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我玉藻前又回來啦!
月宮騎臉。
陰陽交泰,龍虎相濟。
寂然不動,物我兩忘。
而後——地共鳴。
不管在哪個文化圈,其實都有人交感的傳。
不同的地方法不同,祥瑞、神諭、神賜、恩典等等不一而足,其實大多都是修行者合道引來的異象。
其中尤以證道超越之時動靜最大,除非像是茨木華扇那樣早有準備,故意偷摸遮掩,否則鬧不到下皆知,至少能震撼一個區域。
狐狸精身臨戰場,作為關俊彥最大的目的,最強的底牌,自然是怎麽動靜大,怎麽能震懾敵人怎麽來。
原本晴朗的空,轉眼已是烏雲密布,竟然有大雨傾盆的兆頭。
主宰此地上百年的本願寺顯如雙手環抱,一言不發,表情多少有些麻木。
敵人的謀劃他已經明了,但這個時候明了又有什麽用?
關俊彥一方的算計環環相扣,看似兵行險著,實則步步為營。
一如當年第六魔王織田信長兵逼石山本願寺,最後隻能棄城而逃。
不是不能抵抗,隻是所有的抵抗方式都被算到。
主場象征有月宮搭配觀音開紅姬改。
本願寺顯如自己則由淩月仙姬、殺生丸、犬夜叉三名巔峰妖王牽製,又有關俊彥中樞魄占據月宮,隨時可以遞出上屋抽梯,損人根基的絕刀。
雖然這點力量不能把自己怎麽樣,但隻要自己沒有了主場優勢,麻倉葉王就沒了後顧之憂,可以從容入局。
果不其然,當關俊彥以紅姬的能力在淺草寺內開辟出一條通路,有著一雙酒紅眼眸的傳奇陰陽師以焰光縱地,似笑非笑地看著顯如:“跟你了,別跑那麽快,沒什麽用。”
顯如冷哼一聲,沒話。他從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問題,這次隻是關俊彥棋高一著。
葉王也不在意,不急不忙地開啟陰陽眼,嘖嘖稱奇:“好大手筆,不愧是縱橫三國,禍害千年的九尾妖狐,她要是願意當陰陽師,估計沒我什麽事了。”
“場麵夠了,但想要真正到達我們的境界,還差一些。”顯如還是沒忍住。
“慢慢看著,我不相信他們花費這麽多心機,隻得到一個不上不下的結果。”
麻倉葉王的心態極其放鬆,完全不像是在超越者的戰場上。
“要麽玉藻前證道,要麽關俊彥超越,要麽兩人一起跨過門檻。”
“玉藻前證道我信,她的積累和籌謀都不在安倍晴明之下,但關俊彥——除非他和你一樣都是轉世重修,否則我不認為他能這麽早跨越那道門檻。”
望著顯如又是唏噓,又是不敢的圓臉,葉王聳了下肩,反問:
“有區別?就算沒有踏入你我的境界,能以一己之力和晴明打到這個地步,是否證道超越真的重要嗎?”
顯如再度沉默。
超越者的幾大表現,戰力強,手段多,算力深,壽命長。
前三者,關俊彥都做到了,而本願寺顯如就是他最大的踏腳石。
最後的壽命,這子才十七歲啊,至少有兩百年的時間可以去追求長生,如果有延年益壽的法子,跨度還會更長。
有這樣的威脅,顯如想想就頭疼。
他真的很想將威脅扼殺,但目前的關俊彥已經膨脹到他扼殺不了的地步。
他隻能和身旁的葉王一起看著他打根基,看著他起高樓,看著他高居雲端。
順便也看著自己的樓塌了。
樓指淺草寺的五重塔。
五重塔最大的支柱是基盤和靈力,現在都被狐狸精吸取。
沒了神秘側的支撐,五重塔如何擋得住月宮的重壓,被壓塌也是早晚的事。
而吸取到了足夠太陰太陽之力的狐狸精終於完成了陰陽的調和,現出巨大的妖身。
白麵金毛,背生九尾,體積足以媲美半個月宮,遠遠看去猶如一座山。
與此同時,醞釀多時的大雨終於到達臨界,傾盆降下,隻是還未落地就被重返巔峰的狐狸精給送回上。
巨大的狐狸仰頭長嘯,對著這個世界發出宣告。
我玉藻前又回來啦。
吃了我的,喝了我的,都給我還回來!
人形妖姬,妖嬈魅惑。
妖性狐狸,野性十足。
不過有一點,無論是人形還是妖身都無法改變,傳奇妖怪那撼動地的威勢,無人可以忽視。
那副風雨如晦,不見東京的場景極為震撼人心。
麻倉葉王不行。
本願寺顯如不行。
遠在葵·螺旋城的安倍晴明同樣不行。
值得一提的是,最先做出反應的不是三名參戰的超越者,也不是持保留態度的其他超越者,而是已經不在現世的一名大陰陽師。
安倍家第二代家主,安倍晴明的嫡子安倍吉平。
當年正是他發現玉藻前的真身,也是他帶領平安京的精銳將玉藻前打殺在那須野。
因為這份冥冥之中的因果牽扯,身在魅崎都受罰的安倍吉平最先察覺到玉藻前的複活。
他猛錘胸口,不惜折損大道性命也要將某句提醒送回現世,送給血脈至親。
“父親,心。”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玉藻前的可怕,即便過去這麽多年,那依舊是他的夢魘。
這樣的妖怪和屢次創造奇跡的關俊彥走到一起,他怎麽可能不擔心。
跨越兩界的消耗,讓安倍吉平的神色瞬間萎頓,險些抵擋不住兩界耦合處的壓力。
一聲歎息響起,年老的陰陽師來到他的身邊,幫他一同分擔。
“都來到這裏了,還不肯放下嗎?記憶中的你,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孩子。”
蘆屋道滿,曾是晴明的宿敵,見安倍吉平的次數也不少。
安倍吉平躬身道謝,卻沒有改變態度的意思:
“身為人子,必須要盡到人子的義務。身為先祖,也必須要盡到先祖的義務。但我兩者都沒有做好,至少在最後,讓我盡我所能。”
“你是安倍晴明的孩子真是可惜了,你本該有光明的未來。”老人又是一聲歎息。
安倍吉平沒有反駁,他眼皮低垂,嘴唇翕動,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道:
“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