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契機 二
道宮曆前97年六月，雲夢大澤北，原始叢林邊緣處。
楊平艱難地撥開麵前的草叢，看向一望無際的荒野，激動地長嘯一聲。
“哈哈哈……終於活著出來了！”
然後兩個腦袋從身後冒出，那是五九，最後是林伢子。
幾個人都像是野人一樣，身上穿著獸皮和樹葉編的衣服，頭發如同雞窩，身形還是老樣子，因為幾個月前他們也是一個個的瘦削身材，但精神還算好。
楊平擺擺手，後麵一個矮腳個子也跟上來，是個蠻人。
兩人嘰裏呱啦連帶比劃的講了半，個子離開了，楊平看了一會背影。
大手一揮，“走！”
三個月前，為了逃命鑽入叢林，期間頗多波折。
遇見原始部落，或打或逃，也有能交流的，比如剛才的那個，還有之前救了五命的一個。五莫名發病，林伢子的那點草藥知識完全不夠用，情急之下，楊平抱著五向附近的一個原始部落求救。
部落裏有巫師，部落邊上散布著他豢養的毒蟲，結果碰到楊平這麽個蛇蟲退避的bug，巫師驚為人。
隻要不一見麵就打起來，比劃比劃就能解決爭端。何況那邊五的病發的太明顯了，巫師一看，沒問題，可以解決。
完了巫師向楊平請教如何做到蛇蟲退避，楊平琢磨半擺了個五心朝的造型，然後指指指指地，指指腦子，再搖搖手。
巫師皺眉迷惑了半，似乎恍然大悟，究竟悟了什麽，楊平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趁著五養病，楊平一邊糊弄巫師，一邊觀察學習叢林生活技巧，打獵啊，夜宿啊之類。
反正等到離開的時候，幾個人的生活水平明顯提高了不少，沒辦法，誰讓楊平現在的腦子好使，學什麽都快呢。
後麵的路途中，就變得輕鬆點了，打打獵物，做做衣服，防備防備時不時出現在身邊的食腐動物，別讓五九被叼走了。
還要心不能輕易走進原始部落的獵場。
所幸楊平耳朵好使，沒有被食人部落偷襲過，碰見部落人就先喊話，“哈布~”，之前那個巫師這是表示友好的詞匯。
食人部落可不管這個，同族他們都吃，這樣的凶殘部落楊平不願惹，打一個招呼一大群，之前因為不知道，一不心幹掉一個攻擊他的食人族，被人家叔伯堂表族人們追了一一夜，差點死掉。
連方向都跑偏了，花了好久才走回正道。好吧，其實也沒什麽正道，隻是之前的那個地方的一路向北，“路”相對好走。
走的時候，巫師給了信物，一塊造型奇特的骨頭，是可以獲得一些部落的幫助。
事實證明，還真是。
這貨為了醒目，就用藤蔓搓了根繩子，把骨頭掛在脖子上。就是繩子有點短，老咯著。
根據剛剛那個部落裏巫師的描述，出了叢林再往北，大概半年多的腳程，就會看到中原人的田地。
中間還會遇到幾個部落，但他們對中原人都不太友好。
楊平心道，友好才奇怪，能跟喜歡開墾土地的農耕文明友好的初始文明就不存在。
中原人對山蠻狠，對荒野上的部落們同樣狠，前者的戰鬥力太強，不狠不行，後者的戰鬥力一般，但是擱不住他們占用了大好的可開墾土地，有了利益驅動，下起手來就利索多了。
好在荒野的部落人種還是能交流的，鞭子棍子，都是交流的好工具，於是土地有人種了，牲畜也有人放了。
有的時候被抓去做奴隸的部落人吃住條件比在部落裏還好點，就理所當然地賣起命來。在部落裏想吃東西都得幹活呢，地位低的不定還吃不著。
這些家夥的腦子裏，沒有奴隸這個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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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楊平安上街的時候，見到一隊隊的道兵巡邏。
每個街頭路口還有站哨的軍士。
回家問了下父親，楊父是大長老們又出關了，這三是講道的時間。
楊父滿臉的憧憬和敬仰。
大長老出關，頭三理事，再三講道，周圍能趕來的各個州的大人們都會趕回來聽道。
因為大人們齊聚，所以安全警戒就提高檔次。
每年來的人太多，除了知州，還有許多來湊熱鬧的商人，甚至還有過年旅遊的，都在這時候來到京都，想吸兩口大長老們吐出的仙氣兒。
而京都那邊不允許知州的隨從全部進入，每人限帶兩名屬下，於是，剩下的就都擠到陪都來了。
盛況大概會持續到年，講道結束了還有問道論道，之後就是人們的狂歡，反正到了年關，各種各樣的莫名其妙的慶祝多的是，商家大喊揮淚大甩賣，酒樓促銷酒水半價。
誰不知道促銷的水都是兌了酒的！
人們愛的就是這個熱鬧，辛苦一年了，不在這時候狂歡，還等什麽？
