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番外?留學日常(四)
幾天後,當這個除夕夜已經遠去,徐翹和程浪也回了國,有天蘇好和徐翹在微信上聊天,說起了那晚打麻將的事。
徐翹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程浪的浪真是白白比徐冽的冽多了一點水,一點都不爭氣。
蘇好聽愣了,說不對啊,明明就是「姜還是老的辣,酒還是陳的烈」,姐夫不是贏了嗎?
兩人你一個問號,我一個問號,默默回憶了下那差點累到厥過去的除夕夜下半宿,徐翹回頭反手就跟程浪要了一隻限量包包,蘇好回頭反手就給了徐冽一頓胖揍。
原來不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也不是「姜還是老的辣,酒還是陳的烈」,是「天下烏鴉一般黑,誰也不比誰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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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了中國年,蘇好和徐冽繼續忙碌於春季學期。
兩人的第一個暑假在五月末旬來臨。
蘇好和徐冽早在春季學期初就計劃好了暑期一起留美打工。美國大學打工氛圍濃郁,周圍同學普遍有這個安排,賺錢獨立生活是一方面,鍛煉歷練也是一方面,所以兩人都跟家人說暑期不回國了。
蘇好家裡本來有點不放心她在異國他鄉打工,但見兩人能相互照應,徐冽又特別靠譜,最後還是鬆了口。
徐冽的靠譜主要體現在帶著蘇好一起考出了駕照。
除了紐約波士頓這樣的個別大城市,美國因為地廣人稀,公共交通並不是很發達,有些鄉村城市沒有車簡直寸步難行,兩人近一年來出行都感覺到了不便,只是因為學校和公寓附近剛好有公交線,平常倒也湊合。
但蘇好和徐冽暑期都沒想去附近電影院賣爆米花,或者去餐廳端盤子,打工目標著眼於跟專業領域相關的地方,蘇好早早就申請到了一家畫廊的實習,徐冽也申請到了一家金融資本公司的實習,兩邊相隔還挺遠,這就沒法繼續將就了。
算算打uber的錢長期累積也是不小的數目,不如考個駕照。
蘇好本來有點犯懶,想著男朋友百事通,她就坐享其成不考駕照了,讓徐冽接送她上下班,後來發現美國暫准駕照一年內有乘客限制,乘客必須是駕駛員的監護人或者父母子女。
那徐冽也不是她真爸,她只能罵罵咧咧自食其力。
其實蘇好車感還可以,又有同期考生徐冽時不時跟她傳輸技巧,上路還挺順利,但她的路考並沒有像徐冽那樣一次過。
這也怪不了她,主要是運氣不好,考試的時候路遇好萊塢大片,碰上兩輛警車奪命追擊一輛麵包車,要從她側後方超車,蘇好頭回見這場面,一懵之下在十字路口中間猛一腳剎車,她自己還沒怎麼,副駕駛考官差點被嚇到兩眼翻白。
所幸蘇好大大咧咧,沒留下什麼陰影,當天路考失敗回去以後,跟徐冽洋洋洒洒罵了一通,這事就這麼消化了。
蘇好自覺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心態一穩健,第二次路考順利pass。
拿到駕照,兩人找車行提前租好了兩輛暑期用的代步車。蘇好爸媽對蘇好的出行安全放下了心,就由她留在了美國。
解決了車的問題,蘇好和徐冽又研究起住。
徐冽現在租的單身公寓八月到期,蘇好新學期開學以後不用再住在學校宿舍,兩人一盤算,決定成為合租室友,實習期間周末得閑就四處去看房子。大夏天來來回回又熱又累,但蘇好總覺得和徐冽一起看房子很有趣。商量這個陽台採光不夠好,那個廚房空間狹小,這間套型舒服,那間性價比不高――所有繁瑣的細節都讓她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每走進一個房子,眼前就會浮現出和徐冽一起在這裡生活的畫面,再板正的房間也一下子變得生氣勃勃。
最後兩人在六月里定下了房子,地方跟原來公寓相距不遠,是間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帶陽台的平層公寓,比起之前有了獨立的私密空間。
簽好租房合同以後,蘇好定下心來,正式搬家之前就專註於畫廊的實習。
畢竟才剛念完大學一年級,蘇好也沒去托徐冽姐姐姐夫的人際關係,畫廊給蘇好安排的工作以打雜為主。第一個月,蘇好每天基本都在重複一件事――接待來客。
當然,有來頭的畫家和藏家輪不到她接待,她接觸的多數是一些單純來參觀的遊客。
