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被逼無奈
如此不受待見,蘇爾也只能暫且壓下心中的疑問。
進改造營后,陳校長再沒怎麼說話,負責介紹情況的是一位比他們稍大一些的男生。
「這裡是食堂。」
「這裡是教學樓。」
男生說話跟機器打卡似的,多一個字都不願意贅述。
等走到一棟路燈光芒照不到的建筑前,男生停下腳步:「這裡是宿舍樓。」
裡面正好有兩名保潔員抬著擔架出來,上面蒙著層白布,底下蓋著什麼每個人心裡有數。
十幾名少男少女似乎見怪不怪,望著擔架眼中少有悲憫,更多的是慶幸和譏諷。
——看吧,這就是犯蠢的下場。
負面的情緒傳達太過明顯,以至於蘇爾幾乎看一眼都能聽出他們的心聲。
保潔人員看到陳校長開口打了聲招呼,陳校長也點頭示意,過後轉身警示玩家:「這是想偷偷溜出改造營的學生,一旦被發現會提前進行銷毀。」
蘇爾默契地和紀珩對視一眼,換言之,只要不被發現就可以。
「您放心,」蘇爾第一個保證說:「我最講規矩了。」
他可是經歷過無渡副本的,在那裡任何一個差錯都會被無限放大。
陳校長淡淡道:「心裡有數就好。」
很快每個人被安排好宿舍,宿管員來收集他們的尺碼數據,冷冰冰地表示統一的服裝會在第二天送到。又交給他們寢室鑰匙和一本改造手冊。
主持人有單獨的宿舍,小女孩留下的理由很充足:她要在一周后發表演說,激勵這裡的人好好改造。
宿舍是上床下桌的形式,每間住兩人,蘇爾難得運氣不錯,和紀珩分在同一間。
此時距離熄燈時間僅剩十分鐘,蘇爾抓緊時間翻閱改造手冊。紀珩則是從中間看起,這樣即便一個人看不完,兩人的記憶加在一起利於行事。
晚十點,準時滅燈。
從梯子爬上床,蘇爾剛蓋上被子,就聽對面紀珩問:「那隻眼睛控制的如何?」
「還不錯。」蘇爾望著天花板:「雖說達不到收放自如的地步,至少能命令它陷入沉睡。」
只是一旦使用,再閉上就有些困難。
紀珩:「那就好。」
蘇爾回憶改造冊上的內容,專註眼下:「上面說想要離開,就要拿到四個甲字評價,不知道現在還剩幾個名額。」
學院以甲乙丙作為評定等級,給他們評價的分別是保潔員,宿管員,老師,校長。不過從同一種職別的人手中獲取的評價不可累積,即多個老師同時給出甲字評價,也只算一個。
改造營每年只有五個名額,後來者再優秀也需在第二年重新努力。
紀珩:「明天去問問就知道了。」
人人都惦記著離開,這種事很好打聽。翌日去食堂吃早飯時,便得到可靠消息,今年還未有一個學生拿到四甲評價。
消息乍一聽挺好,但聯繫現下的月份細細琢磨,一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半,都沒一個人成功,可見背後的難度。
蘇爾本以為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是死氣沉沉的景象,現實卻顛覆了他的想象,除了昨晚見到的那十幾名學生,食堂里的一部分學生很……桀驁不馴。
這已經是經過美化后的詞語。
他甚至還看見因為爭執互相動起手來的。
「新來的?」有人端盤子坐在他面前。
蘇爾看了來人一眼,確定不是玩家,點了點頭。
同他主動搭話的是個扎馬尾辮的女生,笑得挺陽光。
遊戲設定玩家都是十六歲,對玩家而言彼此的外貌沒改變,可在這個世界的人眼中,他們就是活脫脫十六歲的模樣。
蘇爾是這其中最有少年感的,整個人散發著一股親和的氣質。
面前的女生挺喜歡他的顏,便主動多說了兩句:「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蘇爾點頭:「這不算違反規定?」
「只要不在課堂上打架就行,」女生笑著說:「改造營里有四位校長,每個人處事風格不同,有一位好勇,他的擁護者同樣是一言不合就動手。」
說是擁護,其實就是一種潛意識的討好,想要拿到甲等評價。
「對了,我支持戴校長,」女生歪頭說:「戴校長喜歡陽光開朗的人。」說完從書包里拿出一本筆記:「送你了,上面記錄著開朗性格的人需要注意的細節。」
蘇爾粗略地看了一下,連應該喜歡的顏色都有做註釋。
等他再一抬頭,女生已經和其他人結伴離開。
