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匯聚
第一次有了決策后沒有立即執行。蘇爾在門口徘徊了稍許時候,鬼骨花能蒙蔽鬼的感知,卻不一定能蒙蔽主持人的。
根據宣傳冊上的說法,主持人有監察的能力,意味著玩家間的小伎倆瞞不過他們。
「不對……」蘇爾喃喃搖頭:「這是謬論。」
電擊器也算是道具,它對主持人可以產生作用,只不過效果和應用在鬼身上完全相反。
想到這裡蘇爾一眯眼,恐怕就連紀珩都不知道這東西對主持人有沒有用,畢竟玩家直面的敵人是鬼,主持人只要小心提防。
「試試看。」
眼下也沒更好的去處,總不能自己到祠堂,把溫不語和紀珩逼出來,他沒那想法也沒那本事。
蘇爾動作輕緩地翻牆進了院子,身後骷髏如影隨形。
書海先生正靠在床頭,手中拿著本書翻看。聽到院子里的動靜,皺了皺眉。
蘇爾故意弄出些聲響,有意引對方出來查看,不過沒效果。轉念一想,第一天戈旭岩被殺時,主持人肯定也聽到了動靜,卻選擇無視。
心一橫,索性直接推門而入。
事情做了,進去的一瞬間也難免有點慫,手片刻未離開過電擊器,彷彿是在尋求一種心理安慰。
書海先生抬眼,目光越過蘇爾看向他身後的骷髏。
蘇爾不禁暗喜,管用!
這份喜悅沒能維持多久,便發現口袋裡鬼朵花的綻放速度比之前都要快。趁著書海先生的注意力被門口的骷髏吸引,他連忙拐去床尾輕手輕腳慢動作往上爬。
書海先生似乎感覺到什麼,有轉身的徵兆,蘇爾立時僵硬住。他再小心,也免不了會因為重量在床上留下一點點的凹陷。好在育堂提供的住處環境不好,只有薄薄一層褥子,不算太明顯。
蘇爾深吸一口氣,繼續前進一點。
書海先生還沒來得及細究,忽然面色微變。密密麻麻的蛆蟲正在朝床前爬,有的甚至有要往他鞋裡鑽的趨勢。
「混賬玩意兒!」
身後的蘇爾露出淡淡的微笑,從平日里的穿著舉止就能看出,書海先生愛整潔愛讀書,連衣服都甚少有褶皺,如今乍一看到這些蛆蟲,哪能淡定的起來。
滋滋的響聲傳來,蛆蟲的身子像是點了火似的,噼里啪啦全部炸開。
「把人交出來。」渾然不在意死去的蛆蟲,骷髏動了動,竟是發出了聲音。它的嗓音是極度的喑啞,像是混雜了什麼。
蘇爾挑眉,這聲音似曾相識,和白日里在墳堆聽得一致。
周林均。
他還記得墓碑上的名字,聯繫到最後留下的話語,誰能保留紅紙誰就是衛長,可見墳堆那麼多,這隻鬼佔主導地位。
「鬼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把人交出來。」骷髏又重複了一遍。
對視間互不肯退讓一步。料想骷髏不會無緣無故衝進來,書海先生皺了皺眉,先開口說:「你退出去三尺。」
待骷髏出了門檻,書海先生拿著書輕輕一掃,房間里的傢具瞬間化為粉末散在地上,甚至連四分五裂的過程都沒有。蘇爾看得詫異,主持人的力量遠遠超乎他的想象,而且這份力道控制的是何等精準,牆壁和角落地底鑽出的幾朵小花還在。
「倘若有活物,哪怕遮掩身形,也抗不過去。」書海先生眼神如刀,語氣平常卻帶著絲絲不善:「鬼王,你是故意來找事?」
蘇爾不是個自戀的人,這時也不免感嘆自己的英明神武……果然,床上才是最安全的。
否則現在恐怕連個全屍都沒有。
骷髏似乎也很意外這個結果。
書海先生冷聲道:「別中了別人的招還蠢笨不自知。」
距離這麼近,書海先生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傳到蘇爾耳中。劫後餘生的慶幸迅速過去,蘇爾首次認識到,主持人的身份並非想象中的主宰一切。他們不但受制於規則,還要和一些高級鬼怪打交道。
他不禁暗恨自己經驗太淺,今夜若是紀珩在這裡,想必有辦法試探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因為只有半截身子,骷髏轉身的瞬間動作不太流暢,聲音更加沙啞:「他的命,我的。」
鏘鏘聲在院子里一點點散開又隨風飄逝,骷髏早已不見蹤影。
蘇爾凝視它的背影皺眉,祝芸失蹤前的夢想是學醫,如果以後有機會,他想把骷髏抓去給祝芸研究,連聲帶都沒有,是怎麼說話的?
念頭一閃而過,蘇爾緩緩垂下眼帘……適才骷髏說了,自己只有他能殺。
這算不算是愛情的開始?
忍不住斜眼瞄著書海先生,不如把這個踹了去換個勾搭?能被主持人稱一聲鬼王的,本事應該不會太差。
在他苦中作樂時,書海先生已經重新躺到床上。蘇爾屏住呼吸,緊緊貼著牆皮。鬼朵花已經綻放了大半,別說是熬到天亮,再堅持一個時辰都難。
蘇爾嘗試著挪動了一下,少了骷髏的干擾,幾乎是同一時間,書海先生微微皺了下眉,他再不敢輕舉妄動。
接下來的十分鐘,蘇爾幾乎退化成了一隻蝸牛,連偏個頭都小心翼翼。好不容易下了床,正欲離開之際,餘光忽然瞄見床側蛆蟲的屍體。
按照原先的想法,骷髏是因為蛆蟲找來,可這些蟲子不過是些地底下的玩意兒,不像有智商的,真能有那麼神奇?
