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提議
大殿之上一片寂靜,無人開口,冷清的似乎連一根針墜落都能夠聽得見。
身披黃袍的男子凝眉望著眼前的文書,他手邊的硯台早已乾涸,而負責磨硯的小太監跪倒在地,根本不敢抬頭望他,更是不敢前去為他磨硯。
男子冷冷的撇了小太監一眼,啞著嗓子說道,「還跪著做什麼呢,還不知道該來幹什麼?」
小太監得了命令,這才是連忙從地上爬起身來,一咕嚕地來到皇上身邊為他磨硯。
「今日朕心情尚好,所以留了你一條命,只是還若有下次,你這條賤命是留不住的了。」陳炎淡淡道。
先前這個小太監弄翻了一碟上好的墨,所以說不曾打翻在陳炎的龍袍之上,可是到底是弄髒了他的桌子。彼時陳炎大發雷霆,幾乎是要了小太監的命的,若非是這小太監生的還順他的眼,他該是早已是沒了命去。
小太監唯唯諾諾的點頭應允著他,一面磨著墨,一面悄悄的披著陳炎筆下的文書。
今日所上奏的文書是關於龐岩一事。
現如今眾人皆知,龐岩之女龐蔓蔓在姜國冒犯了五公主姜歡,而五公主並未原諒龐蔓蔓,更是借著自己的生辰之宴,暗示讓龐蔓蔓親自登門與自己道歉。
今日所奏的文書,無非都是在指責龐岩此事處理不穩妥,更有人稱龐岩既然能夠將號符弄丟,那麼接下來的領兵龐岩是否能夠勝任。
說是在聲討龐岩,其實這些人無非是想為自己分得一杯羹。
陳炎揉了揉太陽穴,不由得有些煩躁地撇開文書。
小太監忙不迭上前為陳炎揉起了肩膀,悄聲說道,「皇上可是有煩惱之事?」
「如何是有其他的事情的?還不到頭來都是那些權貴們自己嫌自己的事情太少了一些,自己的事情不曾做好,倒是想要討要到別人手中的事情了。」陳炎愜意的將身子往後仰去,享受著小太監對自己的揉捏。
這個小太監陳炎留在自己身邊許久時日了,一來是因為他生的好看,二來是因為他的揉捏之術頗得他心。
「皇上還是照顧好自己的身子為重要之事,龍體珍重。」小太監柔軟的手指捏搓著陳炎的脖頸,溫熱的鼻息噴洒在他的脖子上,惹得陳炎不由得愜意的閉上眼。
陳炎拉了拉小太監的手,笑道,「到底還是你懂得體貼人。」
那小太監笑眯眯地湊近了身子,此時那香味卻是陣陣,一點都不像是男人,該有的味道倒像是女人的體香,「奴才瞧著若是皇上捨不得讓龐大人遭受著非議,不如就說是那姜國五公主脾氣野蠻霸道的。」
小太監的話提醒了陳炎,他睜開眼來,「哦?」了一聲,示意小太監繼續說下去。
小太監得了旨意,這才敢繼續小聲建議道,「既然龐大人在眾人面前亦是說了,龐蔓蔓已經遭了禁閉,受了懲罰的。而姜歡還是要求龐蔓蔓登門道歉,若是多加以說辭捏造,那姜歡豈不就是個惹人嫌的刁蠻女子而已?」
皇上沉默了半晌,不過他眉梢間的隱隱笑意,已經代表他將小太監的提議納入心中。
雖說姜歡是陳如意親自挑選的妻子,可是陳炎心想,若是讓姜歡手握了陳國的一份權利,那麼自己想吞併姜國的可能性就會減弱一分。
到底姜歡還是他國的公主,自己不得不心有防備。
「到底還是你是個機靈人,知道我心裡想的是什麼的,今夜不需要再翻其他嬪妃的綠頭牌了,你來服侍就好。」陳炎低低說道。
不用多時陳炎平穩的呼吸聲便是回蕩在這空曠的大殿內,而小太監亦是瞧著陳炎睡的安穩,輕聲呼喚了幾聲皇上,瞧著無人答應,才是躡手躡腳的出了殿去。
外殿早已候著另外一名小太監,這位小太監與這個小太監生得十分相似,若不是仔細去看,幾乎無人能夠看出這二人有什麼不同。
一直服侍皇上的那位太監卸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那一頭飄逸柔順的長發,才是彰顯出自己女子的身份。
她將自己手中的令牌遞給了太監,並且囑託道,「皇上那邊我已經全部都說好了,你今晚只需要去服侍皇上即可。」
那位小太監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不等他多說些什麼,那名女子已經消失在了長廊之中,彷彿從未出現過。
女子一路來到了宗人府上,那負責看守的侍衛遠遠地便是瞧見了女子的身影,慌忙推開了側門讓女子走入。
女子對宗人府的通道輕車熟路的很,每一步皆是知曉通往何處的,就連那些個曲折難尋的小路都是被女子摸得清楚,絲毫不差的。
「小姐來了?」那看守的侍衛瞧見女子的身影,恭敬地問候了一聲,隨即便是為她開啟宗人府那道平日里根本不能夠對外人開放的暗門。
暗門裡面正是宗人府的刑具室,宗人府所拷問人使用的刑具皆是藏掖在其中,無人可以窺見。
而這刑具室最為可怖的,並非是裡面拷問人所用的刑具,更是其中藏著的各種秘密。
關於宗人府,也關於這個女子的。
「你來晚了。」刑具室里早已佇立著一名男子,他風姿綽約,猶如仙人下凡,頗為瀟洒清麗,好生一副不是這凡間之人的姿態。
男子撥弄著面前的棋子,將其中一枚壓在了地圖的某處,「交給你辦的事情,如何了?」
鶴芊這才是輕聲開了口,認真道,「已經完成了,不知曉師傅喚阿芊前來,可是還有新的任務要吩咐?」
被鶴芊喚作師傅的男子挺直了腰背,眉眼間露出些許愁容,瞧著似乎有著什麼棘手的事情一樣。
鶴芊沒有開口,只是耐心地站在男子身邊,等候著他將面前的地圖給看完。
她知曉的,男子素來是喜歡一個人沉思,若是沉思不出來個所以然,才是會喚她前來。
鶴芊仰了仰腦袋,望向男子的側臉,那張側臉她看了十三年,卻仍舊未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