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南與北 上
南疆，雲夢大澤旁，無名部落。頂點更新最快
“阿公，真的要把蠻蠻嫁給中原人麽？”頭領滿臉愁苦，“大家會有意見的……”
巫公眼皮一掀，“誰有意見，讓他來找我，另外，你是族長，是頭領，怎麽跟個娘們兒似的，咋，被人一，連名字都不叫了？”
頭領腆著臉笑笑，“是是是，阿公的是，可是阿公，蘆笙他畢竟是中原人，而且身份未明……”
巫公放下手中的藥草，搓搓手，拿起一旁的煙槍，頭領手捂著火折子湊過來，點著了，嘬兩口，煙霧在屋中彌漫開來。
“蘆笙是個中原人沒錯，你帶他回來的時候，身上一沒血二沒傷，看著不是個逃命被追殺的，就因為害怕這個，你們還偷偷摸摸地藏了人家倆月沒讓人出村子，”巫公吐了口煙霧，“他醒來就沒了記憶，還是你給起的名字叫蘆笙，也是你悄摸地跑到大澤對麵嶽陽城裏去，看看有沒有什麽通緝令。”
頭領訕訕地笑笑，他沒想到這些動作沒瞞過巫公。
“不是我自己知道，寨子裏的娃娃們也知道，鐵牛劃船送的你，回頭他就跟寨子裏的人了，沒見你回來之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大口氣？”
頭領一愣，咬牙切齒，鐵牛這個二五仔，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大嘴巴！
“巫公，蠻蠻嫁給蘆笙，我是不反對，但是不是太匆忙了點，這才半年不到，我覺得還是再摸摸他的底細才好。”
巫公聽著，默默地抽著煙槍，看著門外的青白雲，半晌沒話。
不知不覺已經又一年年初了。
看看頭領，他也已經從少年變成壯漢，巫公猶記得他十幾年前的真模樣。
“青狼，我來寨子已經十幾年了吧？”
頭領恭敬地回答，“是的，巫公，當年阿公抱著還是嬰兒的蠻蠻來這裏時，是我爹請您留下的。”
“已經十六年了，”巫公磕了磕煙槍，“我老了。”
“巫公還能活上三十年。”
巫公笑笑，凡人八十而壽終，他已經六十多了，算是高壽之人了。
“你很聰明，隻是很多事情還不懂，你以為我為什麽要急著把蠻蠻嫁給他？”巫公沒有等頭領回答，“這半年來，寨子裏的變化你也該看到了吧。”
頭領點點頭。
三四年前，道宮又衝進南疆深處，把幾個冒頭的大部落殺戮劫掠一番，大澤這邊就清靜了許多，他們這個到隻有五六十人的部落就趁機擺脫控製，遷到這邊來。
學著中原人，建造房屋，養殖牛羊，種植作物，日子也越過越好。
青狼作為頭領和族長，在剛搬到大澤旁時，曾跟著巫公，到對麵嶽陽城裏投誠，換來兩個通行令牌，可以安然地到城裏進行貿易和采購。
當然，有很多地方，這兩個令牌也是沒法用的。
但這並不妨礙青狼用心地去看，去學習他所見到的一切。
青狼很聰明，他知道巫公想要什麽，這個寨子的未來終歸要落在他的肩上，巫公已經了很多次了。
“蘆笙沒有了記憶，但一些本能是不會跟隨記憶失去的，比如武藝，比如修行，”巫公幽幽地著，似乎在回憶過往，“蘆笙每早上都會很早起來，打著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的套路，還有吐納，中原人都是這個法。他還懂得造房子，挖水渠，還知道怎麽種莊稼，養牛羊。”
頭領語氣悶悶，“是啊，大家夥都很喜歡他呢，可這次是要把蠻蠻嫁給他，大家心底還是有些顧忌。”
