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冰窖(下)
紅娘雖然是三十歲出頭的年紀,可是這小女生的神情卻是被她表露的分外自然且可愛,並無一絲絲的讓人覺著不適的地方。
就連姜歡瞧著,都是覺著心上一顫,喜歡的緊的。
姜歡平素里是不曾想過,自己竟是會瞧著一個女子,瞧的心上這般喜歡的。
若非是有茹妃在前,姜歡心想,季羽該是要被紅娘迷倒的丟了三魂才是。
「這裡的秘密,有些是我知曉的,有些是季先生從未告訴過我的。譬如這龐岩的秘密,我便是不知曉的。」紅娘雙手背在了身後,小姑娘似的歪七扭八地順著那冰道走著。
那冰道有些滑,可是紅娘卻是如履平地,走的自然。
她對這條冰道分外熟悉的,她走了約莫十年的光景,走的就算是無需睜眼,她都是可以一直走到出口處。
「起初,我在這條路上亦是走的磕磕絆絆的,時常是會滑倒的。季先生便是告訴我,得是要跟小孩子似的去走路,走的歪七扭八,才是可以更平穩地走在這條路上,不會摔倒的。」紅娘的語氣分外輕鬆,彷彿先前在天字一號房內痛哭流涕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她一樣。
她哭過了一遭,便好似是全然換了個人,根本與方才的紅娘沒有絲毫相似之處了。
「我陪伴了季先生十年,季先生卻是素來只將我當作了個小姑娘去對待。這十年來,他的心不曾有一刻放在醉紅樓身上,亦是不曾有一刻放在我的身上。」紅娘頓了頓,自嘲地彎了彎唇角,可是這份自嘲之色也是下一瞬消失的無影無蹤。
「其實茹妃娘娘死了,倒也算是個解脫之事。於季先生是解脫,於我,亦是解脫。」紅娘的語調輕鬆,不曾窺見一絲絲的喜色,亦是窺不見一絲絲的悲戚。
茹妃與季羽,彷彿已經從她的生命里被完全除了名,不會再出現的了。
姜歡想起自己先前在宮裡與茹妃打過的交道,那貴妃雖是生的一副好模樣,可是個性刁鑽,而且極其記仇。雖然模樣瞧著是個溫順恭敬之人,可是城府頗深,善妒心狠。
這般的人,竟是值得季羽痴情留戀十年,倒是真真季羽痴情了許多。
何止紅娘感慨,就連姜歡都是感慨不已的。
「言歸正傳,這冰窖乃是醉紅樓的禁地。平日里能夠進來的,只有五公主與這位妹妹,以及紅娘我。還請五公主切記,莫要將他人帶來此處。這一座冰窖里的秘密藏的太多,稍有不慎,會給五公主不單單招致殺身之禍,更是會給姜國帶去無妄之災。公主,切記。」
紅娘加重了些語氣,聽在姜歡耳中,卻分外不是個滋味。
姜國的無妄之災,何故是來自於這所謂的冰窖,分明是來自於陳國。
姜歡心上一沉,眸中閃過一抹恨意。
只是這恨意轉瞬即逝,宛若不曾出現過似的。
可是這恨意還是被紅娘捕捉到,不過紅娘卻是不曾多言,只是笑眯眯地繼續往前走著。
她每走一步,便是要稍稍一頓,停下來等等自己身後的姜歡。
「雖說醉紅樓有著這麼一條情報鏈,瞧著強大,可以牽制權貴。可是這牽制之人皆是豪紳權貴,稍有不慎便是會死無葬身之地。故而五公主對外千萬不要說是這冰窖的主人,以免招惹禍端。」紅娘囑咐道。
這倒是足以解釋為何季羽以莫言語的身份生活在醉紅樓之中了。
世人皆知醉紅樓的頭牌莫言語,卻無人知曉那翩翩公子季羽的。
姜歡眯了眯眼,倒是開始思忖起自己到底要用個什麼新身份在醉紅樓當這個主子的了。
「情報鏈的經營平素里皆是我掌管的,故而五公主無需擔心。不過紅娘年紀漸長,這些東西也都是會一一教給五公主的,還請五公主莫要嫌棄紅娘啰嗦。」紅娘說著便是搖動了一根用紅綢緞系著的銀鈴。
只聽得鈴聲響起,這一條冰道上的姓名牌皆是隨之翻轉過來,將那有名字的一面露出,倒是方便姜歡尋找的。
「如今季先生已然離去,醉紅樓失了一個大頭牌,該是要扶持一個新人了。」紅娘摩挲著下巴,腦袋裡過了一遭這冰窖里的名字,倒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拍手笑道,「我知曉一人,五公主當是瞧著也喜歡的,還請隨紅娘來。」
紅娘身形靈巧地竄到了一側,隨之揭下了一塊姓名牌,那聶思二字赫然於上。
姜歡聽說過這個名字,在前世的時候。
聶思原本是將軍之女,自幼隨著她父親征戰沙場,與其父立下了赫赫戰功,為陳國謀取到安穩生活約莫十年之久。
只是後來一朝政變,大將軍被誣陷入獄,最後被送上了斷頭台。
而昔日繁華熱鬧的將軍府亦是人去樓空,被貼上了封條。
只不過當年大將軍被誣陷投敵叛國之罪,該是要被處以滿門抄斬的酷刑。只是那將軍之女聶思卻是不翼而飛,無人可以尋到的。
後來皇宮派出了多少的大內侍衛想要找到聶思的蹤跡,可是尋了整整一年,最後只尋到了一具不知到底是不是聶思的骸骨。
只不過原本聶思的婢女既然說那是聶思,皇宮亦是將那骸骨送去與大將軍的骸骨葬在了一處,算是將此事就此了結了。
只是今日瞧著紅娘滿眸欣喜的模樣,姜歡便隱隱察覺,事情似乎並無那麼簡單。
前世陳渡告訴自己,聶思個性剛正不阿,愛恨分明大將軍當年含冤而死,這份仇她不會不報就輕易死去。
依著她的個性,該是要將那些污衊她爹爹之日,悉數殺光,才是肯就此罷休。
「這姑娘呀我一年前救上的,那時候她幾乎是只剩下了一口氣,說若是我救了她,她便是會聽從我所有的吩咐。我養在醉紅樓養了一年,今日倒是趁著這個機會,給五公主瞧瞧,適不適合用以培養成咱醉紅樓的下一個頭牌的!」紅娘滿是雀躍地期待道,彷彿聶思在她眼中,只是一件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