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入靜的楊平安 二
道宮曆前97年七月底,兩大兩四個泥人般的乞丐,從南城門進了丹陽城。
在最後的一些,楊平特意打了幾頭狼,留下狼皮,稍微處理一下,隨身帶著。
進了丹陽城,輕車熟路地找到皮貨店,顯示一下武力,幾張沒有任何破損的品相極好的狼皮就賣出了高價。
然後,找客棧,洗澡,吃飯,睡覺。
這一休息就是幾。
這才有心思打聽山蠻部落圍城的事。
兩個月前,蠻子們就褪去了,起來丹陽城這邊的蠻人並不多,不過四五千,再加上嶽陽城那邊的,也有四五千。
因為襲擊來的突然,城牆一度被蠻人頭領們攻占。
三四丈有餘的城牆,也就兩個借力的過程,就會被蠻人頭領們攻上城。所幸城裏也有三千人一個大營的駐軍,及時反應過來,兵對兵將對將地打了個熱鬧。
攻城死了不少人。
蠻人們沒有攻城器械,沒有鋒利的刀劍堅固的盔甲,但他們生的強壯體魄,足以應對很多問題。
土製的弓箭,被奮力扔進來的石塊,都是殺人的利器。
不知道哪個蠻人在開發了肌肉的同時還開發了腦子,這次的蠻人突襲雖像是兒戲,卻打的慘烈。
幾千號人稀裏嘩啦地跑過來,射射土製弓箭,憑蠻力扔扔大石塊。
然後幾百蠻人扛著原生的大樹掩護,開始再次攻城了。
戰鬥變得殘酷起來,城裏的投石機在大樹樹冠的阻擋下失去了威力,然後,蠻人上了城牆,入了城,搶劫和殺戮就開始了。
死傷無數。
從蠻荒裏殺出來的國度從不缺尚武之氣,丹陽城郡府發出了征召令。丹陽城的男人們,拿出了武器,帶上鐵鍋、門板等各種盾牌上了戰場。
蠻人們被殺退,趕出城去,丹陽城保住了。
客棧老板拉開衣襟,指著胸口的傷疤,“如果再深一點,我就死定了!”
楊平心中淒然,存在超越普通人力量的世界,戰爭無疑會變得更慘烈點。
這裏還隻是世界之中一個的角落,城也不高,敵人也少,不知道那些動輒數萬人參戰的大戰場是怎樣的殘酷。
雖然不像熱武器戰爭那樣高烈度,冷兵器刀刀見血卻是更加的血腥和直刺心底。
“嶽陽城那邊要好得多,城高,且兵多將廣,沒有大的損失,可惜丹陽城,幾乎家家戴孝,就連神廟的大祭司都被害了……一個月,仍哭聲不絕。”
楊平一愣,老廟祝死了……扯了扯道袍,一個念頭在心底浮現。
之後,丹陽城便多了位誦經的道人,後麵跟一個仆人,兩個道童。
道士也不管人家窮富,是否有請,但有門前掛白綾的,都擺了蒲團誦經三遍,有道家信徒聽得懂的,便告訴旁人,道長頌的是《度人經》,念得是安息語。
念完便走,有的人家給點錢,多少不拒;有的人家給碗飯,好差都行,都沒有的,便是奉上碗清也接了。
也有想請著做法事的,宴請的,換住處的,談道論玄的,一概推辭不受。
隻見此地人間慘狀,略盡心意,別無他念。
如此又是一個多月,待楊平趁著晨曦,出丹陽城時,已是九月中了。
走的時候還得悄摸走,丹陽城的老百姓快把他當神仙供起來了,不管是不是道家信徒,見之必鞠躬禮敬。
白想大大方方地出城,怕是不易。
楊平一度十分尷尬,他開始就想賺點錢來著。
從丹陽城到嶽陽城一段路,最近安全了不少,蠻子們之前下來,磕了滿嘴牙,也不怎麽出來騷擾。
以防萬一,楊平背著林伢子,提著五九,狂奔近百裏,快到嶽陽城的時候,才停下休息,三人被晃的精神恍惚,食不下咽。
不是楊平不想買馬,一則太貴,二則也沒人會騎,再,劣馬能有楊平跑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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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沒有邊際的黑暗。
一個莫名的波動靜靜地傳遞著。
沒有任何的規律,沒有任何的一絲絲的意識,波動似乎是一種本能的存在。
像是心跳帶來的震動,又像是呼吸的餘波。
不知持續了多久,波動似乎勾連了黑暗深處,或者是黑暗之外的某種無名的東西。
炫麗的奇妙的不可名狀的光從黑暗中浮現,黑暗褪去,光芒交織著,顫動著。
原本的波動驟然一停,似是受了驚嚇的兔,然後猛地回縮範圍,逐漸在波動中心出現一個奇怪的血滴子虛影。
