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赴死之途
曙光刺破黎明的蒙昧麵紗，車隊依舊沿著預定的路線繼續行進。一路上頗為平靜的旅途令人感到舒心，畢竟前往波克利亞獨立城市的路途並非坦途。波克利亞城坐落在伊利賽平原上，背靠羅德森大山脈，伊利賽平原寬闊的地麵上也並非一覽無餘，夾雜著眾多茂密的小型森林和鬆木林，自古密林多盜賊，說的便是伊利賽平原。繁多且大小不一的密林過於符合盜賊團遊擊、設伏的天性，密林之中同樣棲息著各種野獸或是魔獸，當然也是波克利亞城隱居狼人的狩獵場。
辛吉德策馬走在車隊的前方，他並非首次擔任護衛的職責，到來之前也曾收集過彌賽亞教區的信息，知曉這一路的艱難，盜賊反而是最容易對付的，信仰無處不在，對於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除卻異教徒沒人敢對教廷出手，還有不知死活的野獸和魔獸，路途過半，車隊即將進入伊利賽平原。
“辛吉德大人，前麵便是伊利賽平原，是否需要在此地進行休整的同事派人前往波克利亞城報告？”
辛吉德眯著眼遠眺前往被密林所遮蔽身影的平原，沉吟一下：“容我請示聖女殿下吧，畢竟我們是護衛，沒有為主子做決定的權利和義務。”
辛吉德調轉馬頭向著聖女所在的馬車行去，與馬車並駕齊驅，行禮後朗聲道：“殿下，前方便是伊利賽平原，屬下特來請示是否需要在此處稍作歇息，同時派遣幾人前去波克利亞城報告？”
艾爾的聲音透過車廂傳出來：“準，殿下也有些許煩悶，便在此稍作歇息吧！”
“全隊前方稍作歇息！”辛吉德通告全隊後，對著車廂在此行禮之後便離開聖女所在的馬車，策馬安排信鴿去了。
“殿下，再有幾日便可到達波克利亞城了。”
“是嘛，終於要到了嗎？”聖女殿下冥想之中醒來，“這次的行程倒是出乎意料的順利。”
“殿下多慮了。畢竟是教廷的車隊，怎會有人前來襲擊呢？”
“艾爾，可不要小看異教徒啊。況且也不單單是異教徒，還有魔獸。”
“殿下教訓的是！魔獸或是一般的異教徒僅僅靠護衛們便可解決了，況且在出行之時也通告諸國此次行程，多半對於沿途的螻蟻和異教徒進行清理了。最近幾日便有眾多的商隊與我們擦肩而過。”
“商隊嘛？倒也可以趁此機會減少護衛的支出，也算對他們有益。”艾爾對商人們的行為嗤之以鼻，無利不起早的一群家夥，倒也是精明。聖女出行，打著瞻仰和保護的名號來往於途徑教皇國和伊利賽平原的眾多地區。減少受到盜賊和魔獸侵擾的風險，又借助聖女和各國的勢力作自己另一保護傘，一舉三得，當真打的一手精細算盤。不過，當真遇襲不敵對方，也可以借助商隊當自己的掩護。
“殿下仁慈！”艾爾無奈的歎口氣，對於殿下的說辭她自是不信的，殿下之聰慧遠勝常人，奈何枷鎖過多，容不得一個聰慧女子施展才華。
“暴風雨前的海麵是不是真的波瀾不起呢？說到海，我還沒有見過廣闊無垠的蔚藍色大海。啊，幼時在母親的投影珠內見過一次，浪潮聲伴隨著波光閃閃的銀藍色海麵，真的很美！為什麽我要去內陸而不是沿海大陸呢？”
艾爾聞言後微微皺眉轉瞬又笑道；“我也沒有呢，我也想去看看海，殿下可以期待我去見識之後給您描述呢。”
“艾爾，你不能這樣，你去看海必須帶著我！這是命令！”聖女裝作生氣地看著艾爾，手卻拿起身後白狼的尾巴抱在胸前。“殿下真是任性呢。竟然命令我。又不是小孩子，真幼稚。”艾爾也裝作無奈地樣子答道。
“我就是小孩子啊，反正你要帶著我！”聖女理直氣壯地說道，“殿下已經十七了吧，都是可以出閣地年歲了。”艾爾笑著打趣聖女。
“我可沒有出閣之時呢，艾爾。我是主的仆從，我一生侍奉吾主，傳播主的榮光與仁愛！”艾爾楞了一下，“啊，我也是呢，身為聖女守護騎士，一生便為聖女，雖身消魂殞，仍為您而戰。”
看著低垂著頭緊緊抱著白狼之尾的聖女，艾爾才意識到眼前的聖女隻是個懵懂青澀的女孩子，隻是一隻生養在神之榮光下的金絲雀，對年少之愛的了解隻能依靠那個瘋癲的母親少有的清醒時分。可惜，聖女終生與姻緣無關，歲月的結尾是孤獨的回歸神的懷抱，將自己的職責歸還予神，進入聖國。
終歸也是一個小孩子，縱使聰慧多智，貴為聖女，涉及情愛，便是凡人。
“啟程吧，我們的路途再有幾日便抵達終點了。”
艾爾聞言，歎口氣，嘴唇動了動，在車隊前方的辛吉德收到命令便下令啟程出發，前往波克利亞城。
阿爾伯斯張開眼，身邊光怪陸離的光與影開始消散，神性的力量逐漸消散，蒙蒂絲穿過空間來到他的身邊，跪坐於王座邊，緩緩地將頭靠在他的雙腿之上，眼睛看著前方空曠的大殿。
“殿下的傷可是還未痊愈？”蒙蒂斯緩緩地出聲問道，近幾日殿下常常進入沉思之中，她便在大殿之外等候他的蘇醒，但是她也感知到阿爾伯斯的力量衰弱了不少。
“嗯，無妨，不必擔心我。”阿爾伯斯伸手輕輕地撫摸著蒙蒂絲的秀發，仰頭靠著王座，單純的閉著眼。
“殿下沉睡了千年，吾等也在這人間守候了千年。”溫順地享受著主人地撫慰，“可惜我們已經回不去魔界了，回家的路已經被隔斷了。”
“我知曉，我們很快就會有新的家了。”阿爾伯斯歎息一聲，“這條路，沒法回頭了，時隔千年，我們將再此踏上征途。”
“春日綻放的花啊，旭光散落，風笛細聲軟語/呼喚著離家的遊人啊；北山高脊的鼓嶺菊，是否還盛開著，遊人彷徨無聲/找尋著歸家的路途.……”
歌聲化作一個又一個閃爍著微光的模糊小人，手拉著手繞著王座跳著奇怪的舞蹈，點亮昏暗的大殿，宛如剛誕生的恒星刺破昏暗的宇宙，無聲地聚集著在一片昏暗中流浪的一切，圍繞著它，守護著他。
螻蟻命薄，流星一瞬，萬古無長夜，黎明終有時。。
“走吧，諸神下場了。我們也不能在此無聲觀望了，沉寂了千年，無人願為瓦礫，那便由我們掀起波瀾吧。”
他從王座上起身，牽起膝旁的從者，帶著發光的小人走出大殿，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一步一步在昏暗中開拓出道路，蕩漾的光路逐漸為黑暗吞噬，最終消散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