“蘆笙終究又一是要走的，”巫公慢條斯理地往煙槍裏塞著煙葉，“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對外麵的世界一點不好奇，這麽安穩地待在村子裏，但終究有一他是會離開的。”
頭領歎了口氣，是啊，蘆笙總有一會離開的，不定哪一，他的家人朋友就會找過來也不準。
“所以啊，這樣的好機會要趕緊抓住嘍。”
頭領汗顏，就算把蠻蠻嫁給他，還能拴住他不離開？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心翼翼地問，“阿公，蘆笙他雖然腦子有問題，想不起來事，但他可聰明著呢，這個，讓他娶蠻蠻的事，他能答應麽？”
巫公一瞪眼，“他敢不答應？”
頭領幹笑兩聲，“那要是，他真的不答應呢？”
巫公抽了口煙槍，臉掩在煙霧之中，聲音渺渺，“沒事，他會答應的。”
“青狼啊，中原人一定會把大軍開進南疆，征服所有部落的，所以啊，還會打仗的，我們在這裏並不安全，搬到中原人那邊去才好，這件事啊，還得落到蘆笙身上。”
頭領沉悶地“嗯”了一聲，雖然他們已經歸順內附道宮，但聽到這樣的話，還是有些悲傷，但他知道，巫公的是對的。
“阿公，那我去了，”頭領起身，他還要找蘆笙讓他娶蠻蠻的事情。
巫公看著頭領離開的身影舒了口氣，找理由真累，找能服人還圓的上的理由更累。
頭領在牲口棚裏見到了蘆笙，他穿著和寨子裏的人相同的衣服，頭發也胡亂地紮在一起，從後麵看完全看不出來他和大家有什麽區別。
蘆笙提著一筐野草正在喂野豬崽，以前也有人做這些事，但總是做不好，無論是什麽，養不多久都會死掉。
大部落裏是有專人負責這些的，但青狼他們人少，也是在搬過來後，才開始做，可惜一直沒做成，虧得有蘆笙。
“蘆笙，”青年回過頭，笑的淳樸自然，“頭領，你來了，你看這些豬崽，可比剛抓回來的時候聽話多了，我剛剛還想起來一件事，這些豬崽，公的是要閹掉的……”
頭領看著青年啵啵不停地講，忽然不知道該怎麽給他成親的事，幾乎整個寨子的人都知道了，就差他這個當事人了。
就算他不來，再過個個把時，那群調皮搗蛋的娃子們，也該來通風報信了。
“蘆笙，有件事給你講。”
青年點點頭，“頭領有啥事直就是。”
“那個，你喜歡蠻蠻麽？”
“喜歡啊，蠻妹妹這麽可愛。”
頭領開心地笑了，咧著大嘴，“那把蠻蠻嫁給你好不好？”
青年一愣，把筐放下，摸了摸頭，有點茫然，“這個……”
他似乎想要拒絕，但忽然頭有些痛，痛感一閃而逝，讓他來不及反應，心有些空，讓他忘記了剛才想的話，“這個啊，要我娶蠻嗎？當然願意了。”
蘆笙臉上掛滿了笑容，眼神中帶著茫然。
頭領滿意地點頭，拍拍蘆笙的肩膀，拉著他走出牲口棚，“走，先回家去，我給你好好道道。”
蘆笙和蠻蠻的喜事在定在七後，頭領趕著時間進山獵了不少野物，還去中原人的城裏換來了胭脂水粉和布料等等。
蘆笙趕著這七到森林裏砍了大樹回來，全靠自己蓋了幾間簡易的房屋，當作新房，他之前都是住在巫公柴房的。
這讓寨子的人們再一次見識到蘆笙的本事。
當的婚禮，辦的簡樸而熱鬧，幾個和蠻蠻同齡的夥子半是嫉妒辦事羨慕地告訴蘆笙，“蠻蠻以後就交給你了，若是對她不好，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你！”
蘆笙傻嗬嗬地做了保證。
臨出門，有婆娘問蠻蠻，“就這麽嫁給蘆笙，你一點想法都沒有？”
少女歪著頭想了半，“阿公吩咐的，蠻蠻當然要停，”頓了頓，臉色微紅道，“蘆笙哥生的挺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