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不正規的打法
當馬丁喘著粗氣繞過山脊跑到神廟最上麵的狙擊位置時,他驟然愣住了。
因為他看見我正伏在雜亂的山岩後,正把狙擊槍架好,瞄準那些衝往神廟的雇傭軍。
他黃色的眼珠中,一瞬間閃現出驚駭,氣憤和羞惱的情緒,但很快又平靜無波。
“馬丁,我知道你的槍法不錯,你可以擔當我的助手,在我側後做輔助攻擊嗎?”
我扭頭對他笑了笑,若無其事的道。
狙擊手之所以能夠精確的擊中千米之外的敵人,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對呼吸的控製。
一個氣喘籲籲的狙擊手,怎能平穩的端槍射擊呢?
要知道狙擊的精髓就在於方寸間,正所謂失之毫厘,差之千裏。
甚至身體一個輕微的晃動,子彈打到千米之外恐怕就要差出幾寸。
如果是普通的突擊步槍倒是無所謂,可是狙擊手是要千軍之中取上將的首級,一槍不中基本上就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馬丁見我呼吸如常,神色自如,根本不像剛剛攀山越嶺的樣子。
不覺一怔,再反觀自己大汗淋漓,呼吸急促的樣子,臉色一陣羞愧。
但是現在再尋找另外一個同等的狙擊位置顯然已經不可能。
因為埃裏克的機槍已經開始轟鳴,他正把子彈潑向從樹叢中跳出來的雇傭軍。
而且剛才我們已經知道,這夥雇傭軍擁有迫擊炮。
一旦被他們發現有狙擊手,第一時間會把炮口瞄向山頂。
那個時候,任狙擊手躲在山岩之後,曲射炮也會把他炸出來。
片刻的猶豫之後,馬丁立即跳到我斜下方的位置,並且快速進入了狙擊狀態。
他是個非常專業的狙擊手。
會立即調整自己的情緒,讓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對麵的敵人身上,而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分散精力。
見到馬丁如此,我也拋下對他的芥蒂,立即伏在狙鏡前,繼續觀察陣地前的情況。
在馬丁更下方的位置,埃裏克以幾塊巨石為陣地,正把班用輕機槍架在上麵,對神廟前麵正試圖攻過來的雇傭軍進行射擊。
他的槍法控製得很好。
噠噠噠的槍聲如同一個熟練的裁縫在踩著縫紉機繡花一般。
子彈總能把那些探頭想要衝出來的雇傭兵趕回去。
在樹林的邊緣處,已經有三具屍體橫在那裏。
而在埃裏克同一平麵上的另一處山體處,布魯斯和兔兒正利用高大的圖騰神像做掩護,用他們慣常使用的AK步槍對下麵掃射。
AK步槍的有效射程達400米,他們又處於高處,所以能夠壓製很大一片麵積。
即便那些雇傭兵能夠逼近並突入他們的交叉火力網,兔兒身上那一袋子手雷也不是白給的。
在他們的位置,閉著眼睛都能把手雷扔到廟前的空曠地上,從而讓那些傭兵絕望而望山興歎。
埃裏克和布魯斯、兔兒等四人在神廟正麵組成了遠中近距離的三道火力網,但這並不足以阻擋那些勢在必行的雇傭軍。
從我初步觀察之下,他們的人數足有近百人。
也就是我們要麵對一個連的敵人。
而且他們無論訓練和裝備上和正規軍都不遑多讓。
這些花了大力氣鍛煉身體素質,學習武器使用和戰術技能的傭兵當然不會像傻子一般冒著子彈硬闖。
他們最有可能的是先用炮火和機槍壓製山上的火力點,然後再發動一個急驟的衝鋒,這是最正常的戰術。
所以我和馬丁現在的任務就是尋找他們的迫擊炮和重機槍火力點,然後依據精確的槍法和居高臨下的地形先清除這些危害性極大的武器係統。
我和馬丁的垂直高度距離地麵足有近百米,在這樣的高地向下看,那些遮蔽日的樹冠全都在我們的視線之下。
因為他們也怕炮彈被樹枝阻擋淩空爆炸,所以必須將迫擊炮安置在相對空曠的地點。
如此一來,所以,敵人的迫擊炮陣地要想躲過我們的眼睛幾乎是不可能的。
從馬丁的姿態上看,他也在尋找敵人的狙擊陣地和指揮官。
但是他警察出身的資曆卻限製了他的能力發揮。
作為一個經曆過最嚴格訓練的特種兵,我能以己度人,最先猜到對方設置迫擊炮陣地的可能地點。
而他隻是憑借彈道軌跡才能找到。
幽藍色的狙鏡中,圓形的世界套住了幾棵大樹圍著的空地。
在地麵上,這個陣地隱蔽而不易被發現。
而且對方指揮官也有一定的經驗,所以將迫擊炮陣地設置在距離神廟大殿足有一公裏多的位置。
這個距離,別普通的自動步槍和輕機槍無法企及,就算是狙擊步槍恐怕也打不著。
而他們則可以靠迫擊炮兩千多米的射程打擊我們的陣地。
“媽的,太遠了!”
