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中

  立春過後，總會下起蒙蒙細雨。雨水細如絲，在微風的帶動下略帶傾斜。這雨有些煩人，一點都不痛快、不大方。總喜歡一點一點地，慢慢下，慢慢下……


  這鬼氣，空氣似乎蘊含著極強的穿透力，令人感覺寒氣入骨。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寒風細雨中帶著冰渣，吹得臉蛋生疼。


  在這種見鬼似的氣裏，路上卻行人不減。都是成雙成對的，打著油紙傘，在雨中慢慢地走著，別提有多浪漫了。


  那個女人，從遠處走來，散著頭發，雙目無神，目光呆滯，如行屍走肉一般，在雨中走著……


  路人看不清她的樣貌，沒人願意靠近她，見到她的人都會嫌惡地瞥她一眼——瘋女人！


  她就這樣走著，並不在意路人的目光，隻是看著懷裏的嬰兒，露出了慈愛的笑容。


  鄉裏鄰裏都知道，她是個瘋女人。整披頭散發，時不時發出令人驚悚的笑聲，她不是瘋子，鬼才信！

  “喂，瘋子，你娘呢？”一個穿得幹幹淨淨的十一二歲少年搓了一顆雪球向“瘋子”砸去。


  “我才不是瘋子！”“瘋子”抬起手，擋住了自己的頭部，雪球“啪”地一聲，砸在他的手上。雪球的碎片亂飛，弄得他滿頭是雪。


  “切，瘋子的兒子不是瘋子還能是什麽？”


  “傻子。”不知是誰在一旁補充了一句，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才……才不是……”“瘋子大叫一聲，就跑開了。


  “你娘不會死了吧？哈哈！”某一張賤嘴在背後補了一刀。


  死了？是啊！不知在哪一，他一覺醒來後就再也見不到他娘了。那個瘋女人再也沒出現過……


  不！她一定還沒死，一定還活著！


  “瘋子”用力地搖了兩下頭，提起精神，大步向前走去……


  正月十九，雨霧蒙蒙……


  “啥鬼氣，怎麽又下雨了？”“瘋子”手裏捧著半碗飯有些無奈。隻好快速地扒完飯，把飯碗還給他的“死黨”黑，黑“汪汪”地叫了兩聲，表示不滿。


  黑是一戶人家的狗，“瘋子”搶了它的飯，它當然不爽了。


  “瘋子”不理它，快速走到街上，到一處沒有屋簷的台階前躺著。不然他的位置就要被其他乞丐搶走了。


  有屋簷的房子他可不敢去，畢竟人家一見到他就覺得晦氣。要是主人不高興，一棍子把他打死了也不會有人去管。


  隻有他身後的這間上著鎖的屋歡迎他，所以他早早地就“圈地為王”了。

  這兒可沒人敢來，因為據裏麵關著惡鬼，會吃人的，所以也隻有“瘋子”這類“腦子有病”的人敢靠近了。


  “瘋子”閉著眼睛，“享受”著這寒風寒雨，實在的，他挺喜歡這樣的，雨水總會把他的身子洗得幹幹淨淨的。不過，在別人眼裏，這是一個瘋子的正常行徑。


  忽然，一打紅油傘出現在他麵前。


  “你怎麽淋著雨？你娘呢？”一個悅耳的聲音將他喚醒。


  “啊！”“瘋子”睜開眼睛從地上跳了起來，“嚇……嚇死老子了……”


  “你……”打傘的是一個和他同齡的女孩，女孩看著他的眼睛愣住了。


  其實“瘋子”的樣貌挺出眾的，因為他的乞丐身份，所以沒有女生願意接近他。


  他的眼睛有些奇特，雖不像女孩一樣有著與眾不同的紅色眼眸，但在與常人無異的棕色虹膜中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芒。而且他的眼睛很大，睫毛微微翹起，如果他不是乞丐，不隻會有多少異性跪倒在他的雙眸之下。


  “我叫千古白靈，你叫什麽名字？”女孩好奇地向他眨眨眼睛。


  “蕭……蕭寒……”第一次離女生這麽近，他不免有些緊張，話便有些吞吐。蕭寒紅著臉，低著頭，不敢看她。


  “你家呢？你是不是迷路了？你家在哪個村？我帶你回去？”千古白靈握著他的手：“好冰哦，你怎麽不多穿幾件衣服？”


  一連串的問題像機關槍向蕭寒掃射過來，蕭寒頓時頭昏腦漲，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


  “喂，別發呆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家呢？”


  “家？”蕭寒不知道是第幾次聽到這個字了，可就是對它沒有任何概念，“我……沒有家……”


  “沒有家？太好了！”千古白靈眼前一亮，手舞足蹈，“既然沒有家，那你就去我家吧！”


  什麽叫做“太好了”？這就是你對一個無家可歸的人的態度嗎？蕭寒心裏抱怨道，但還是第一次有人跟他這麽多話，還是開口問道：“你家？”


  千古白靈拉著他的手道：“是啊是啊，我家可大了，你可以在那裏住下，而且還有好多好吃的，管飽喲！”。


  管飽！蕭寒眼前一亮，拚命點頭：“好！我去你家！我去你家！”


  “走吧。”千古白靈微微一笑，拉著他的手向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