是血滴子,倒不如是內藏血滴子的玉墜。
無意識的呢喃聲泛起,血滴子像熟睡的人,咕噥兩句囈語,然後漸漸消失。
…………
清早吃飯的時候,楊平安自己做了一個夢。
很奇怪,有各種光,很美妙的不出來的光,但是感覺有點危險的樣子。
然後還有一個血滴子的玉墜,“和娘親掛在脖子上的一模一樣”。
真要什麽東西楊平安最熟悉,那還真是這顆血滴子玉墜,吃奶的時間,眼睛可都盯著血滴子看呢。
這才是刻進骨子裏的熟悉。熟悉到能記住每一絲血絲的形狀。
一整楊平安都在想奇怪夢境的事,入靜很容易上癮,萬俱靜,精神經受洗禮,如同升華一般的感覺。
所以修行也是一件很容易上癮的事,得了真意,自有樂趣,便不會如同嚼蠟一般苦熬心境。
那是一個奇妙的光的世界,令人著迷。
所以楊平安到晚上的時候再一次入靜了,他想再看一眼夢境。
這是講道第二,空氣中彌漫的氣息平穩一些,沉澱起來,如表麵平靜,暗裏波濤洶湧的海洋,翻湧著無以名狀的信息。
道宮仍在囂張霸道地向這一片地宣示著主權。
空氣中彌漫著壓抑,信徒們愈發虔誠,將之視為信仰的考驗。
楊府內宅正屋,楊母跪地誦經,楊父起來剪燭花。眼角閃過紅光,似是桌上玉墜,低頭仔細看了一眼,卻無異狀,隻當自己眼花,或是玉墜反光。
前麵院,楊平安已然入靜,冥思。
自然出現的血滴子,散發著朦朧的波動,如同有人話。
波動心翼翼地接觸著周圍的光。
也許是一瞬,也許是一,也許是一年,或是更久,
忽然,光芒大盛,將血滴子拖入其中,攪動、破碎、融化。
胸前的玉墜猛地碎開,楊母驚醒坐起,驚怖地推醒丈夫。見及玉墜碎片,匆匆忙套上衣服,往前麵院去。
闖進臥室,隻見楊平安於床上盤坐,臉青白,不似生人。
兩人大驚,輕輕將楊平安放好,一麵喊醒府裏眾人,招呼去找大夫,一麵輕喚楊平安。
卻不知此時楊平安意識海中波濤洶湧,一顆血滴子將碎未碎,重新出現。
楊平安本身之外又出現一個意識,相比於楊平安的稚嫩與脆弱,這個意識卻是圓潤有光,顯得平和堅韌,返璞歸真。
“計劃不如變化,先保住這具身體再。”
楊母幾乎崩潰,淚水止不住流出,卻不敢高聲哭泣。
恍惚間見楊平安睜開了眼睛,連道,“平安,平安,娘在這,不要怕,不要怕……”
“送我去京都。”
完這句話,暗淡的雙眼再次閉上。
楊父闖進來,後麵是住在附近的大夫,被急急忙忙喊了來。
此時,太陽升起,城門初開。
楊母哽咽著對楊父了情況,楊父心中雖急,頭腦卻還清醒,翻來覆去地問了幾遍,確認隻有這麽一句話。
當機立斷,請大夫給楊平安喂了吊命的藥丸,就準備把楊平安送往京都。
“驪龍”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先一步前去布置,準備接收。但是大佬們都在聽道,修行入了境界的也都在閉關,感應氣息。
底下的負責人急的跳腳,卻是一點辦法沒有,他們沒有權限。能知道任務目標是楊平安已經是最大的機密了。
想直入道宮大殿,想都不要想,先不外圍的道兵警戒重重,管你是誰,膽敢靠近,格殺勿論。
再者中央的氣息經兩醞釀,這時候正是最盛的時間,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道宮議事大殿前,已經形成了元氣風暴,眾多道人氣息鼓漲,修行盡皆有所精進,衣袍撐開,須發飄蕩,如有烈烈狂風。
磅礴的氣息被死死地禁錮在演武場之內,對周圍大殿毫無影響。
氣息極盛約有一刻,開始慢慢回落,從清晨至午後方止。
眾道人氣息收斂,收功靜坐,慢慢體悟,講道結束,還有問道、論道。
講道不能言諸於口,後一項卻是法,今年的三界法的研究進度和新的發現都會在此時公布。
一樣米養百樣人,一套根本法修煉之後也是有千差萬別的變化。
各人境遇不同,築基之法不同,修行成就,神通變化自然也就不同。
比如酒長老道門出身,修了劍法,一身界域也是劍氣森森。
而項霸王向長老,一身的霸王功,推陳出新,打破原功法的上限,超神入化,融合軍陣殺氣,一旦動起手來,身周百丈就是修羅殺場。
講道結束,眾人散去,一道消息傳入大殿。
道宮動,下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