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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與你

  他可真是懂得在最巧妙的時機哪壺不開提哪壺。

  蘇好抓狂地想用自己這一嘴伶牙俐齒罵他,但她的唇她的齒全都沉浸在他給的酥麻里,頭又重腳又輕,嗓子也發不出清脆的聲音,只能恨恨捶了一拳他的肩膀。

  不過缺了力道,軟綿綿像撓痒痒。

  徐冽被撓到癢處,又低下頭去,在她唇上似舔似咬地吻了一下。

  蘇好氣剛喘勻,被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架勢嚇住,偏頭一躲。

  徐冽還沒撤離的唇重重擦過她的嘴角,在那裡染上一點濕潤。

  蘇好羞恥得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舔完驚覺這好像更羞恥,然後惱羞成怒地擰了把他的胳膊。

  「好,不親了。」徐冽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抬手去摁頂燈開關。

  蘇好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現在開燈,她很慫的樣子一定無處遁形。

  徐冽意會了她的動作,這回給她留了台階,抱住她的背脊,讓她埋進他懷裡,給她地方緩衝。

  蘇好被面對面抱個滿懷的治癒觸動,那點脾氣也下去了,慢慢摟住了他的腰。

  明明有燈卻不開,明明房間那麼大卻非要窩在門邊的死角。

  這樣的事,一個人做好像很傻,兩個人做……當然還是很傻。

  不過正好適合說曖昧的悄悄話。

  蘇好靠在他懷裡,食指戳了戳他的鎖骨:「你就不能老實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嗎?」

  「什麼問題?」徐冽微微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問。

  「就你為什麼會這些啊,你也跟其他男生一樣會偷看小電影?」蘇好琢磨著,總覺得徐冽不像,因為實在太難想象。

  「沒有,不愛看。」徐冽笑了一下,「只是心裡提前演練過很多遍了。」

  這話聽上去婉轉,其實不就是在說,他早就意淫過跟她這樣嗎?

  如果蘇好是朵煙花,現在大概率已經嘭地炸上天了。

  但害羞蘇姐就輸了。

  蘇好鎮定地繼續逼問:「扯淡吧你就,那也得先懂怎麼回事,才有演練的方向啊!」

  「你忘了我在酒吧打過工?我在的酒吧,跟你去過的那種乾淨的酒吧不一樣。」徐冽斟酌著怎麼說不會嚇到她,「我在那裡什麼都見過,耳濡目染久了就懂得多了。」

  蘇好錯愕地鬆開了他。

  徐冽不想讓氣氛太凝重,低笑著逗她:「也不是壞事,這樣就可以讓蘇姐對我多點信心,放心出去跟朋友炫耀了。」

  蘇好剛因為他提起不愉快的經歷心底泛酸,又被這過不去的梗惹惱,兩種相反的情緒糾結拉扯在一起。

  最後她還是回到他懷裡,嗅著他身上熟悉的洗衣皂香,心滿意足地喟嘆了一聲:「來新澤西的路上,是不是想起很多不開心的事?」

  老實說是有的。

  雖然跟過去待的地方不是同城,但機場故地重遊,後來一路上又看到相似的鄉村都市景緻,回憶在所難免。

  尤其當時,他也不確定蘇好是不是還那麼喜歡他。

  「一點點,」他輕描淡寫地說,「看見你就好了。」

  一點點是假的,看見她就好了是真的。

  「既然這樣,」蘇好在他耳邊打了個輕鬆的響指,「蘇姐陪你把這裡不好的回憶全都刷新成好的,開燈!」

  他們擁有整整四年的時間,足夠在這片土地上製造無數的回憶,足夠把滄海填補成桑田。

  往後當他再次回想起這裡,就只剩下和她一起度過的時光了。

  *

  等燈點亮,蘇好終於看到了這間公寓的真面目。

  整體是一間構造簡單的通廳,除了陽台和浴室獨立,卧室、廚房和客廳都相互連通,也就是說,不管做飯還是吃飯,放眼一望,視線都離不開床周。

  徐冽來之前提前聯繫了中介租房,昨天剛到這裡辦理各種手續,繳納費用,因為時差睡眠混亂,還沒精力收拾行李,兩個二十四寸行李箱就橫在屋子中央,桌椅零件也堆在一旁待組裝。

