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蜈蚣
隨著吱呀一聲，穿著單薄衣裳的袁塵推開老舊的木門，走出有些年頭的破敗屋子。
春分的陽光有些刺眼，臉色蒼白的袁塵不由得眯起眼睛，恍若隔世。原本高門少爺的風華已經不複存在，整個人從骨子裏透出狼狽的落寞。
仔細看他的臉頰，就會察覺一道細微的青色氣流，在他的臉頰之上遊走。
作為大將軍袁照膽的二公子，袁塵雖然狼狽，但還是有著骨子裏透出的驕傲。對於現在的生活，他很不滿意，很抗拒，不過他更想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有機會報仇。
眼前是一片山脈，連綿不斷，在袁塵的視線中，看不見山腳，也看不見山頂，這山到底有多大，袁塵實在難以想象，他想不出世界上哪裏會有高到這種程度的山，九爺對他除了謾罵和要求，別的基本不會多，袁塵知道，那家夥看見自己就來氣，他責怪自己吸收了什麽根。
那一夜，全家都被錘殺，袁塵自然不例外。碩大的銅錘酷似金色西瓜，堅硬也沉重，在那劊子手的手中，迅疾的捶打在袁塵的胸膛，瞬間便讓十三歲的少年失去了一切動作能力。
而後袁塵失去了意識，當腦子微微有些清明的時刻，他仿佛掉進了冰窟，又像是沒有衣服孤獨在冰原。寒風呼嘯，不斷的撕裂他，穿透胸膛。幾乎要把胸腔撕碎，他睜不開眼睛，腦子裏是漆黑一片，時不時又攪動出白茫茫的光，發出悶雷一般的聲響。
那種痛苦不堪，卻根本動彈不得的感覺，現在想起來袁塵還心有餘悸。
“混蛋，發什麽呆，忘記自己要幹什麽了？”
一聲帶著嘲諷的罵聲，一位裝束比袁塵好不到那裏去的黑瘦少年走到了袁塵身邊，不由分就伸手一推，虛弱不堪的袁塵哪裏擋得住這一推，身形一退，一個踉蹌，便狼狽的坐到了地上。
黑瘦少年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也有一些快意，欺負這新來的家夥，也別有一番滋味。
“快些去喂寶貝，不然幽冥蠱的滋味你比誰都清楚。”
袁塵臉色難看，這古怪地方的兩個人，對自己總是和仇人無異。
不過一想到幽冥蠱的恐怖，袁塵頭皮發麻，隻得弱弱點頭，現在最主要的，是活下去，人死了，那就什麽都沒有了。
這裏的屋子都很破敗，但是建築不少，曾經應該是一個不錯的山莊，袁塵也想不出是什麽人有這個興致，在大山腹地修建出這麽一棟屋子。
穿插三個回廊，袁塵的視線中出現一個巨大的鐵籠，是用鐵板構建，黑壓壓的密不透風，隻是在向北方位開了一個缺口，中間擺滿了拳頭大奇怪的黑球，那些黑球是用草料做的，但是什麽草袁塵看不出來。
雖然來過這裏好幾次了，但現在來到這裏，袁塵還是心理哆嗦，畢竟他還隻是少年。
“茲茲……”
封閉的鐵籠中發出動靜，一種讓人寒冷到骨子裏麵的陰森。似乎是察覺到袁塵的到來，裏麵的東西發出興奮的動靜，袁塵從沒有看到全貌的軀幹撞擊的鐵板轟隆隆作響。
“嘩！”
一股勁風從鐵籠缺口噴薄而出，帶出一股腥臭讓人作嘔反胃的氣流，饒是經曆過，有了心理準備，袁塵還是差點暈過去，慌忙用手捂住了口鼻，盡量的遏製這難受的感覺。
哐當一聲，一隻巨大的蜈蚣頭顱從缺口探出，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大的蜈蚣，那腦袋比袁塵的腦袋都還要大出一圈，腦袋的兩邊有一對複眼，還有兩根長長的觸須。
“茲茲……”
碩大的蜈蚣發出興奮的聲音，帶著恐嚇對袁塵跳動了一下頭顱，袁塵知道，這怪物是在催促自己喂他。不過蜈蚣的視線很差，對麵前的少年是所求，不是捕獵，所以沒用觸須仔細校隊袁塵的身位，故而他每次嚇唬袁塵，總是把方向偏差了極多。
