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無話
想要強大起來不一定要經受磨難,但也不是經受了磨難就能強大,世上大多數人都被磨難打垮了,失去了鋒利的棱角,變得圓滑,不再勇猛精進,不再無所畏懼。頂點更新最快
隻有那些能坦然經受磨難,並從痛苦中汲取營養和力量的人才會變得強大起來,這樣的人,無論做什麽都會出頭,都能有所成就。
資好的人不隨處可見,卻不會少了,但真正能有大毅力大智慧的人,永遠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一遇風雲便化龍,的就是這種人。
不過這時候不好打消師兄積極性,重病還需重藥治,但也不能直接治死了。
畢竟誰還沒個荒唐不忍言的年齡,記憶中關於師傅酒道人的黑曆史也是成堆成堆的,不要太多。
隻是,這些東西,還是讓它永遠塵封在記憶中比較好,自己是楊平安,不是清平,想到這裏,楊平安忽然問管狐兒,“師兄,我最近是不是幾乎沒有過什麽怪話了?”
管狐兒愣了愣,努力思考一下,“好像是這樣,雖然沒有特別注意,好像還真的是沒聽師弟什麽奇怪的話語了。”
楊平安心神回到宮,空蕩蕩的,有不多的一些熒光在魂繭裏飄著,遠不如當初可以匯聚成“庭”的巨大數量。
摸了摸眉心,楊平安也稍感安心,識海中已經連人性都無法形成,隻能如一個虛無的意識從空查看世界一樣觀察魂繭宮。
沒了莫名印記,“庭”也不見了,一下沒了兩個麻煩,真的是輕鬆許多。
雨下了一整,黃昏時才稀稀拉拉地停下。
管狐兒睡了一下午剛被師弟搖醒,正跟白虎湊到一起犯迷糊,精神不好隻能睡覺修養,躺的久了,慵懶的身體提不起一點勁兒。
十七歲的少年下巴和鼻下已經生了淺淺的絨毛,他無意識地撓著,眼睛有些空洞,睡的太多腦袋不清醒。
環顧一圈,發現少了點人,“師弟,師傅和師兄師姐呢?外麵下著雨,怎麽不進來躲雨?”
“師兄還沒睡醒麽?師傅還在練功,在瀑布底下坐著呢,師兄師姐,不在。”
“哦,”少年一下子清醒過來,陷入沉默。
“過來吃點東西吧,用地瓜煮了稀粥,沒法打獵,打也打不到東西,”楊平安念念叨叨,“你看,大貓就吃了點肉幹,都餓的沒有精神了。”
拍拍白虎腦袋,怪不得任由自己躺在它身邊,原來是餓的不想動了,也是,老虎一次性能吃幾十斤的肉,大貓因為元氣的問題,再加上每都有得吃,不似野生的老虎饑一頓飽一頓的,吃的就少了點。
而且白虎吃東西,是來者不拒,肉可以,骨頭也能嗑碎了吃下去,隨便丟塊**的餅子幹糧哪怕是生地瓜同樣嘎巴嘎巴咽了。
楊平安,大貓的時候還能見到吃飽的機會,大了幾乎就沒有他吃不下的,大梁城裏呆著的時候人們送的肉骨頭棒子,還得從白虎嘴裏硬搶才能留下來一點。
白虎對熟肉有興趣,但煮過的骨頭吃過一次之後就再也不碰,不知道它的味覺是怎樣的,反正煮了粥它也會喝。
地瓜沒有煮爛,膨脹的黃瓤一塊塊,咬著十分鬆軟,有點甜。
寥寥吃了一碗就停下,管狐兒吧嗒一下寡淡的嘴巴,“沒有肉啊,師弟。”
白虎聽見“肉”字,抬頭看看楊平安,可惜楊平安沒有從包裹裏拿出最後一點肉幹喂它的意思,挪了挪屁股,把大腦袋對著牆角臥好。
“怪不得這片林子裏沒有狼啊老虎啊什麽的,有的話也會被餓死了。”楊平安不理白虎的動作,這麽威猛的捕食者到了自己這怎麽就成了姑娘家喂的萌寵了,雖然大貓還,那也不能慣著它,雖然外麵下著大雨,野生老虎就算下雹子也是要捕獵的,雖然它還,但個子不啊。
它自己不敢鑽進雨裏捕獵,不然以它超乎尋常的嗅覺,這時候去找躲在巢穴裏的野物,一抓一個準,大家都能吃肉,不至於像現在,白水地瓜粥。
