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十裏紅妝不及你回眸一笑1
卿祈翮端起茶杯小酌一口，“明前龍井，味道倒是很香醇。”
“自然，這是我今年好不容易外出一次時自己采摘的。”顏未至笑了笑，品茶也算得上她的一個愛好了，自己做的茶葉被讚賞，她也免不得稍稍欣慰。
宮中沒人敢跟她這樣坐著品茶，江楓薄又遠在軍營，丞相府裏也沒人對茶的研究很深入，她自然不願意自己去主動求評價的，也隻能把這麽一壺好茶留著自己品嚐了，也幸好迎惜那丫頭跟了她多年好歹懂一些可以偶爾跟她談談，不然她倒是浪費了一番出行。
“你泡的。”卿祈翮不禁對她多了一些佩服，知道她多才多藝學東西也更是快，但是真的遇到的時候還是不免有了知音之間的欣欣相惜，“不錯了，你倒是可以跟母妃討教一番，她最愛這些東西。”
“貴妃娘娘近來如何？”顏未至想到了那個有些小孩子脾氣的婦人。
“老樣子，隻是天天在我耳邊念叨著你。”卿祈翮也不管手中是不是上等的好茶，直接一口悶，“郡主魅力不小。”
“罷了，隨你最快，我今日算是乏了，你要這麽想我也就不攔你了，可我這上好的明前龍井你可別糟蹋了。”顏未至隨手拿起桌上的，卻被卿祈翮搶先一步，“殿下書房在那邊，殿下想看什麽書自己去選吧，我這本書剛看完一半，就這麽被打斷王爺就不怕我變著法地看，等明天連走著都想睡嗎？”
“沒關係，大不了本王抱你一路，原郡主就隻有一個小身板，難不成本王還怕了，何況這樣我還好落個愛妻之名，母妃知道了怕是要高興一陣了。”他看著書，神色自然得不像是在跟別人說話。
顏未至無聲微笑，搖頭，不再跟他爭辯什麽，反正她也很清楚卿祈翮隻要心情不賴就可以這麽跟她說到底。
徑直去了書房，找了兩本才收羅回來的書，放到桌上，隨意拿起一本，“好了，你要是願看你就看吧，我也不打擾你看書，也勞煩王爺也不要擾了我的興致。”
卿祈翮沒有任何反應，但是顏未至知道他聽進去了。
兩人本來都是安靜的人，也隻有遇到了對方才會鬥上兩句，現在既有好書相伴，又有好茶在側，仆人們也不會來這院子，安靜便是情理之中的了。
顏未至看書時很認真，比平日裏特意裝扮時還要吸引人，就是卿祈翮也注意到她，難免看了她幾眼，然後又繼續看書。
她的書確實是很有含量的，卿祈翮算是看得快的，這大半個下午也沒看完半本，於是直接將她這本書放入寬袖。
“郡主這兒確實是個清閑的好地方，隻不過這隊伍估摸著到了，華泀王也應該進城來跟百官沒應酬了，現下倒是羨慕郡主這般的愜意。”他難得多說幾句話，隻不過他說話的對象是顏未至，換了其他人怕是要驚訝一陣子。
“謝王爺美譽，那，明日見。”顏未至將書收在手中。
“明日見。”他話音未落，人就先消失不見。
顏未至搖搖頭，笑了笑，要是真的急，何必來這丞相府浪費時間？
晚上宮中設了晚宴，是為接親隊伍設的，百官盡數到場，丞相府自然也會應邀，畢竟今日晚宴他們都是主角。
而顏未至就因為風俗而難得地偷閑，不用出席，她倒是選擇了早早睡下，畢竟五更天就要被叫醒，之後又是一係列的禮儀規矩，還要接著一個一天的旅行，這樣地消耗精力她現在有空當然選擇多睡一會。
還未到五更天，顏未至就醒了，這丞相府跟往常比實在是太熱鬧，而且她身邊還有個激動不已的迎惜，她實在睡不著，不如直接起來開始收拾。
叫來迎惜，和專門來侍奉的婢女，先是沐浴焚香。她緩緩褪下身上一層層的綢緞，一步步踏入早已準備好的蘭湯，嬌軀在鮮紅花瓣的稱映下顯得格外絲滑白皙，她任由宮女們搓洗，臉色不是很好，所以這個過程倒是比想象中的更快。
嫁衣已經送到府上好幾天了，是卿凰國花了大工夫製作的，做工確實很精細，因為她的特殊身份上麵用金絲線繡成的大多是鳳凰，鳳尾花和祥雲。婢女們陸陸續續地將嫁衣托進來，侍奉她穿衣。
身上的衣物還有淡淡的溫熱和馥鬱的香氣，已經熏了好幾日的香，衣服也才剛從熏香的地方送過來。
她看著忙碌的婢女和四處的紅光，竟然第一次對這個小閣樓生出一絲不舍。再次將視線轉回銅鏡中的自己。
臉上沒有用任何胭脂，在四處的紅豔中竟有一番別樣的風采，雖然顯得有些煞白卻抵不了天生麗質的容貌。嫁衣上的鳳凰栩栩如生，袖口和領口是祥雲，裙擺是鳳尾花，象征著祥瑞。係上腰帶，拴上別樣的結，腰線立刻展露，盈盈不握，披上紅色的宮紗，婢女們將她引導梳妝台前端坐，而後紛紛退下。
顏未至自己鼓弄著，知道君含純進了房間。
她也是忙壞了，顏聯深和君司玓在昨晚的晚宴上被灌得不清，現在兩人都在睡著，整個丞相府就她一人打點，轉了多少圈她自己都快要不清楚。
她走到顏未至身後，雙手搭上顏未至的肩膀，看著銅鏡裏的自己和女兒，笑著，“很美，未至啊，娘這麽多年來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你的弟弟妹妹可能在這之前都不知道還有你這一位姐姐，都是我們沒用，才會讓你在那皇宮中見遍那宮闈霍亂。
你今天就要出嫁了，娘也不能再為你做什麽，但是記住，不管有什麽困難，都可以找爹娘，我們不管你是什麽身份，我們隻知道你是我們的女兒。”
“娘……”顏未至沉默一會兒，心底的柔軟被輕輕觸碰，扭頭看著君含純，“娘，我知道了。”
“誒，記著就好。”君含純的眼睛已經有了淚光，手摸摸眼睛，“來娘給你梳頭，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