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以惡製惡
一鍋清水，飄著零星的少許米。
穆清歡掩去眸底震驚的神色，跟在前麵的人身後，接過自己那碗飯，然後又接過了半個饅頭。
身後的春曉幾人也很快就領到了自己的飯，主仆幾人湊到了另一邊的牆角處。
穆清歡認認真真的把自己碗裏的米粒查了查，其實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隻有五粒米。
夏木的更少，碗裏隻有三粒米。
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穆清歡長歎了一口氣，才發現她和春曉她們幾個手中的饅頭加起來，才正好是一整個饅頭。
江西的災民就是靠著這一點東西度日的？
就算是米價上漲，慕容離隻買了三千三百多石大米，也不應該隻給江西的災民吃這麽一點東西啊。
那些大米，平均下來一人有三斤。
照這種吃法，就算是兩個月，每個人也吃不了一斤大米。
因為不用兩個月，江西的災民得餓死一半！
穆清歡看著手裏的飯，正猶豫著要不要吃，旁邊就傳來一道弱弱的聲音。
“姐姐，你不吃飯的話，可不可以把飯給我吃？寶兒餓了。”
穆清歡扭頭看去，發現那話的人，竟然就是她原先看到的那個男孩。
男孩旁邊的女人正靠在牆上，眸子裏暗淡無光，像是絕望了。
她看著男孩出聲詢問，隻是伸手拉了拉那個男孩的衣角，卻什麽話也沒。
“那邊不是在施粥嗎？你怎麽不去那兒領？”穆清歡伸手指了指縣衙的方向。
男孩搖搖頭，因為瘦，眼睛顯得更大更無助，“沒有了，飯早就沒有了。”
穆清歡往那邊看去，才發現縣衙那邊的人已經散開，原先擺著的鍋已經收了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突然就把鍋給收起來了？不是正在施粥嗎？”
男孩驚訝，“你不知道嗎？三前，太子殿下就已經下了命令，每隻提供一百鍋粥。像我們這些跑得慢的，根本搶不到飯。”
他著，眼睛仍然盯著穆清歡手中的湯和饅頭，眼裏都是渴望。
“給你吃。”穆清歡把自己手裏的飯遞過去，給了寶兒。
春曉見狀，立即把自己的飯也遞給了那個靠著牆坐著的女人。
男孩奪一樣的接過碗和半個饅頭，開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那個女裙是抬頭打量了幾人一眼，什麽話也沒，低頭大口大口的喝湯。
穆清歡靜靜的看著他們吃完，等到男孩連碗底都給舔幹淨了，才把秋月遞過來的饅頭又給了男孩。
男孩嘴裏塞著饅頭，模糊不清的道了一聲謝，又把另一口饅頭給了那個靠著牆坐著的女人。
“你們是京城裏來的人吧？”
女人吃了飯，像是有了力氣，開口問道。
穆清歡沒有隱瞞，點頭承認，“是，我們幾個是從京城來的。”
“為了治理江西的水患？”
女人這話一出，穆清歡也不顯得驚訝。
看出她們來自京城很簡單，她們明顯的不是江西人，那麽在這個時候，來到江西的，就隻有為了江西水患而來的京城人了。
一旁的男孩睜著大眼睛，嘴緊緊的抿著，像是在聽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顯然，雖然他年紀還，卻已經懂得了治理江西水患的重要。
穆清歡正是想要從這個女人嘴裏打探消息，就道，“我昨日才來到江西，還不知道這裏的情形究竟怎麽樣了。”
“你看看這遍地等死的人，覺得會怎麽樣？”女饒語氣裏是悲憤，是嘲諷，是絕望。
她指的是那些和她一樣，連那隻有幾粒米都搶不到的人。
穆清歡沉默，照這樣下去，這些人過不了幾就會餓死。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一旦在水患還沒有治理好的時候，江西災民大量死亡，就很有可能會引起瘟疫。
穆清歡不話，身後的春曉等人自然也沒有話。
她們同樣沒有想到，江西的災情，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而原本以為的足夠給江西災民們買兩個月米糧的銀子，竟然在一開始，就被慕容離給浪費的差不多了。
穆清歡站起身來，朝著慕容休辰租下的院子走去。
要解決江西的水患問題，首先就要讓這些災民不能再餓著肚子。
昨和慕容休辰得那個計劃，不能再推遲了。
是夜，街邊的一座院子裏飛出來幾道人影，朝著城中最大的米糧鋪子飛去。
不多時，又有另外幾人飛身而出，在夜色裏踏風而行，卻是去往了另一家米鋪。
米鋪的米糧屯在糧倉裏，糧倉外有好多人在把守著。
最先從院子裏飛出來的人落在屋頂上，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幾個人在月色下比了比手勢，然後就分頭行動了。
烏雲遮住月亮的一瞬間，糧倉外麵的霧氣突然變濃。
把守的人隻感覺自己困意來襲，竟然就暈乎乎的倒了下去。