蘇爾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下旁邊一直沉默吃飯的紀珩:「這種改造的意義在哪裡?」
放眼望去,食堂里的人要麼一直笑,要麼一直冷著臉,總之所有的人彷彿只有一種情緒。
「方便掌控。」紀珩平靜道:「如果不固化思維,這個年紀很容易叛逆。」
給出一點希望,再讓派系林立互相對峙,有利於改造營的穩定。
蘇爾理解不了,但也沒太較真,畢竟遊戲里的世界觀少有正常的。
最後一口豆漿喝完,環顧四周,一個玩家都沒看見。
紀珩提醒道:「這次別相信任何一個人。」
話直接說死了,不是說別輕信,而是一竿子打死。
昨晚一直遭到主持人的針對,天又黑得早,蘇爾沒太留心同副本玩家,但除了自己和紀珩,應該還有四五個人。
一共就五個名額,意味玩家間會有激烈的競爭。
蘇爾清楚這點,頷首道:「我會注意。」
日常課程安排和現實生活中相差不大,作為高三生這些知識都是得心應手。
大家被分到同一個班裡,教室里的學生不多,總共才二十人,因為他們的到來又增加了幾張桌子。
蘇爾自然而然和紀珩做同桌,第一堂課老師就布置了一道大題讓學生自主解答,蘇爾很快做完。偏過頭看紀珩還在動筆,有些驚訝。
紀珩坐姿筆挺,握筆的手也很好看:「一道題不止一種解法。」
蘇爾正想著跟他交流一下,卻見紀珩停筆,一隻手壓在題上。
沉默了幾秒,蘇爾意識到什麼,把課本往過去推了一些小聲道:「抄吧。」
紀珩不為所動。
蘇爾:「萬一叫你起來回答問題,一問三不知。」
紀珩這才重新動筆。
他當年確實是學霸級的人物,可惜離校后許久未再解題,很多東西漸漸忘了。
教師拿著戒尺走下講台,好幾個玩家都挨了幾下,有一個完全是空白,甚至連個『解』字都沒寫,其他人哪怕不會做,也知道胡亂連幾條輔助線假模假樣思考。
教師冷冷掃了他一眼,那玩家暗道不妙,趕忙拿起筆,可惜還未等他做什麼,教師已經轉身走上講台。
改造營每天只上四節課,下午會抽一批學生出去做臨時工實習,工錢全部被改造營吸納。沒被抽到的學生自由安排時間,有的為任課老師做表格,還有的刷保潔員的好感,幫他們打掃衛生。
上午的課程結束后,蘇爾因為成績優異被誇讚了好幾句,引發了不少暗中的嫉妒和危機感。
回宿舍的路上,他一副回味悠長的模樣:「原來這就是尖子生的感覺。」
紀珩被這種驕傲的語氣逗樂了。
蘇爾的笑容沒維持多久,快到宿舍樓時,頓住腳步:「我想先去接觸一下宿管。」
紀珩當然不會反對。
宿管正在看寄宿生名單,見到蘇爾態度肉眼可見的冷淡,說話也很敷衍。神奇的是,這時有另一名男玩家也進來搭話,宿管對他的態度要好很多。
蘇爾挺納悶,沒多久主持人從外面進來,宿管態度又是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笑得跟花一樣,拉著小女孩的手熱絡地說起話。
蘇爾看了一會兒:「是不是我小人之心了?總覺得她在說我壞話。」
紀珩:「有點小聰明就自以為是,一看就不是安穩的性子,還說你嫉妒她……大概是在講這些。」
蘇爾一怔。
紀珩:「我特意學過唇語。」
小女孩隔著窗戶對蘇爾笑了一下。
適才和宿管搭過話的男玩家路過他身邊,狀似憂心道:「還是服個軟比較好,萬一主持人到處和別人說你的壞話,這裡可就很難有容身之處。」
頓了頓又說:「我剛還看見她去了教學樓,大約是在和老師說你的壞話。」
最後一句幸災樂禍的情緒在不經意間泄露。
蘇爾對這人有些印象,適才要求做題時,對方便是一片空白遭了教師的白眼。
直到男玩家上樓,蘇爾也沒懟過去,只說了一句多謝提醒。
紀珩從不插手別人為人處世的方式,除了最後瞄了眼男玩家的胸牌,記下名字后,站在一旁什麼也不做。過了半晌,問:「不生氣?」
蘇爾搖頭:「姚老師說過,要尊重物種多樣性。」
這種把喜惡擺在面上的玩家也不多見了,且遇且珍惜。至於小女孩,要是她私下偷偷做這些事,說不準自己還真的會吃個悶虧,現在知曉是好事。
紀珩瞧出他的心思,眉峰一揚:「準備怎麼應對?」
蘇爾微微一笑:「跟老師打小報告,背後說人壞話……這些是小孩子才會做的選擇。」
他,蘇爾,綠茶少年,申請出戰!
作者有話要說:
蘇爾:都讓讓,輪到我下場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