甲碎片悄悄贈與何清之際，刺耳的破空之聲突然響起。
“心!“林秋大喊著衝向了土辰。時遲，那時快，未等林秋的話音落地，那奪人魂魄的破空聲已然而至，剛有所察覺的土辰大叫一聲，倒在地上。
“震弓“射出的“穿雲箭“，威力之甚，何其猛烈，土辰雖然有所察覺避開了身體要害部位，右腿卻被穿雲箭強大的力道生生給炸裂。饒是他大陣仗見過無數，也經不住劇烈的疼痛而暈了過去。
奇襲棲霞城時，林秋也見識過那漫箭雨，可強勁與斯的穿雲箭還是首次見識，看看身旁候北樂背後的震弓，本體林秋問道:“當日棲霞城怎麽不見如此利器?“
“那震弓也不是誰都能用的!”肖勝宇冷冷回道。而他的副手候北樂的態度與之則大不同，詳細的與林秋起了當日震弓未登場的原因。一來是那日兵貴神速，棲霞城守軍根本沒有想到會有大隊人馬攻城，為數不多的神射手們當時不在城頭之上。更為重要的是，早早就潛入棲霞城的驍騎營已經摸清了這些神射手的動向，在肖勝宇打開城門之際，早已埋伏好的殺手一一出手結果了這些人的性命。
明白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這位，想想肖勝宇那殺人不帶眉頭皺的表情，林秋雙眼直瞪瞪盯住眼前這“玉麵閻羅“，聲道:“我是該佩服你呢?還是該提防你?“
“幹正事!“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因為一時的走神，林秋已經缺過分身那邊馮敬宗勸降之言。土辰在暈倒之際觸發了陣牌，那進入陣中的七十二人雖然已被陣法瞬間轉運了出去，但他們的落腳地肯定不會太遠，因此林秋救醒土辰後迅速傳出了這些人的落腳地。自己則背起土辰加入了突圍的隊伍。
馮敬宗見土家軍抱著必死之心衝了出來，手臂一揮，萬千羽箭立即飛來。盡管不是那奪人心神的穿雲箭，林秋身邊之人也是一個又一個的相繼倒下。事有輕重緩急，交情自然也分厚薄，林秋旨在帶回土辰，現在身旁又多了一個何清，衝在最前方的何叔焉能不明白其中之道理。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何叔扭過頭來衝著林秋方向微笑示意，目光裏滿是感激。
見全身軋滿羽箭的父親轟然倒地，緊跟著林秋的何清大叫一聲，就要衝過去。見狀，林秋神魂技使出，手臂一帶，把何清帶入了混戰的包圍圈中。何清頭腦一蒙，林秋的低喝聲已經傳來:“何清!你能活著是你父親最大的心願，跟上我!“
短兵相接，沒有了躲避頭頂利箭的顧慮，林秋如同魚兒入水一般，迅速的融入到了二十萬大軍中。道源之力雖然被喝破，林秋危急關頭那份冷靜從容現在便發揮了最大的作用。此舉旨在逃走，林秋便不會與人過多糾纏，有人圍上來便於神魂技功之，一半個不要命的非要阻攔，林秋便用雷霆手段結果其性命。被林秋喝醒的何清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有著玄武神甲護身，他甚至連反擊都不曾有，一個勁的跟在林秋身後。
東昌將士也是人，縱使軍令在身，見林秋如此神勇，槍頭轉而對準了其他人。片刻過後，其餘地方的所有爭鬥都已經停止，重重包圍中，隻剩下背負土辰的林秋帶著何清一個勁的狂奔。
大帳外，曲長老望著林秋的方向開口道:“馮將軍，可知此子身份?“
搖搖頭，馮敬宗道:“並不清楚!”此時，身旁有一人開口道:“好像是雍睿郡主的師弟。“
聞言，曲馮二人大驚。別人不曉得這雍睿郡主的底細，他們二人卻再清楚不過。那是“翻雲手“孔韻孔家主的掌上明珠，並未師承任何人，是孔韻親手教導出來的。她的師弟，豈不就是孔韻的徒弟。北域江湖孔家的分量任何人都很清楚，那是權侵朝野的易家都不敢招惹的存在，他們二人聽到師弟二字怎麽能不吃驚。
“取我弓箭!“馮敬宗喝道。
“馮將軍!那孔·····“見其神色凜然，曲長老話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一聲令下，令旗所指處，重重包圍中一條通道出現，隻留下拚命狂奔的林秋三人的身影。
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麽，林秋讓何清背負上土辰，囑咐道:“何清，辰哥，你們什麽都不要想，不要回頭，隻管向前逃。“完，林秋取過何清的單刀背身而馳。
山頂上，肖勝宇沉聲喝道:“弓箭準備!“三百玄衣人紛紛取出隨身攜帶的震弓。轉身，驍騎都尉對著北樂道:“保護好林秋!”
