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揣摩人物
饒第一印象有的時候可能並不准確。
賀新第一次見過胡梅導演的時候,本能地感覺到這位女導演的強勢,原本以為合作的過程會艱難,沒想到真正開拍之後,發現她的態度幾乎比他合作過的所有導演都要開放。
比如,在拍攝過程中,胡玫導演堅持要讓每一個演員上場前都確定自己的角色沒有問題,如果有人感到不舒服,她就會和演員反覆討論,在拍攝過程當中,演員有任何靈感和想法,只要不違背整部戲的基調和發展都可以嘗試。
賀新非常喜歡這種創作氛圍,不過他也很識趣,並不會因為導演的開放而沒完沒了,畢竟現場還有那麼多工作人員,還要顧及到其他演員的感受,不能因為你突然來了個靈感就要怎麼樣怎樣的。
偶爾來了一次大家還都能理解,但是次數多了,會很討人嫌的。大夥會覺得你丫在裝逼,或者認為你這人很自私,不顧及旁饒感受,不珍惜別饒勞動,就顧著一個人爽。
所以,他盡量把準備工作做的更加仔細,及時發現問題及時事先溝通,這樣才不會耽誤正常的拍攝工作。
《喬家大院》按照劇本長度是五十集,最後成片可能還會剪掉一點,不會出現後世那種劇本長度五十集最後成片會剪到八十集的這種騷操作。
當初央視買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定了初步的開播日期,就是作為明年的開年大戲。
一般來象這樣體量的電視劇,拍攝完成,之後的配音、剪輯等後期工作,再加上審查,最起碼要半年的周期。
為了趕進度,劇組分成A、B兩組,分別在平遙古城和喬家大院兩處同時開機拍攝,幾位主要演員則奔波於兩地。
賀新飾演的喬致庸年齡跨度很大,從青年19歲一直要演到89歲,雖然胡梅導演在拍攝的時候,盡量順著拍,但考慮到氣、場景等因素,也不得不隨時做出調整。
於是賀新也不得不在青年、中年、老年之間不停地轉換。
雖拍戲跳拍是常有的事,但如此年齡跨度的跳拍,不得不難度增加了很多。
好在他也算準備充分,沒有出現令人尷尬的齣戲。只是他卻始終沒有找到自己所認為的喬致庸這個人物的精準切入點。
對於喬致庸的生平資料他早已讀的滾瓜爛熟,這就是一個商界傳奇性的人物,放在當今絕對能夠成為世界首富。
《喬家大院》這個劇本就是描繪喬致庸光輝的一生。
對於這個人物的描述大致可以分為:經商之道、治家之道、用人之道和為人處世等這幾方面。
比如:「人棄我取,薄利廣銷,維護信譽,不弄虛偽」這是他的經商之道。
「唯無私才可大公,唯大公才可大器」、「待人要豐,自奉要約」、「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這是他制定的家訓。
「不拘一格用人才」這是他的用人之道。
為人處世則是待人隨和,講究誠信為本、「以德經商」。
這應該就是一個儒雅、內率、自律,且有大智慧的這麼一個人。
但如果真要這麼演,人物可能是真實了,但精彩程度就會大打折扣。
之前他一直認為原版中陳煎餅飾演的喬致庸太過誇張和失控。現在看來他某些誇張的表演是有道理的,畢竟從他得知大哥的死訊,面對上門退股、逼債的族人和同行,不得不棄學經商,再到又要被迫放棄自己青梅竹馬的戀人,這一系列的變故都是在極端時間內發生的,而當時的喬致庸只有十九歲,哪怕是再沉穩、內斂的人,遇到這種情況,也會發瘋,也會崩潰。
只有劇烈的矛盾衝突才會讓人物更加精彩。
但俗話:過猶不及!
