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有些人早就變了
蘇芷眉心一擰,用了力推他:“趙晉!”
“娘子我在!”趙晉立刻溫柔地回應。
他聽得出來他家娘子這是生氣了,因為她很少這樣在私底下連名帶姓地喚他。
多數時候是相公,有時候在外人麵前會叫他我家大人,偶爾也會喚他的字:謙之,可從來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時候,所以他現在有些心慌。
蘇芷沉著臉,他還好意思說他在……
“娘子我錯了!”見勢不妙,趙晉立時認錯,一刻也不帶停頓的。
“你哪兒錯了?”蘇芷嘟著粉唇瞪他。
“哪兒都錯了!”趙晉習慣性地回答,這句話幾乎成了夫妻二人爭執時的必說語錄了。
而且趙晉對付自家小嬌妻自有一套,隻要她生氣了,不管什麽原因引起的,反正先認錯準沒錯!
不過這回很明顯蘇芷並不吃這一套,唬著臉瞧他:“少來這一套!你既然說你錯了,那你便說個明明白白,不然今日我可不依。”
“娘子,粥熟了,你看是不是先吃了早飯再說?”趙晉一招不成又生一計。
蘇芷剛想傲嬌地道一聲不吃,卻聽得自肚子“咕嚕嚕”叫了一聲,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她隻好把話咽回去,冷著臉點頭。
也好,吃飽了更有力氣與他計較!
她打定了主意,今日趙晉不說個一二三四五出來絕不罷休。
此時蘇芷想得好好的,可等趙晉小心翼翼地陪著她吃過早飯,還沒開始問,傅青淵便找過來了,看到夫妻二人,連招呼都顧不上打便開門見山道:
“謙之,你老實說,那些金鑰匙你們放在哪裏呢?”
“不是說了就在錦官城中嗎?”蘇芷與趙晉對視一眼,暫時將夫妻間的小摩擦放下,一致對外。
“那可壞了,杜一清正在派人搜查你們趙府,那東西你們放得可隱秘,不會被他們給搜出來吧?”傅青淵急得在原地團團轉。
趙晉回憶了一下那處地方算是隱秘也算不隱秘,但尋常人想不通過他便找到卻也不容易。
況且他也不想看到傅青淵為這事兒著急便點點頭:“一時半會兒的他們應是找不到!”
“他們怎麽敢?”蘇芷不悅地皺眉:“憑什麽搜我趙府?”
“謙之在西疆的事情……傳到了錦官城,咱們自己人都知道謙之是因為皇上的密令才會委身為階下囚潛伏到西疆,可他們不知道,所以……”
聞言,蘇芷才反應過來,趙晉的身份在西疆雖然已經借助蘇遠的幫助澄清了,但是在錦官城卻遠遠沒有過去。
他依然還是被攝政王判了流放的犯官。
隻要他們隨便捏造一點事實,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搜查他們的家。
“欺人太甚!大人,需不需要我們……”雲樟哼哼著。
趙晉抬手攔住他:“如今城中戒嚴,輕易不能進去,還是算了吧!”
“大人,雖然戒嚴了,但是……”雲樟性子有些沉悶,但是其實是一個很衝動的人,他為自家大人感到不值。
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他家大人無論做什麽事,在哪裏做官,從來都是兢兢業業,比任何一個官員都要盡心盡力,可現在卻被如此對待!
這世道就算沒有王法卻也要有一個公理在的!
蘇芷見趙晉眉心微微一皺,心有所感輕聲打斷雲樟的話:
“你先下去吧,大人自有分寸!”
雲樟被蘇芷突兀地打斷,心下還有些不明白,但見兩位主子的態度都很認真,沒有任何說笑的成分,當下懷著滿腔心事拱拱手離開了。
傅青淵進一步道:“謙之,咱們得想辦法進去一趟,不然東西丟了可怎麽辦?我拿什麽跟皇上交差?”
“我說過一套是八把,你如今拿著六把也是交不了差!”趙晉淡淡地道。
他竟然一點兒也不擔心似的!
傅青淵依然著急得不行:“那總也好過讓它們再次落入攝政王之後手!”
