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這就是我的交待!
關俊彥和諫山黃泉的反應同樣不慢。
前者對自家閨女使個眼色,後者獅子丸在手,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可以喚出靈獸·亂紅蓮。
反倒是沒有戰鬥力的岩永琴子鎮定如初,一手用手杖點地,一手牽起櫻的手,朝著玉章走了過去。
玉章也在同時走近,穩定的步調,和善的笑容不帶任何殺氣。
穿過結界的邊界後,八十八鬼夜行的組長主動停住,用老朋友交流式的語調開口:
“公主殿下,數日不見,看到您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
“放心?”岩永琴子輕輕揚了下眉毛,似笑非笑,“說反了吧,是不放心才對吧。”
“公主殿下何出此言?”
玉章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驚訝,對視的雙眼寫滿真誠,看不出任何虛偽。
“這樣啊,看來是我誤會玉章先生。”
岩永琴子表麵笑嘻嘻,暗地裏卻朝關俊彥打了個手勢。
“不承認是吧,這頭瘋狗你怎麽解釋?”
關俊彥哼了一聲,配合地當起了公主殿下的跟班,唱黑臉的同時不忘踢一腳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犬神。
岩永琴子的心思,他大概能猜到。
“分頭行動”的最終目的殺狗給狸貓看,現在狸貓自己送上門來,當然要取得最佳的震懾效果。
如果能影響到玉章的“畏”,那這波就真的賺大了。
畢竟是在妖怪中頗有影響力的隱神刑部狸的最喜歡的兒子,他不主動做大死的話,也不太好真的要了他的命。
岩永琴子出麵調停,奴良滑瓢第一時間趕往四國就是最好的證據。
“犬神的事情請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玉章立正站好,態度端正,“他最近一直都很煩躁,我壓了他幾天,還是讓他跑了出來,找了好久才找到他的行蹤,希望他沒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你看看周圍。”關俊彥朝著周圍努了努嘴,心中冷笑,裝,你就可勁裝吧。
就連控製情緒一流的諫山黃泉也受不了他的虛偽,忍不住斥責道:
“他在公開場合襲擊岩永小姐,不顧正史編纂委員會的規定,肆意破壞,製造殺戮,你敢說你不知情?”
“怎麽會!!!”玉章先是一驚,接著立正站好,低頭道,“我雖然有著自己的野心,卻從來沒想過觸碰委員會的底線。”
關俊彥嗬了一聲,就差明說你看我信麽?
玉章沒有理會這番挑釁,言辭懇切地說道:“請公主殿下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給你,給所有人一個滿意的交待。”
“我很好奇,你想怎麽給出交待。”
有“美少女猴王”和“小白臉——呸,穿越者小白龍”保護外加施加壓力,她這個“唐三藏”自然可以端足了公主的架子。
“你們馬上就會知道,請幾位讓一下,我想和犬神說幾句話。”玉章邁步向前。
岩永琴子沒有刁難,牽著櫻讓開去路的同時,手杖耍了個花。
諫山黃泉和關俊彥都是職場混過的人,配合地後退,一左一右地將琴子保護起來。
玉章緩緩走到這位跟了自己不少時間的部下麵前,腳步沉重,眼神痛惜。
犬神有些本能地慌張,艱難地張開嘴巴:“玉章……”
玉章眼神轉冷:“我很失望,我應該告訴過你,要謹慎,要學會克製,你卻沒能做到。”
“我……”
犬神努力的想要辯解,卻說不出話來,可能是因為傷勢太重,也可能是被玉章身上的“畏”震懾。
玉章沒有給犬神更多的時間,呼喚道:“夜雀。”
陰影一下子變得濃重起來,仿佛是晝夜交替,夜幕將至一般。
引發這一異象的是玉章的又一名部下,造型和奴良組幹部之一的黑田坊有些相似,都是類似修行僧人的黑色長衫。
頭臉肩膀纏繞著寫滿古老文字的條帶,看不清容貌,也無法通過特征分辨性別。
移動的過程中不斷有黑色的羽毛散落,落地即散,化做黑暗彌散開來。
名為夜雀的妖怪悄無聲息地來到玉章身後,手中捧著一把同樣是黑色的太刀,恭恭敬敬地遞上。
玉章伸手接過後,又歎了口氣:“真是遺憾啊。”
犬神終於意識到不妙,他想要逃,眼前卻是突然一黑,什麽都看不見,隻能靠著嗅覺和聽覺捕捉到玉章行動的軌跡。
靠近的氣味,拔刀的聲音,以及最後的刀切入自己的身體,帶走自己最後的力量和意識。
恍惚之間,他又想起了自己和玉章的初見。
那時的自己還努力的裝成人類,想要和人類一起生活,卻整天遭到人類的欺壓。
一次在忍無可忍之後,他終於爆發怨恨,將所有人殺光。
那時,玉章出現在他的麵前,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為了激發他的力量,為此不惜犧牲人類手下。
他是隻能毫不猶豫摘下假麵的狠心的狸貓,犬神第一眼就知道了,卻天真地認為玉章會認同自己,把自己當成夥伴,連自己所擁有的能力,該如何使用都從玉章口中得知。
犬神被盲目和渴求衝昏了頭腦,忽略了一個很顯而易見的事實——玉章今天能為了一個犬神,犧牲手下,明天就能為了其他什麽,犧牲犬神。
這隻狡猾的狸貓妖怪,自始至終都沒有把任何人或者妖怪當成同伴,他想的隻有他自己。
所以,才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瀕死的妖怪終於認清現實。
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原來,那個叫關俊彥的人類說的都是真的。
自己是弱者,自己是在無能狂怒,自己的憤怒和怨恨都是恐懼。
恐懼孤單,恐懼一個人,所以才會本能地向往被人環繞的存在,所以才會去追逐玉章、岩永琴子。
隻可惜,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他的靈魂已經被帶往另一個世界。
親手斬殺犬神後,玉章隨手擦去刀上的血跡,周身纏繞著比夜雀的黑暗更加深沉的氣息。
重新抬起頭,望向一旁的岩永琴子,帶著無言的壓迫感,一字一頓:
“這·就·是·我·的·交·待,不知道公主殿下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