因為畫廊本身門檻不低,遊客里不少都是富人圈的人。這些人不鬧哄,也不太主動提問,接待起來倒是不累,但就是不懂裝懂的門外漢特別多,哪國人都有。
蘇好有時候看見有錢人裝逼,在那兒張冠李戴地高談闊論,需要花非常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忍住,不去戳穿人家。
好在第二個月,因為畫廊要承辦一場藏畫拍賣會,蘇好換了工種,加入到了策展團隊。雖然也是基層,但終於能夠長長見識。
讓蘇好沒想到的是,這場藏畫拍賣給她帶來了一個老熟人。
當然這個熟並不是關係上的熟,而是記憶上的熟。
拍賣會前一天,周五一早,蘇好把租來的那輛卡羅拉開到畫廊停車場,下車時候看見不遠處一輛賓利上下來一對年輕男女。
女方白白瘦瘦,穿著仙女裙。男方身材微胖,穿白襯衫黑西褲,看年齡應該二十齣頭,挺著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啤酒肚,走起路來帶著「全世界我最牛逼」的目中無人,胳膊一甩一甩,撞到停車場的保安,罵了句髒話。
蘇好看著這一幕,心裡默默感慨――不是所有白襯衫和黑西褲都是徐冽,不是所有賓利裡面都坐了程浪。
這念頭一閃而過,她也沒細想,正準備走進畫廊,忽然聽見一句鄉音:「蘇好?」
蘇好停下來,重新望向那對走近的男女,這才看清女方是誰。
雖然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去兩年多,蘇好也早就沒把這個人放在心上,但畢竟是她生命里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正兒八經較過勁的情敵,蘇好還是記起了她――溫安妮,那個自稱徐冽「青梅竹馬」,害她瘸著腿坐了半個月輪椅的物理天才小學妹。
溫安妮的目光緩緩掃過蘇好這一身白襯衣西裝裙工作服,又看了眼她旁邊那輛廉價的卡羅拉,笑起來:「蘇學姐,好久不見,這麼巧,你在這兒做什麼?」
蘇好把她眼底的鄙夷看得清清楚楚,時過境遷,她也不太想動氣,微笑道:「工作。」
「是這樣啊,」溫安妮挽過馮碩的臂彎,另一隻手指指一旁夠買幾十輛卡羅拉的賓利,「我和我男朋友為了你們畫廊拍賣會來的,今天提前看看拍品。」
「那你們看好玩好。」蘇好看也沒看那輛賓利一眼,點點頭轉身就走。
溫安妮叫住她:「蘇學姐,既然你在這裡工作,不如帶我和我男朋友進去參觀參觀?我們這人生地不熟的。」
「不好意思,我今天還有其他工作,不負責接待這塊。」
溫安妮給馮碩使了個眼色。
馮碩黑了臉上前來:「你這什麼態度?讓你接待是給你面子,又不是不付你小費。」
蘇好瞥他一眼:「這位先生,我剛才好像沒說英文。」
「你什麼意思?」
「意思我不理解,你身為中國人怎麼聽不懂中國話。」
馮碩氣笑:「看來這位蘇小姐確實得忙其他工作,那這樣吧,我讓你從今天開始什麼工作都不用再忙,你覺得怎麼樣?」
蘇好沉默兩秒,看向他身後的溫安妮,笑著說:「溫學妹,我看你男朋友英俊多金,帥氣逼人,怎麼你卻把人當槍使?兩年多了,難道你還對我男朋友念念不忘?」
溫安妮沒料到蘇好會這麼直白,一愣之下忘了辯白。
馮碩回頭看了眼溫安妮,又重新轉過眼來:「你說什麼玩意兒?」
蘇好拍了拍馮碩的肩:「我男朋友是她曾經單戀多年,求而不得的男神,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
*
蘇好也沒打聽這倆人後來怎麼樣了,倒是中午吃飯的時候聽同事說,早上有對男女在畫廊門口吵架,男方畫廊都沒進,掉頭就走了人,猜可能是在說溫安妮和她男朋友。
一個小插曲,蘇好也沒多在意,甚至都沒打算跟徐冽講這麼幼稚無聊的事,卻沒想到下班回到公寓,會看到徐冽提前下了班,在廚房做晚餐。
「你怎麼回來這麼早?」蘇好一邊換鞋一邊問。
徐冽洗乾淨手,走上前來,抱了她一下:「女朋友受委屈了。」
蘇好一愣,一下子都沒回憶起來:「什麼委屈?」
「早上停車場的事。」
「你怎麼知道?」蘇好說完又改口,「不是,這算哪門子委屈,我估計那倆人回頭就分手了吧,拆散一對神仙眷侶,我還覺得挺罪孽。」
徐冽把她拉進房間,指指卧室床邊衣帽架上那條光彩奪目的禮服裙:「明天不工作了,跟我一起去參加拍賣會?」
「啊?」蘇好盯著這條一看就價格不菲的仙女裙,「你從哪弄來的?」
徐冽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有一種委屈,叫姐姐姐夫覺得你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