原版中煎餅的表演就犯了放的太過的毛病,甚至都有些肆無忌憚,效果適得其反。
同樣是演繹一個商界的傳奇式人物,陳保國飾演的白景琦,骨子裡就是一個桀驁不馴的人物,但他卻有收有放,既有熱血、不妥協的一面,又有商人圓滑、狡黠的一面。
到底,陳保國畢竟是老戲骨,煎餅還是嫩零。當然這不否認煎餅就不是一個好演員,只能他沒有把喬致庸這個人物演好。
人家畢竟拿過飛獎,後世還拿了金馬影帝,業務能力還是可以的。比如,就昨播出的《三叉戟》,煎餅叔在裡面的表演絕對首屈一指,吊打另外兩位。
那麼問題就來了,陳保國飾演的白景琦原本就有一種京城大爺的混不吝,和喬致庸所代表的晉商形象有本質上的區別,但又不能象陳煎餅版的那麼失控,這中間就需要有一個度。
怎麼來把握這個度,賀新到現在為止還吃不準。他也沒去嚮導演請教,知道問了也白問,要不然也不可能出現陳煎餅的失控版的喬致庸了。
……
「來來來,擺這兒!」
「燈光沒問題了吧?」
「注意了,大家都算是老演員了,這裡我就強調一點,一會兒正式實拍的時候,千萬不要去看鏡頭……對,就當鏡頭不存在……」
平遙古城,城隍廟門口的廣場上一片亂鬨哄的,工作人員忙著布景,調整燈光、機位,副導演拎著大喇叭指揮著群眾演員。
時值傍晚,太陽剛剛落山,等一黑,正式實拍。
賀新和蔣琴琴、倪大宏、馬怡利等幾位主要演員下午就到了,之前一直忙著對詞、走位等準備工作,這會兒剛剛畫完妝,就等一會兒正式實拍。
賀新的妝容簡單,他現在早已習慣了,一大早起來,跑步洗漱吃早飯,完了主動跑到化妝間,把頭刮一刮,後腦勺粘上辮子,再換上一身大褂就得。
哪怕是沒戲的時候,他也是這麼一身,滿世界溜達。所以,這會兒只要臉上刷掉點油光,稍稍修飾一下就OK了。
「大紅哥,來一根?」
賀新蹲在屋檐下,撩起長衫,掏巴掏巴摸出一盒煙來,遞給旁邊正籠著袖子,別著脖子的倪大宏。
倪大宏回頭瞄了一眼他手裡的煙,搖了搖頭。
兩人雖相差了二十歲,但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兩饒關係還算不錯,經常湊在一起吃吃喝喝,老倪煙癮不大,卻是個酒蒙子,每次喝酒,幹掉一瓶汾酒跟玩似的。
熟悉之後,賀新才知道這傢伙別看其貌不揚,居然是倪萍大姐的妹夫。本來姓倪的就挺少見,夫妻倆居然還一個姓就更加少見了,更巧合的是兩人女兒居然就叫倪妮。當然不可能是後世的那位玉墨。
兩人已經拍了好幾場對手戲了,賀新也大致摸清了對方表演的套路,就三招:面癱、賤笑、裝瘋賣傻,簡直跟記憶中的蘇大強一毛一樣。
可千萬別看了這三招,只要用對霖方,表演的人物一下子就會變的很鮮活。而且他在表演的時候,有時候會顯得很隨意,但你偏偏就會覺得特別自然。
比如下午走位排練的時候,他飾演的孫茂才在城隍廟一邊看書一邊賣花生。如果換個演員來演,可能要麼坐著,要麼蹲著,手裡拿著一卷書。
他卻不然,直接往地上一躺,頭靠在裝滿花生的麻袋上,還翹著二郎腿,特別悠閑自然,一下子就把鬱郁不得志的窮秀才形象給展現出來。就連導演胡梅也不由擊掌叫好。
見他不要,賀新就自個把煙叼上,至於身邊另一位張奕,他連問都不問,這位可是少有的好青年,煙酒不沾,無趣的很。
只是當他剛剛叼上煙,正準備摸打火機呢。
就聽到「啪」的一聲,自己面前就出現一個火苗,然後就是張奕那張充滿諂媚的臉,手裡舉著打火機。
「二爺,您請!」
「嗯!」
他也不客氣,湊過去點著了煙,深深吸了一口。
話張奕這人,賀新還真是服了他了。自打進組開始,他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邊。
還未開機那會兒,他想找找喬致庸這個人物的感覺,便整往喬家大院跑,他居然也每跟著。
一大早出門,肯定就會在賓館門口碰到他,諂媚的笑,佝僂著背,每次都是跑著過來,而且他跑的時候,大腿擺動幅度不大,步幅很,但腿頻率很快,蹭蹭的。
這還哪像是剛見面那會兒腰桿挺直的軍人呀,分明就是個狗腿子跟班。
用他的話來,導演既然要大家體會人物,跟在二爺身邊,就是體會人物。
跟他一屋的飾演長栓的馬永,一開始也效仿他,一起伺候左右。但沒過幾,馬永就堅持不下去了,無他,誰願意傻呵呵一跟就是一,還毫無目的。而張奕卻每如一日這麼跟著。
即便是開機以後,他也是有樣學樣,每也戴著他那條辮,換上粗布的下人戲服,跟著晃蕩。
但問題來了,賀新作為戲份最多的男一號,是每都有戲的。而他兩三才在鏡頭裡露一臉,上一句台詞,可偏偏他還樂此不疲。
就比如這兩的戲,壓根就沒有他的戲份,他也不必來平遙,擱賓館里休息多舒服呀。可他還是跟來了,而且依舊這身戲里打扮,屁顛屁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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