  徐冽原本沒想到會跟蘇好發展這麼快,看這不像樣的屋子沒處落腳,搔了搔眉心,乾脆讓她坐在床上等他做飯。

  蘇好一聽到「床」字就想起徐冽被她炫耀「床技」的事,渾身不自在,決定還是去廚台給他打下手,像以前在舅舅家那樣,把他需要的食材一樣樣切丁。

  等打完下手就倚著廚台,在旁邊欣賞他炒菜,還拍了幾張宮保雞丁和油爆蝦的特寫照,作為微信失蹤人口,久違地發了一條證明自己還活著的朋友圈。

  但她跟徐冽那張床的緣分最終還是無可避免。

  等菜出鍋,蘇好已經聞著地道的香味饞得飢腸轆轆,組裝桌椅又太費時間,徐冽直接搬了兩張床頭櫃當臨時餐桌,拉她坐到床沿吃——最後她還是上了他的床。

  這床雖然也是單人床的式樣,但比她宿舍那張大不少,實際上夠躺兩個人。

  床墊很軟,坐上去立馬凹陷下一塊,蘇好的心也跟著陡地陷落下去,神情有些微不自然。

  「委屈你。」徐冽摸摸她的頭髮,以為她在介意這將就的坐法。

  「沒有,」蘇好也不能說她只是滿腦子在翻騰黃色廢料吧,解釋道,「我只是覺得這床還怪舒服的。」

  徐冽挑了下眉:「是暗示我你今晚想留宿的意思?」

  「……」這個閱讀理解,給滿分都不夠表達他的優秀。

  蘇好覺得自己也得優秀一點,哪怕拒絕,都要拒絕得非常體面,想了想說:「我沒帶換洗衣服啊,難道你還陪我回學校拿?」

  「可以。」徐冽點了點頭。

  「……」她不是在拒絕嗎?難道反問句不是這麼用的?

  「吃完飯陪你去?」徐冽看上去是認真的。

  「可以是可以,但我明天好早的課,住這兒豈不是得起更早?」蘇好一副埋怨的表情。

  徐冽本來也就是逗逗她,看她滿嘴借口,就是不認慫的樣子,笑著捏捏她的耳垂:「行,一會兒送你回去,不過記得保護一下男朋友在外的風評。」

  「……」

  *

  徐冽可真是給她出了個難題。

  但這個難題確實不僅關乎徐冽的顏面,還關乎她的顏面。

  她該怎樣跟室友解釋,一年不見的男朋友遠道而來的第一晚,他們竟然沒有一起睡覺——這種在美國堪稱不可思議的事情?

  被徐冽送到學校宿舍樓底,蘇好邁著沉重的腳步上了樓,用鑰匙打開門以後,腦袋往裡一探,迎面而來一陣嘲諷:「哈哈哈哈哈!我就說蘇好這個慫逼今晚肯定會回來!祝青,給錢給錢!十美金!」

