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厚顏無恥
岳長溪聞言面色頓時垮了下來。
這陸二究竟什麼路數?
他到底何意?
岳長溪突然生出一種自己像是被猴耍的錯覺,而當見陸遙臉上那種不懷好意的笑容愈發的明顯,立時便知這不是錯覺!
「陸遙!」岳長溪有些怒了。
身為墨家大執事,劍道七境的當世頂尖高手,自有一身傲骨,能夠和陸遙多說幾句,他自襯已然是大發慈悲了,可沒想到陸遙說了半天,實則竟似在戲耍於他,他怎能不勃然大怒?
察覺到隱隱約約的殺意,雲澤面色一沉,拳頭登時緊握,青筋暴起,只要岳長溪膽敢輕舉妄動,他的拳頭就會毫不猶豫的轟向這位墨家大執事!
高手發威,非同小可,一般人定會嚇得心驚膽顫,可陸遙是誰,連始皇帝都敢無懼對視,遑論區區岳長溪了,只當不見,淡然自若,說道:「律法如山,不容褻瀆,沒想到墨家如此高潔之地,門下出如此敗類,不想著與之劃清界限,反而卻要在下以公謀私,委實令在下失望。」
岳長溪怒極,眼中幾欲噴出火來。
他早就知道陸遙來此目的不純,絕不會是如所說的那般心懷好意,但卻無論如何也沒猜到,這廝竟然厚顏無恥到不僅只當所說的那些話是放屁,還他娘的反咬一口!
真是欺人太甚!
「陸遙,看來你是故意來消遣岳某的。」岳長溪森然說道:「是你說徵詢我墨家意見,如今卻又義正言辭的和我說起律法如山來,肯來你是誠心想要和我墨家作對了。」
陸遙家世顯赫,而今又得始皇帝欽點審理黃四郎一案,可岳長溪言語中的威脅之意仍是昭然若揭,似乎渾不畏懼,窺一斑而見全豹,可想墨家之強硬,以及有多無法無天。
岳長溪的盛怒,都在陸遙的意料之中,事實上先前說那麼多,也正是為引誘這位墨家大執事親口說出要保黃四郎的話,然後陸遙再親口打破岳長溪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讓他憤怒,讓整個墨家憤怒!
人只有在憤怒之下,才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墨家不想反,那就推波助瀾,逼他們一把!
這只是開胃小菜,陸遙為墨家準備的美味佳肴,其實才剛剛開始。
「岳執事是不是誤會了,在下的確是說過要徵詢貴院的態度,可何時說過要聽從貴院的態度去做?在下雖然尊敬墨家還有巨子,可身為堂堂朝廷命官,承蒙陛下信任總理黃四郎一案,又豈能罔顧法度,為人謀私?」
岳長溪怒不可遏,陸遙更像是被侮辱了清譽一般,怒沖沖道:「在下委實沒想到,岳執事竟然會對在下說出這種話來,原本不過是客套之言,真沒想到,岳執事信以為真不說,反而還要本官辜負陛下信任,置大秦法度為無物,讓普天下的秦人百姓心寒!如此,斷然不能!」
「你……豎子……」岳長溪快氣瘋了,聲音都止不住的哆嗦起來。
他是真想一劍將陸遙捅個透心涼,以解心頭之恨,也免得讓陸遙再這般裝腔作勢的喋喋不休,令自己心煩意亂。
可他終究不能這麼做。
至少現在不能這麼做。
因為他沒有把握在捅死陸遙之後,能夠留住雲澤。
一旦雲澤逃脫,那麼墨家將要面對的,不僅是鎮國候府的瘋狂報復,甚至還將和朝廷徹底撕開麵皮!
他作不了這個主。
「送客!」
他悶聲大喝。
話音剛落,門下猛的衝進來十數墨家弟子,想來已經埋伏許久。
「請!」
這十數墨家弟子齊聲道。
陸遙屁股也沒抬起來一下,就跟沒聽見岳長溪的話一般,對這些氣勢洶洶的墨家弟子亦是視若無睹,奇道:「岳執事剛才不是說要請我和雲統領吃杯熱茶么,怎的還不見茶水上來,在下確是有些渴了。」
岳長溪還從未見過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氣笑道:「陸二,你難道是想賴著不走么?」
陸遙嘆道:「岳執事何必這麼大的火氣呢,事情還沒談完,你便這般沉不住氣,實在是有失身份。」
岳長溪沉聲道:「還有什麼談的!你這是在挑戰岳某的耐性。在邙山上撒野,陸二,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陸遙神色冷了下來,說道:「什麼地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然是陛下的地方!還有一句話,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墨家難道不是陛下的臣子?說起來,岳執事和在下還是同僚呢。」
雲澤深以為然,點頭道:「正是如此。」
聽這二人一唱一和,岳長溪氣的肺都要炸了,驀地冷眼看向雲澤,寒聲道:「雲兄,你要眼睜睜的看著這紈絝子在這裡胡鬧么?岳某是好脾氣,可我墨家門人可未必人人如此,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可別怪岳某事先沒有提醒。」
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可雲澤豈會懼怕?
忌憚是一碼事,懼怕卻是另外一碼事。
雲澤也是個有身份的人,豈會容人威脅,依舊是以雲淡風輕的語氣道:「雲某的職責,是為保護陸大人,至於陸大人想做什麼,雲某皆無權干涉,只會無條件的服從,這是陛下的旨意。」
面色一冷,看向岳長溪的目光也有些針鋒相對起來,說道:「既然岳兄好意事先提醒,來而不往非禮也,雲某也要提醒岳兄一件事,陸大人若是在這邙山之上出了什麼差池,後果恐怕難以預料,還望岳兄慎之又慎,管束好門下蠢蠢欲動的某些人。」
說罷,猛的一揮手,那十數墨家弟子背後所負的長劍同時出鞘,齊刷刷插在地面之上!
「哈哈,不要搞得這般劍拔弩張嘛。」
作為致使形勢如此緊張的始作俑者,陸遙厚著臉皮大笑,然後看向盛怒的岳長溪,臉上又恢復到先前那種人畜無害的真誠,說道:「岳執事,你定是以為在下此來是特意消遣貴院的,實則不然,在下真的還有重要的事說。」
上了一回當,岳長溪豈會再重蹈覆轍?冷然道:「陸二,休要再胡言亂語,現在立刻就滾下邙山,否則別怪岳某翻臉無情!」
陸遙笑道:「岳執事真的不想聽!」
岳長溪一哼。
陸遙又問道:「陛下為何命我來主審此案,岳執事難道就不疑慮?還有,陛下何以竟對這件案子如此上心,岳執事就不想知道?在下來邙山的真正用意,岳執事真的猜出來了么?」
一連三問,都是岳長溪所疑問、想知道的。
不過岳長溪可不認為能從陸遙的嘴裡聽到哪怕一句的真話,冷笑道:「你又要胡言亂語了么!」
陸遙搖頭,神色真摯的如果此刻有面鏡子能夠讓他照照的話,怕是自己都要信了。
「在下雖然為了律法之威嚴,不願徇私枉法,但亦更不想因此而得罪貴院,於是百般思量之下,決定告訴貴院一件事,以來彌補。」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