“外麵雨停了,我去活動一下,師兄烤會兒火,看著大貓別偷吃。”
其實就算他不,白虎也不會偷偷翻找包裹偷吃,它聰明的很,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反正肉幹到最後也是它的,就當存點零食,畢竟就那麽一點點,夠讓舌頭嚐味道的。
剛吃過飯,不適合練功,雖然實在有點少,就夠墊肚子的。
看看水麵,因為暴雨漲了不少,暫時沒有回落的可能,之前的冰麵也因為激流變得支離破碎,不過最多一個晚上,就會重新冰封。
氣依然寒冷,下凍雨的時候尤其如此。
嗬手跺腳,找了塊幹淨地方站上去就開始活動,周圍是泥濘的地麵,一窪一窪的都是水。
記憶中的拳路功夫實在太多,楊平安如果要挑的話絕對能挑花眼,很顯然練得多並沒有什麽意義,他也不適合練那些剛猛無鑄的功夫,
學院派的基礎功夫還是挺不錯的,至少適合絕大多數人奠基用,編發教課課程的負責人們不願意想名字,直接就是“基礎套路”、“基礎劍法”等等,
基礎套路裏有拳,掌,指,還有腿腳方麵的功夫,以及步法,很齊全。
楊平安腳下不動,上身轉折擺動,手臂交疊,掌拳指變幻,不帶一絲煙火氣,優美協調,仿佛不是在練功,而是表演。
繼而又手臂不動,僅僅腳步在方寸之地騰挪,前衝之勢,橫移之力,又或是倒退,皆有章法,腳下力道似收似放,隨時都能爆發出來一樣。
最後則是手腳配合,如果之前的動作還是慢悠悠的習練,這次就是實戰演習,一動一靜,時而迅捷,時而緩慢,交叉變幻,讓人目不暇接。
等到身上微微冒汗,法力消耗過半時停下,輕喘幾口氣,慢慢平複法力運行。
楊平安順著木屋走一圈,確認排水溝沒堵,順便看看頂部的隔雨氈布是不是有存水,清理一下,不然明肯定會結冰,看氣,還沒有要晴的意思。
不過,先打掃一下也無妨。
正忙活著,從林子裏出來個人,在原地站住,“慈悲,平安道友好。”
楊平安聽聞聲音回頭,原來是李安道長,放下手中活計,“道長慈悲。”
李安這才走過來,看看還在瀑布底下的酒道人,行了個禮,才對楊平安,“我原本是想請大長老和兩位道友去村子安住的,不想大長老仍未收功。”
楊平安看李安神色有些疲憊,衣角還有泥,知道應該是村寨那邊出了事情,不然李安道長白就該冒雨過來了。
看出楊平安的疑問,李安道,“這場雨來的莫名,村子裏沒有準備好,出了些事。從去年北邊白頭峰斷之後,這方圓數百裏的氣候就變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複正常。”
楊平安心想,應該不會是什麽事,但願沒有死人,處理起來能讓宗師都疲憊的,怎麽也不算事了,不過也不好多打聽,想知道的話,明去那個第十五號村去看看就知道了。
“道友,這次大雨來的凶猛,不知道還有多少村寨會出事,所以我馬上就要去巡查,招待不周,還請見諒,”李安微微拱手。
“道長且去,可惜我們無法幫忙,實在慚愧。”
“道友有此心意就好,還是安心侍奉大長老才是,何況你狐兒師兄也需照看。”
楊平安手捏子午印,拱手作揖,“既然如此,就不多留道長,道長此去順利,願無多事。”
李安回禮,不再話,轉身離開,步法雖然不疾不徐,速度卻是極快,顯然是十分擔心。
楊平安看著背影,心道,李安資質不差,又無自驕自傲矜持之心,且對蠻人無歧視仇恨,行為中正坦然,確實是塊好材料,難怪被放到這邊打磨了。
再想想自家師兄,有差距啊。
他渾然忘記了,管狐兒才是十七歲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