“傅大人,不是我相公不肯派人進去,實在是你也知道錦官城裏現在已經不是從前的錦官城了,我們派人不一定進得去,若是成功潛入其中那還好說,可若是失敗了,不僅害了手下的人,還會打草驚蛇,那杜一清的為人你恐怕不清楚,我們夫妻二人與他一早就熟識,卻是最明白的!”
杜一清以前看著還像個讀書人的樣子,但是後來在京城看到趙晉屢屢升遷之後,他就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先是搭上了攝政王的線,後來為了討好攝政王,保持他的身份地位,竟然一再謀劃趙晉,甚至還做了很多對趙晉不好的事情。
命蘇玉顏來偷鑰匙之事就不說了,還派過茉莉……
再有兩人因為攝政王的策劃,同時在錦官城為官,又是一人管文一人管武,兩人的價值觀不同,其中梁子可沒少結下。
“要是這會兒他看見我相公的人出現,他們肯定可以推測得出我相公回來了,隻怕咱們住的莊子也就不安全了!”蘇芷解釋著。
她知道她若是不說這些,依趙晉的脾氣他是不會解釋的。
他除了在她麵前,其他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他都不善於解釋,也不屑解釋。
“可鑰匙在裏麵,咱們絕不能坐以待斃,這樣吧,你們的人不敢潛入其中,我派我的人進去,你們隻需將藏鑰匙之地告訴我,你們不用冒任何風險,這樣總行了吧?”傅青淵看似是退而求其次。
但趙晉眼眸閃了閃,抿了抿嘴沒說話。
蘇芷沉思一會兒,輕輕按了按他的腰間。
“相公啊,傅大人這主意你覺得怎麽樣?”
當然不怎麽樣了!這不是擺明了逼迫著他們必須將藏鑰匙之地說出來嗎?
“地方告訴你們也無妨,隻是你可曾想過,你們的人隻要一進入趙府就會被盯上了,攝政王和杜一清尚且不知道金鑰匙在我們手上,就已經對其守衛森嚴,若是從你的人手上得到蛛絲馬跡,恐怕你的人就回不來了,金鑰匙也帶不出來!”
傅青淵一怔,雖然他不想承認趙晉所說,但不可否認,他說得很有道理,事實上的確如此。
他的人雖然有自信能夠翻越那三丈有餘的城牆,也能夠通過飛簷走壁鑽進趙府之中找到金鑰匙的所在,但是杜一清卻也不是吃素的,他既然得了攝政王的命令看守錦官城,為了不讓攝政王失望,他一定會比以往用上二十分的心,
傅青淵的人再厲害也比不過一個想要用心做一件事情的人!
況且那裏麵就等同於布下了天羅地網一般,誰去誰倒黴。
“雖然危險,可去我們是一定要去的!金鑰匙再不能落入他們手中!”
“我反對!”趙晉不想再如蘇芷說話那般轉圈圈直言不諱:“金鑰匙還差著兩把,依我看,現在並沒有必要將其取出來,而是就讓它放在那裏才是最為安全的,如果此時貿然拿出來,而另外兩把又遲遲找不到,那麽它們除了是一個加速死亡的緊箍咒以外,並沒有什麽用!”
看傅青淵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也不害怕,繼續道:“除非能夠找到餘下的另外兩把,再把它們要開的鎖找到,它們才有重新出來的必要,不然一定逃不過攝政王的手下!”
他們是專門盯著那幾把鑰匙的,從他們能夠在最短的速度裏找齊六把,便已經知道了。
傅青淵歎息:“你們是堅持不肯告訴我了嗎?”
趙晉扭頭沒說話,但臉上的拒絕寫得簡直不要太清楚。
蘇芷怕破壞兩人的感情,連忙道:“傅大人別誤會,我相公並不是這個意思,隻是為了更好的守護金鑰匙,現在的確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一則位置一旦露出來,肯定人有人去取,而現在四周的大環境都不安全!”
蘇芷說著還頗為神秘地指了指身旁:“畢竟我們還要小心隔牆有耳!”
現在誰也說不清誰到底是誰的人,除非是十分之信任的人!