一個人影從屋頂上落下來，從幾人身上摸出來鑰匙。
啪嗒。
鑰匙轉動，銅鎖被打開。
人影推開門，火石擊打，有燭火照亮了四周。入目所見，是一個個巨大的糧倉。他走到每一個糧倉麵前，打開糧倉。
白花花的大米在燭光下很是顯眼，讓人影忍不住激動起來。
他朝著門外比了個手勢，就陸續有五六個人跳下來。
“怎麽樣？裏麵有多少？”
一個人壓低了聲音，問著最先進到糧倉的人。那最先進來的人伸出手，比了個二，兩千石啊！後進來的幾個人都很激動，這裏有兩千石米糧，另外的一些米鋪也不會少到哪裏去的。
“快動手，別廢話了，時間有限，我們能弄多少就弄多少。”
最先進來的人影揮手，剩下的人就立刻往糧倉的方向走過去。
他們每個人身後都背著一個包裹，把包裹解開，是一個個麻袋。
他們快速的把大米往自己帶來的麻袋裏裝去，不一會兒就已經滿了一袋。
但是這還遠遠不夠，人影們繼續忙碌著，裝了有十袋大米之後，才輕輕的吹了一聲口哨。就有馬車趕了進來，上麵下來一個人，把裝好的大米抬上馬車，而後駕著馬車遠去。
這個人才剛走，後麵就又駛進來一輛馬車，同樣把裝好的大米給運走了。
這樣的動作周而複始，一直到了色開始蒙蒙亮的時候，人影們裝完最後一袋大米，看著馬車遠去，自己也飛身而去。
色大亮的時候，城中多處宅子有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
“沒了，全沒了？一夜之間，我那些金子都沒了？”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伸著粗胖的手指，指著來自己跟前匯報消息的下人吼道。
那下人惶恐不安，“老爺，我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今早上照例去查看的時候，才發現那些大米全都沒有了。”
“不知道怎麽回事？不知道怎麽回事你們敢把我的金子都給弄丟了？你們知道嗎，那些不是大米，是金子，是成堆的金子！”肥胖的男人憤怒的吼著，“找，趕緊給我找，要是找不到，你們就等著吧！”
“老爺這，我們往哪兒找去啊。那些糧食一夜之間都沒了，明顯是神仙才能辦得到的事嘛。”下人為難，皺著眉解釋。
那肥胖的男人一腳踹過去，“你的意思是，神仙把我的金子給收了？他要那些幹什麽啊？神仙又不用花銀子！你還不趕緊去找！”
下人被踹翻在地，捂住胸口，“是，人這就去，這就去找。”
他連忙滾了出去，隻覺得這件事發生的玄乎。但是一早上過去了，他們卻沒有絲毫的收獲。
直到中午的時候，城西突然冒出來一個施粥的地方，那下人才連忙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家老爺。
“老爺，施粥的那家人很奇怪啊，咱們的大米剛丟，他們就冒出來施粥了，這也太巧合了！”下人把自己的推測出來，“不定就是他們偷了咱們的大米！”
那肥胖的男子點頭，“確實可疑，走，咱們去看看。”
肥胖的男人跟著下人，到了他所的那個地方去了。
因為穆清歡和慕容休辰讓人散布了消息要施粥，所以那裏已經有了不少人。
肥胖的男人擠過人群，硬生生插隊到了前麵。
“哎，你這人怎麽插隊，到後麵去！”
“我的飯還沒領呢，你別搶啊！”
不滿的聲音響起來，卻沒有人亂。施粥的人了，誰擾亂秩序，誰就沒有飯吃。
肥胖的男人不理會這些話，他擠到大鍋之前往鍋裏看了一眼。
當看到那些白花花的大米時，他那的三角眼瞬間就瞪大了。
“你們偷了我的米！”他伸手指著那些施粥的人，就要動手把大鍋給掀翻在地。
一個男子伸手按住他，讓他動彈不得。
“胡什麽，什麽偷了你的米？我們王爺在這裏施粥，你卻在這裏搗亂，是何用心！”
男子抬出王爺二字，讓那個肥胖的男子愣了一下。
“王爺，什麽王爺？”朝廷不是隻派了太子和四皇子來治理江西水患嗎？
四皇子正和太子一塊兒在縣衙施粥呢，這裏又是什麽王爺？
那男子抬著下巴，“當然是當朝七皇子。”
七皇子？
人群一陣騷亂，七皇子竟然來到了江西，還給他們施粥來了？
那肥胖的男人也驚呆了，不過沒一會兒，他就冷笑，“什麽七皇子，我怎麽沒聽過七皇子被皇上派到江西來了？你們這些盜賊，偷了我的米，還敢抬出七皇子的名義！”
就是啊，皇上可沒有讓七皇子來江西治理水患，這些江西的人都是知道的。
男子卻不慌不忙，“皇上確實沒有命令七皇子到江西來，但是也沒有禁止七皇子到江西來啊。七皇子憐惜江西災民，親自來到江西，幫助太子殿下治理水患，有何不可？”
“哼，你是七皇子就是七皇子了嗎？你一個盜賊的話.……”
“本王證明他就是七皇弟派來的人，可還有什麽不妥？”
不等那肥胖的男人把話完，一道威嚴的聲音就已經打斷了他的話。
肥胖的男人扭頭看去，隻見來人就是自己曾經見過的四皇子。
“草民見過四皇子，四皇子千歲千歲千千歲。”他連忙拜下去，周圍的災民們也跟著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