那些放假的道門學院學生，也有外出實習訓練的高校前輩，呼朋喚友，在街頭鬧事，表演一手飛簷走壁，馬踏飛燕的輕功，或者來一手隔空取物顯示一下高絕的修行。
京都的老少爺們嬸子阿姨以及大姑娘媳婦的歡呼，絕對讓一條街外的人都能聽見。
而歡慶之前的幾，是喧囂前的寧靜。
大人們入京，陪都也開始變得人員複雜，楊父出於安全考慮，把楊平安禁足了。
陳胖也一樣。
琢磨了一下似乎也沒什麽要操心的事，楊平安就安安穩穩地準備貓幾冬。
這個時候，楊克來了，後麵還帶了個看什麽都好奇的，孫仲平。
“你就是楊平安？”
“對，我就是楊平安。”
“哦，你好，我叫孫仲平。”
“嗯，我知道，你剛剛過一遍了。”
楊平安看著左扭右扭不太安分的少年，很想吐槽，到底是我六歲還是你六歲。
楊克同樣左看右看，起來，楊家搬家後，他還是第一次來。
今也是百草堂無事，大掌櫃兼大夫孫老頭給兩人放了個假。
楊克坐院子裏背醫書，孫仲平耍了一套拳覺得無聊，就攛掇他出去玩。
“城裏這幾鬧的很，大人們太多，還是不出去了。”
“那，去看看你常的那個誰吧？”
“誰？”
“就那個給你送吃的的孩！”
“平安啊，好久沒見他了，”楊克想了想，“那我得先去問問師傅。”
“一起去一起去。”
半個時辰後，兩個少年收拾妥當從百草堂出來，先去街市買禮物。
楊克想給平安買個兜帽，因為今年的風比較冷，容易凍耳朵。
孫仲平覺得不好，但也不出哪裏不好，幹脆就提議不如換個護手吧。
於是楊克花了三分之一的存款買了雙護手，兩人就喊輛路邊出租的馬車坐上，登門拜訪。
敘了會兒話，孫仲平起他是精武班考學生，楊平安就來了興趣。
楊平安才六歲，算童年。所以在座的四個少年，也就孫仲平習了武。
街麵上流傳的那些秘籍啊什麽的也不能是假的，套路都是真的，但沒心法，練不出啥門道。
就像楊迅買的那幾本，什麽《虎形拳》、《穿影腳》《瘋魔棍》之類的，練個幾他就不練了，沒人教，還容易傷著。
現在也就偶爾拿出來比劃比劃，用來欺負楊燁還是有用的。
道門學院建立之後，再沒有山門派別一，很多低級的武功心法流傳出來，反正沒人指點，一般人怎麽練都會是錯的。
而現在有個法，下武功出道宮，秘典傳世曰“三界”。
“三界法”隻是一個籠統的法，且隻有修行到一定境界才能入門。剛習武修行的萌新們就不要想了。
比如孫仲平所在的精武班，也不是所有人都練了一樣的入門功夫。
初級學院入學，文科不提，單武科，前半年會教一套套路，能練指、拳、掌、腿腳，學生的身體本能擅長什麽，就會展現出來。
差異不大，但多多少少會有一些。還有些根本不擅長習武的，幹脆先踢到文科去。
兩年練手上拳腳功夫，第三年會有一個考核評定和誌願填報，不願繼續深造的，分一塊，學學技術之類，願意繼續深造的，另行培養，起來麻煩，做起來更麻煩。
好在這些年也總結出經驗來，道門學院更加正規起來。
所有三年級生都會被傳授“內功心法”，最基礎版的，用來培養氣感。
孫仲平身長手長，又顯瘦，走的是輕巧路線，最喜歡長刀弓箭。在學校的時候就先學了手投擲功夫，練眼力。
楊平安很想見識見識，於是楊迅自告奮勇頂了個茶杯站到院子裏去了。
孫仲平瞄了幾眼，手一揮，石子飛出，擦著杯邊過去了。
“哈哈，”少年幹笑兩聲，強自解釋，“太冷，手凍了。我再來一次。”
丟了三四次，總算丟中，杯子不用在心驚膽戰地等待結果，成功摔碎。
至於楊迅，這貨拿著木托盤擋著臉，自然一點緊張勁都沒有。
“孫哥哥，你學了內功心法了麽？”
楊平安擺出笑臉，賣萌探秘。
“當然學了。我可是我們班第五個培養出氣感的人。”
“哦哦，真的啊，講講講講。”
“這個……老師好像，也沒不能講……”被身邊幾位期待的眼神一看，孫少年頓時表示屈服。
是內功心法，其實也就是一個入靜冥思的法子，諸如“非想非非想”、“似睡非睡”之類。
隻是孩心思單純，雜念較少，容易引導。初級學院裏都會有這樣的靜室，專門讓學生修習入靜。
道師就扮演著心裏催眠師和引導師的角色，用聲音引導學生冥想某一樣事物。
這個過程各個學院有所不同，有的不確定某一件冥想物，而是讓學生自行想象出他們最熟悉的東西，也可以是人；有的確定一個目標，以免入靜後出現妄念，精神受創。
還有一些其他的法，以這兩種為主，但誰也做不了對方的主，隻能心翼翼地各自嚐試，分不出勝負優劣。
這些方法就算沒人教也可以自己練，練出來氣感也沒啥用。
因為，想學深層次的心法，要麽上道門學院，要麽參軍成為道兵。
再者，就是有個曾經這麽做過的爹娘，除了三界法，其他的一些心法，是被允許傳給子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