蘇爾咬著唇眼神閃爍,過了片刻從口袋裡掏出白日里得到的紅紙,做完記號只留了三張在手上,其餘全部悄悄塞進了床縫當中。
直到從院子撤離時,他都沒敢貿然收起鬼骨花。
院外。
鬼沒有影子,但骷髏有。
月光把殘破的骨骼拉出一長截,蘇爾眼皮狠狠一跳,不愧是鬼王……不忘守株待兔。對方此時就貼在院子對面的那堵牆上,顯然是對書海先生的話沒有全信。
蘇爾出現的一剎那,骷髏似有所察,朝前移動了一些,然而沒多久又退了回去,依舊執著地守在院子外。
祠堂不可能去,蘇爾再三權衡,朝著李宅的方向疾步而去。
確定走出足夠一段距離,蘇爾連忙把鬼骨花收進盒子,花開的速度霎時有所減緩。合上蓋子,蘇爾心道這盒子多半也是個寶貝。
沒了東西遮掩,便只能謹慎地找障礙物遮掩身形前進,速度漸緩很多。
翻牆進李家的宅院,輕車熟路找到幫工住的地方,一句抱怨隨風飄來——
「今天是什麼運氣?」說話的人五感十分強,聽到牆邊的動靜瞬間回頭,四目相對,萬億有些驚訝:「蘇爾?」
比他更驚訝的是另一邊的溫不語:「你怎麼來了這裡?」
蘇爾:「躲鬼,找幫手。」
「……」
蘇爾猜到溫不語多半是來尋求庇佑的,皺眉:「你的紅紙呢?」
溫不語有幾分警惕。
這是正常人的反應,蘇爾沒計較:「想辦法散出去一些,這東西能招鬼。」
溫不語愣了下,爾後臉色煞白,萬億則罵了句『操』。
平日里看上去挺溫文爾雅的一個人,竟也有不顧及形象罵髒話的時候。
「難怪……」萬億看了眼溫不語,自從她來了,哪怕用道具,還是能被鬼找上門。
「扔了太可惜。」一直沉默的沉江北突然開口:「一人拿一些,然後再分開行動。」
蘇爾也是同樣的想法,所以才用了『散』字,不過他更加關注溫不語:「沒去祠堂?」
不提還好,一提免不了委屈。溫不語:「被紀珩趕出來了。」
當然她也無話可說,畢竟趕到的時候,紀珩早就在那裡。
蘇爾:「我去找他告知紅紙的事。」
聞言萬億欣賞地看過來,暫不說蘇爾處事方式如何,至少為人是合格的。
蘇爾朝他微微頷首,又看了眼沉江北,然後道:「所以你們誰願意和我一起去?」
「……」
蘇爾:「我沒一個值到臨界點的,干不掉鬼。」
萬億是個利益至上的人:「我們幫你,有什麼好處?」
蘇爾:「紀珩手上的紅紙最多。」
如今保留下的紅紙越多,對他們越有利。
空手套白狼還不得不承認說的在理,萬億嘆了口氣,對沉江北道:「我跟著去一趟。」
一出李宅,萬億整個人的氣質突然變了,警惕地注意著四周,不敢有絲毫懈怠。
蘇爾:「繞路走,之前住的院子門口有個大麻煩。」
萬億深深看了他一眼,卻沒多問,也是他們運氣好,路上竟一隻鬼都沒遇見。更深夜靜,祠堂外有不少參天大樹,樹冠幾乎遮天蔽日,也遮住了透進來的月光。
萬億小心翼翼在黑暗中前進,祠堂門是敞開的,進去的一瞬間便感覺到凜冽的殺意。這股殺意在紀珩見到蘇爾時又散了許多。
紀珩靠在柱子上,看過來:「這麼久?」
蘇爾苦笑:「被一具骷髏盯上了,還是個鬼王。」
「不可能。」紀珩尚未開口,萬億下意識道:「真碰到鬼王你不可能還活著。」
蘇爾:「去了臨時避難所。」
三言兩語說完自己的經歷,不過在說到書海先生和骷髏的對話時,一字不落地複述:「你們說主持人和鬼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問完幾秒鐘,也沒聽到回應。
蘇爾抬眸,發現萬億看自己的目光震驚中帶著一言難盡。
這是什麼表情?
蘇爾又看向紀珩,見他也一臉深思,便問:「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短暫的沉默后,紀珩又恢復到往常的狀態,淡淡道:「只是故事有些離奇,一時不知該可憐誰。」
作者有話要說:紀珩:可憐苦等了大半夜的自己,可憐還痴守在院外的鬼王,可憐不知情就被爬了床的書海先生,反正不可憐蘇爾。
蘇爾:……
ps:統一答疑一下,蘇爾知道這是一本恐怖小說,但他以為本質與核心是大尺度;關於時間差的問題後面才會寫,不過凡是想打時間差做大事的最後都被遊戲打死了···就像蘇爾有個作弊的想法,引來了一系列蝴蝶效應,最後還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