袁塵曾接觸太多孤本書籍，對於奇異之物很是熱衷，對於異獸頗有了解，五毒之一蜈蚣方麵也涉獵不少，但從來沒在哪本書上見識過這樣的碩大蜈蚣。根據書上記載，最大的蜈蚣應該是曾經西鳳王朝的白蜈蚣，體型之大，趕得上成年人手臂。但白蜈蚣和眼前的家夥比起來，顯得很不夠看。
輕輕呼出一口氣，袁塵不斷平複自己的心神，從懷中摸出一把柳葉刀，走到鐵籠缺口麵前，和大蜈蚣相聚不過一條手臂的距離。
右手持刀，袁塵伸出左手，沒多少猶豫，割開了手腕，頓時，帶著絲絲青氣的鮮紅血液墜落而下，流淌在那些黑乎乎的草球上麵。
草球原本是黑乎乎的，但接觸到袁塵的血液以後，竟然散發出紅豔豔的光，顏色由黑轉紅，慢慢的上麵竟然是浮現出血管一般的突起。
“砰砰……”
那些草球在這樣的時間，仿佛活了過來，仿佛被剛剛摘下的心髒，一下一下的跳動著，甚是詭異。
“滋滋……”。
察覺到草球的變化，大蜈蚣的表現越來越興奮，到是沒有著急的去享用，而是陶醉著，享受這快樂時光。
隨著血液的流失，袁塵的腦子裏漸漸浮現出眩暈的感覺，已經有五個草球跳動起來，按照九爺的要求，來一次需要讓十顆草球跳動起來，隻有這樣，才能喂飽大蜈蚣。
咬著牙，袁塵繼續放血，若是自己不配合，他不懷疑九爺必然會要了自己的命。想起九爺的手段，少年的心中一陣陣的涼。
經曆過橫禍，袁塵認為自己已經死了。死了也好，可以忘記那些絕望和痛苦。不曾想，他沒死。
還沒睜開眼睛，袁塵就模糊聽到有個聲音在耳邊不斷的謾罵，罵的極為難聽。
“混蛋，吞了我的靈根，老子等了三個月了……”
“啊！我的陰母脈根啊！寶竹州完成大一統，居然氣運匯聚，引來靈氣潮汐形成福地，九大州那些家夥都來找便宜。我好不容易在挖人家祖墳的時候察覺到靈根誕生，眼巴巴等了三個月，結果被你吸走了，該死……”
“該死的賤種，這麽混蛋，難怪全家死光光啊你……”
等袁塵好不容易醒過來，就被九爺狠狠收拾了一頓，這盜墓的老家夥也不能將袁塵直接弄死，畢竟吸了靈根的家夥還有用，養毒物是最好的材料，但是折磨是少不了的。
幽冥蠱，是用跳蚤為蠱主，吸收毒物精華練出來的毒蟲，九爺將這玩意放到袁塵身上以後，袁塵才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全身奇癢難止，用手去微微一碰，就如同刀割一般的劇痛，中間還夾雜著惡心，胸悶，旋地轉各種複雜感受。、
對於把自己從死人堆拉出來的九爺，袁塵是恨之入骨，還有他那個徒弟蠍子，沒事就來裝大爺，口氣狂傲，看他就像看著一條狗。
這世界上還有好人嗎？爹娘的教導，夫子的授業，現在想起來怎麽那麽可笑。父親擊敗侵略者，更是打出一個下來，到頭來卻落得這般下場。
“啊`”
心神一跳，一股窒息的感覺席卷的腦海，袁塵這才發現，血已經滴夠了。
“滋滋。”
大蜈蚣發出歡快的動靜，伸出口器，開始享受哪些染血的草球，仿佛在吞噬一顆顆心髒。
袁塵看著大蜈蚣發呆，雖然還活著，但是這樣的活著有意義麽，以後有機會報仇嗎？就自己現在這模樣，想到這裏，就是一陣心慌。、
驀然，袁塵感覺有些不對勁，忽然之間黑了？
猛地抬頭，袁塵瞪大了眼睛，一條軀幹足有水缸粗細的青色巨蟒從高空墜落而來，青色的蛇眼仿佛兩個燈籠，正好和袁塵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
“斯斯……。”。
巨蟒的眼神中，充滿了熾熱和貪婪，袁塵感覺到它眼中蘊含的意思，那是看著一盤菜。
刹那之間，巨蟒的頭顱已經掠到袁塵身前，血盆大口猛然張開，對著少年就是一口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