當我在狙鏡中看到幾個身影正在空地轉著圈子時,不禁罵了一句。
這個距離,已經遠超斯太爾狙擊步槍的有效射程。
而馬丁手裏那支SVD狙擊步槍也夠不到。
所以他瞄了一會兒,轉而將槍口轉向其他目標。
“嗵,嗖——”一發如同大蘿卜似地迫擊炮彈被拋向空,劃著曲線落向埃裏克的機槍陣地,並且在他陣地前十餘米的地方爆炸。
騰起的黑煙和爆炸衝擊波激起的煙塵瞬間遮蔽了我的視線。
“媽的,來啊!”
我可以聽見下麵埃裏克大聲叫罵著,並且更加猛烈的向躲在樹叢中的雇傭兵射擊。
這顆炮彈是試射,等他們校準目標後,恐怕再射擊,很可能就會把我們的機槍陣地端掉!我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埃裏克的陣地。
他寬大的背部向前弓著,緊壓著槍托,長著蓬亂黃發的腦袋伸著,盯著前下方的敵軍,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
而分配給他的那個黑人士兵,正捂著腦袋坐在他的身邊,竭力躲避著亂飛的石頭碎屑。
抿了抿幹裂的嘴唇,再次將眼睛貼近狙鏡。
圓形的視界內,淡藍色的青煙下。
一些變得朦朧而模糊,此時我基本上是完全憑借感覺來觀察對麵的迫擊炮陣地。
要想在有效射程內擊中迫擊炮陣地是不可能了,我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高度和運氣上。
百米的落差可以讓子彈飛得更久。
也許憑借餘力,我可以擊中炮管或者圍在炮管身邊的炮兵。
雖然不能精確命中,但至少會讓他們在心理上產生極大壓力,從而不敢肆無忌憚的瞄準並射擊我們。
手隨心動,手眼相通,幾乎在爆炸發生的下一秒,我果斷扣動了扳機。
子彈旋轉飛出的那一刻,我的憤怒也隨之爆發出去。
狙鏡中,正在炮管旁裝填炮彈的士兵一下子栽倒下去。
不知是被子彈擊中,還是不心滑倒。
下一刻,隨著淒厲的嘯音,又一炮打了過來,擊中了機槍陣地偏右的地方。
在我開槍後的瞬間,馬丁快速扭頭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裏帶著濃濃的疑惑。
超射程打擊對方,這對他而言是不堪想象的。
在他所經曆的訓練和實踐中,他求的是一發即中。
那是一種完美的要求。
我相信,如果在射程之內,無論環境如何惡劣,他也敢開這一槍。
但我卻不同。
我是一個可以把狙擊槍當突擊步槍用的不專業的狙擊手。
正是因為如此,在緊急關頭,我才可以突破槍支自身的限製,幾乎帶著賭的心理打出這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