  「……」

  祝青就是她的第二個室友,平常一向十分高冷。蘇好沒想到,這倆人居然能為她歸不歸宿打這麼無聊的賭。

  祝青趴在床上嘆了口氣,用手機給徐雨諾轉賬,順便給了蘇好一個失望的眼神。

  「回來睡怎麼了,看不起誰呢?我這叫高效,該辦的事早都辦完了。」蘇好利落地闔上門。

  「是嗎?來我瞅瞅。」徐雨諾走上前去,扯開她t恤的衣襟。

  蘇好「草」了一聲。

  徐雨諾又哈哈大笑:「連個草莓都沒種,唬誰呢你!」

  「……」好歹在美國生活了一年,理論知識有所豐富,蘇好當然明白種草莓是什麼意思,而且還在女同學身上親眼見證過草莓印。

  她被徐雨諾氣噎,一屁股坐到床上,噼里啪啦給徐冽發消息:「氣死我了!連個草莓都沒種還要我保護你風評!活該你被懷疑不行!」

  徐冽暫時沒回,蘇好估計他還沒到公寓,獨自翻看微信里積攢的消息和朋友圈的回復消氣。

  她給宮保雞丁和油爆蝦特寫照的配文是三個字:回來了。

  一語雙關,一是說她回來了,二是說徐冽回來了。

  但大家當然只看得懂第一種意思,所以都在底下慶祝她回歸微信,一眼望去,全是南中那些小弟小妹發的彩虹屁「禮炮」,恭喜她考上加德里,約她什麼時候有空聚聚。

  私聊消息也涌了進來,陳星風、苗妙、文銘、李貌、郭照、尤歡歡、謝一舟……

  蘇好回消息回得手忙腳亂,也忘了剛才一時衝動跟徐冽說了什麼誑語,直到很久以後才注意到置頂消息框有了新回復。

  x:「我的錯,別生氣,明天給你種。」

  蘇好:「……」

  *

  後悔,就是非常後悔,在這種每天都能見面的日子裡說了挑戰人家成年男性尊嚴的話。

  蘇好也不能說「算了,我自己去拔個罐吧」,用了洗澡遁,沒有理會徐冽。

  幸好第二天蘇好是滿課,徐冽也要去學校繼續處理各種手續,兩人幾點能見上面還是個未知數。

  蘇好沒什麼ac數地過了一整天,等到傍晚最後一節油畫課前,收到徐冽的消息,見他準備過來接她,才又記起這個種草莓的約定。

  不是,這種事到底為什麼要提前約定?搞得人這麼緊張。

  她在去公共畫室的路上捏著手機,眉頭都擰成一個結。

  徐雨諾瞅了眼她的手機屏幕:「男朋友來接你還這麼愁眉苦臉,感情不和啊?」

  蘇好「呸」一聲:「你懂什麼?我這是在愁我男朋友太強。」

  「什麼強,做愛強?」徐雨諾眨眨眼,「強到一個草莓也沒留下。」

  「不留痕迹,文明做愛懂嗎!」蘇好衝口而出,說完才發覺這倆字好燙嘴,舌頭都麻了一下。

  兩人吵吵嚷嚷走向公共畫室,靠近教室之前閉上了嘴。

  蘇好雖然從前是個學渣,但到了專業領域,對於專業課還是比較有敬畏心的,不會嬉皮笑臉。

  只是今天公共畫室里意外地吵鬧,走進去的時候,蘇好都懷疑自己到了搖滾場。

  她逮了個同學問這是怎麼了,才得知大家在預謀一場惡作劇。

  下禮拜夏校班就結課了,這群夏校生並不都是加德里的學生,更多是來自世界各地,來提前體驗大學生活,考慮將來主修專業的高中生。

  這些高中生希望在離開加德里之前給這裡的老師留下一點「紀念」。

  夏校班的油畫課分兩個老師上,除了邊燃外還有另一位美國老師安德魯。

  下禮拜最後一節課輪到邊燃,所以這倒數第二節相當於安德魯最後一堂課。

  蘇好和徐雨諾作為本土學生,往後還要與這些老師打很長時間的交道,所以並沒有接到參與惡作劇的邀請。

  兩人弄清楚狀況以後,回到座位準備看好戲,等著瞧這群腦洞天馬行空的藝術生給安德魯整什麼幺蛾子。

  有個德國學生跑來通報消息,說安德魯來了。

  大家當即噤聲,像往常一樣安靜地坐在各自的畫架前,等安德魯從前門進入教室,起身與他問好。

  蘇好和徐雨諾坐在靠近後門的地方,起身時,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回頭一看,見是邊燃從後門走了進來。

  安德魯年紀長,教學資歷高過邊燃。邊燃時常來旁聽他的課,像學生一樣坐在教室後排。

  蘇好和徐雨諾朝邊燃點點頭,無聲打了個招呼,然後回過頭重新坐了下去。

  剛一落座,忽然聽見前邊傳來一道驚悚的尖叫聲:「啊——啊——!」

  蘇好一抬頭,看見一個黑人男孩死死捂住了自己胳膊窩,一道血注從他指下飆出,高高濺起,又淋淋漓漓潑灑而下。

  周圍人全都誇張地驚叫起來,大喊著救命,倉皇逃散。

  安德魯嚇得狂奔下講台:「哦我的老天,發生了什麼!快摁住他的動脈!」

  蘇好一愣之下明白了,這是大家準備的惡作劇,但這個認知並沒有讓她從這意外的一幕里逃脫應激反應。

  哪怕知道眼前的畫面是假的,只是專業的美術生們用紅顏料做的戲碼,但這「鮮血」四濺的場景還是對她造成了頭暈目眩的衝擊。

  安德魯很快發現這只是一個惡作劇。前邊演戲的同學們也前仰後合地哄堂大笑。

  徐雨諾在一旁舉著手機拍視頻,笑到拍大腿:「太逗了!安德魯這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說完轉頭想去跟蘇好找共鳴,卻發現她臉色白得像紙一樣。

  「你怎麼了……?」徐雨諾嚇得差點摔掉手機。

  從那一陣眩暈感起,蘇好就一直在忍耐,告訴自己別丟臉別失態,但冷汗還是無法抑制地一陣陣漫上來,胃裡也在翻江倒海,作嘔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蘇好搖搖頭示意沒事,強忍噁心,轉頭跑出了教室。

  邊燃瞳仁一縮,攔下要追出去的徐雨諾,自己走出教室疾步跟上蘇好。

  蘇好一路奔到教學樓前門廊下,扶著柱子費勁地喘氣。

  「蘇好?」邊燃來到她身後,往前邁了一步,又躊躇著頓住,皺著眉試探道,「是暈血嗎?我送你去醫務室。」

  蘇好朝後豎起手掌,擺了擺表示沒事,但胃裡的痙攣卻越來越厲害。

  這一次的應激反應比此前任何一次都難受。或許是這惡作劇太碰巧,逼真的血液從動脈濺上白牆的畫面,跟她當年親眼目睹到姐姐自殺現場的那一幕實在太像。

  蘇好拚命告訴自己這是假的,生理卻不受控制,整個人脫力地沿著柱子滑了下去。

  邊燃上前一把撐住她的手肘,低頭看了眼她失血的臉色,剛要彎身去托她腿彎,忽然有一隻手拂開了他。

  下一瞬,蘇好被那隻手的主人打橫抱了起來。

  邊燃抬起頭,看見了喘著氣趕來的徐冽。

  徐冽眯起眼,看了眼邊燃,攏緊手臂把蘇好往懷裡攬,轉身匆匆離開。

  蘇好迷迷糊糊感覺到是他,攥緊了他的襯衫衣襟:「徐冽……?」

  「是我,」徐冽看了眼醫務室的指示牌,抱著她趕過去,低頭問她,「是不是看見紅顏料不舒服?」

  蘇好點點頭,把臉埋進他懷裡,終於不用害怕丟臉:「難受,好想吐……」

  「不用忍,可以吐我身上,」徐冽用下巴蹭了蹭她發涼的額頭,「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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