“可是皇上的任務怎麽辦?”傅青淵攤手。
他索性也不跟夫妻倆玩兒心眼了,就直接將自己的困境擺出來。
“皇上對金鑰匙是勢在必得!”
“皇上為什麽如此重視,攝政王也是,那裏麵到底裝著什麽?”蘇芷舊話重提。
傅青淵卻打定了主意不說:“這個……皇上也沒有詳細說,不是很清楚!你們也曉得,我們錦衣衛雖然權柄很大,但歸根結底,也隻是為皇上辦事罷了,很多時有些事情並不能輪到我們操心!”
他這話說得也算是頗為直白了!
算是告訴他們,要拿到金鑰匙的事情還真不是他一個人的主意,而是京城裏的那一位的意思。
“理角!”趙晉拱手淡淡地道。
“為人臣,在於敬!咱們為人臣子自然隻能想著為皇上分憂!”傅青淵拿君臣那一套來壓趙晉,打的是滿滿的官腔。
蘇芷不悅,他與趙晉都是拿傅青淵當朋友的。
就算這個朋友在七八年之間變得好像跟以前有些不同,讓他們看著有些陌生之意,但是看著他,有時候她想得起來的還是那個曾經躺在床榻上一臉虛弱的貴公子。
昏暗的燈光下,他指著圓溜溜地她罵她是長得醜,嚇到他了。
曾經的他就是如此的直白,連嫌棄別人的話都不懂得轉個彎兒說,實在是隻有那麽令人討厭了!
那時候的他,雖然也是指揮使,但聽景王說,他並不是實際意義上的錦衣衛指揮使,隻是因為家族的原因而接任的。
但是這麽幾年的功夫,他卻是已經真正的成長起來了。
歸來再也不是那個風流成性的花花公子了,而是一個心機滿滿的真正的錦衣衛指揮使。
心裏上裏隻有皇上和皇上的命令!
“傅大人,你放心,那些鑰匙是屬於皇上的,我等又是皇上的臣子,自然為皇上勤懇辦差,哪怕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趙晉看著氣氛有些尷尬,連忙拍著胸口表白了一番。
傅青淵臉上的怒容收斂了一些,至於信還是沒有信,他就不知道了!
隻是臨走時交代了一句:“我的人會一直嚴密監控錦官城的動向,一旦取消戒嚴,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
趙晉沉沉點頭。
傅青淵沒再囉嗦,借口要出去辦事,便離開了別莊。
“相公……現在怎麽辦?”蘇芷對付敵人可算是一套一套的,但是這人卻是朋友,雖然因為剛剛金鑰匙的事情,好似有一種友誼要破裂的感覺,但是對於重情重義的夫妻二人而言,彼此的心都有些痛意。
尤其是蘇芷,趙晉就隻需要麵對惹了矛盾的傅青淵一人便可,她回到內宅卻還要麵對李思容。
“我真不是有意不給他金鑰匙,隻是那是娘子你拿命換回來的,我不想就這樣……如果再被攝政王的人拿回去,他肯定就知道是你算計了他!”
他不想將自己的娘子再一次置於攝政王的怒火之下,也不想看到攝政王用充滿算計的眼神看著蘇芷。
仿佛她就是一塊寶玉,他一來就想要將之搶回去珍藏起來!
“相公如果真的好奇金鑰匙的事情,不如我們去一趟觀音山?”蘇芷提議。
反正現在攝政王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千佛山上麵,而杜一清的關注點也在錦官城裏。
他們此時去觀音山,肯定沒有人知道。
趙晉卻否定了她的想法。
“大國師既然拒絕了你一次,那麽這第二次他也不會說的!”
像他那樣的隱士,如果安心要隱藏一些什麽事情,那是鐵定會被瞞住的。
他們的心性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
“可是……相公,咱們就不試試嗎?難道你對那些秘密真的就一點兒也不好奇嗎?”蘇芷急切地道。
她可是好奇得緊!
趙晉拉著她坐在窗下,雙眼緊緊盯住她:“我並不好奇,我隻關心我所做之事娘子會不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