他雖然不清楚林秋是因為幾乎把所有的力量都賦予了分身才一直端坐地上，但邁入階的他能夠看出此時的林秋已經虛弱不堪。見候北樂將林秋背負在身，肖勝宇手臂一揮，率先衝下山去。
“嗡“的一聲，穿雲箭破空的聲音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場中那個背身疾行的年輕人身上。迎著眼中的那絲璀璨光芒，林秋高高躍起，雙臂揮刀劈下。
“鐺“的一聲，林秋手中單刀震為碎片。地上，一支金色羽箭段為二截。一刀斬斷馮敬宗射來的“穿雲箭“，林秋仰長嘯。嘯聲傳來，馮敬宗左手持弓，右手拿起了三支羽箭。“鐵血判官“當初聞名北域，正是基於北域武狀元選試中“第一神箭手“的名號。嘯聲傳至曲長老耳中，曲長老麵色一驚，暗叫一聲:“魔道中人!“
當年的第一神射手連珠箭發，威力之甚，非同可，害怕波及自身，通道兩旁的將士一退再退。何清謹記林秋的囑咐，即便感覺到了身後淩厲的勁風，也不回頭負者土辰拚命狂奔。而他背上的土辰則禁不住回過頭來。此刻，那滿身鮮血的身影散發出的氣息，哪還有他熟悉的林秋半分影子。同時，背負著林秋本體的候北樂也覺察到身後林秋的異樣，回頭一看，林秋猩紅的雙眼著實嚇了他一跳。
“林師弟，你怎麽了?“候北樂問道。隻是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中夾雜著些許顫抖。
此時的林秋已經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迎麵而來的穿雲箭上，哪有空理會其它。而唯一熟知林秋此刻狀態的孔歆也深深陷入沉思。是為了保護護土辰何清二人不被穿雲箭波及才激發了林秋的狂性，還是一路殺來激起了他的魔性，孔歆不得而知也不在意這些。她所思慮的是，當初林秋對那奎手下留情時感悟到的一絲空明明顯與此刻林秋那份傲性大相徑庭，但二者都賦予了林秋無窮的力量。究竟哪個是屬於林秋的“道“?什麽是道?此刻的孔歆也陷入迷茫。
迎著來箭，半空中的林秋伸手就抓。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深吸一口涼氣，即便是覺得此刻林秋有些生疏的土辰也忍不住喊出聲來:“林秋!心!“
哈哈一聲大笑，林秋雙手握住馮敬宗射來的三支羽箭，用力一捏，頓時，聞名北域的“赤金穿雲箭“在林秋手中化作齏粉。回過頭來，林秋衝著土辰一笑，道:“沒事，盡管走你們的。“
無論林秋的笑容多麽詭異，土辰卻又看到了熟悉的林秋。一聲保重過後，土辰再無回頭。
聽聞林秋的狂笑，馮敬宗低喝一聲:“放箭!“伸手取出一烏黑色的條形物。見到那物，身旁的曲長老臉色一變，驚叫道:“誅神蕩魔墨羽箭!“。那是當年鑄造出下第一神兵“殤神“，北域“工閣“創始人鍾期親手打造的神器之一。曲長老直道此物和那“殤神“一樣，已經沒了下落，不想今日馮敬宗和那林師弟較上了勁，盡然取出此物。知道馮敬宗取出此物將意味著什麽，曲長老暗歎一聲，走回大帳。
在馮敬宗發出放箭命令的同時，肖勝宇也下達了放箭的命令，隻不過雙方的目標卻大為不同。東昌府一邊的目標是處於逃走的林秋三人，而驍騎營的目標則是那些射向三人的穿雲箭。
幾百支利箭的聲音同時響起，饒是一些久經沙場的老將們也禁不住色變，他們就算是見識過穿雲箭的厲害，也沒有見到過如此之多的穿雲箭聚集在一起，目標旨在場中那一塊範圍內。
“叮當“之聲不絕於耳，一支支利箭在空中相撞，巨大的力道匯集一塊，東昌府大軍不得已一退再退。護著何清二人的林秋將一些漏網羽箭打落後，突然神色一變，一種重來沒有過的危機感油然而生。來不及開口，林秋轉身一腳便將飛速奔跑中的何清他們踢飛了出去，自己則迎著那危機傳來的方向奔去。
於此同時，馮敬宗右手一鬆，“誅神蕩魔墨羽箭“飛了去處。那一刻地為之失聲，日月為之失色。此時，伏在候北樂身上的林秋突然開口道:“告訴肖勝宇，不要管我!“
繼而神念發出，與孔歆道:“不中了!那姓馮的不知又搗鼓出什麽玩意來，這回損失大了。“
“你到底是個什麽人?剛才還在魔怔中，現在又嬉皮笑臉的!“不在意林秋損失分身的孔歆問道。
“我不進入那狀態，能接下姓馮的那幾箭!明告訴你，除了在幻夢仙境中玄元勾搭蘇青青那事以外，玄元從來唯命是從!“有幾分得意的林秋道。
“子，別得意的太早，土辰他們還沒安全呢!再者，你那一套我見多了，別在我麵前炫耀!“看不慣林秋陰晴不定性格的孔歆立即回道。隻是，在不經意間，那姑奶奶三字不見了影蹤。
“轟“的一聲巨響，林秋的身體化為了灰燼，連渣都沒有剩下。被這一幕震驚的眾人直道這馮將軍一箭的威力太甚，把個林秋轟的灰飛煙滅。卻不曉得林秋是忌憚那黑黝黝的物體力量太強，害怕身著玄武碎片的土辰他們也抵擋不住，才故意踢飛何清自己迎著那物前去，在那物即將近身之際就引爆了自己。
場麵一時歸寂，明白自己的神箭並未射中林秋的馮敬宗見一群黑衣人已經帶走了土辰二人，喃聲自語:“府孔家，我馮敬宗與你不死不休!“
在林秋化為灰燼之際，大帳中的曲長老突然又出現在了營帳口。奴蟲多年，發現林秋身懷異術後，他就悄悄放出了自己喂養的“神識蟲“，寄生於林秋身上。本想在“誅神蕩魔墨羽箭“下，他的神識蟲會隨著林秋一起湮滅，卻沒想到神識蟲在湮滅時盡然又發現了新的神識蹤跡，而那道神魂蹤跡非湮滅的林秋莫屬。暗道一聲:“不愧為孔家主的高徒!“曲長老盯住遠方林秋離去的方向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