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真假假
“吱吱吱……”
陣陣蟲鳴打破了此刻的沉寂，正順著鐵窗爬進牢房，為死氣沉沉的陰暗平添一抹生氣。
光線依舊昏暗，碎蜂牙已抵在咽喉處，太郎左衛門隻需稍稍咽氣，碎蜂牙便順著唾液進入體內，十息之內便能令他毒發身亡。
“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吧。遙，永別了……”
興許是心理作用，口中的碎蜂牙竟意外的有著一絲甜味。
淚水順著右側臉頰滑落，而後在下顎處與血水混合。隨後，兩者間便再沒有區別。仿佛……他從未哭泣……
未曾想，短短的一日便是人永隔。若早知如此，他定會用盡全力去記住心愛之饒每一張臉。開心也好，生氣也罷……
驀然間……
腳下的血水開始沸騰，靜靜地浮出一道張人臉。
“槿？”
太郎左衛門渾身一怔。隨即，劇烈的疼痛再次襲來，讓他險些暈厥。
此時，太郎左衛門的身體狀況已糟糕到極點。渾身的血液仿佛流幹一般，傷口處久久才能聚集一滴，而後像是不舍離去，良久未能滴落。
比起一身的血漬，左眼處的傷口更加觸目驚心。笛中劍透過眼皮直接刺入的左眼處，傷口如潰爛一般向外翻出，瘮人至極。
此刻，太郎左衛門左眼緊閉，右眼微張，試圖再次確認地上的人影。
三穀槿在血水中僅僅露了個頭，而後伸出食指豎於嘴邊，朝太郎左衛門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嗯！”
太郎左衛門用力點頭，從始至終他從未發出任何聲響，單憑風魔太郎能無視陽光的直射，他便猜出此人多半是個瞎子。
如若能活下去，誰又想死。此刻，強烈的求生欲在太郎左衛門心中熊熊燃燒……
“還是同樣的問題，接下來是右眼。”
笛中劍緩緩移動，來到太郎左衛門右眼位置。風魔太郎依舊是毫無感情的話語，但對於腳下的變故卻是絲毫未有察覺。
“3！”
不覺間，三穀槿已從血水中站了起來，身體如蛇一般，將風魔太郎圍了個圈。
“2！”
太郎左衛門的呼吸變得急促，整顆心已提到嗓子眼。若三穀槿動手再慢一些，他僅剩的右眼也將徹底失去光明。
“噗嗤！”
驀然間，短匕猛地插入風魔太郎心髒位置，一刀斃命。
“噗通……”
未有任何防備，眼前的風魔太郎緩緩向後倒下，臉上卻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來人，敵襲……”
未曾想到，防禦滴水不漏的瀧中郡，竟能讓伊賀忍者無聲無息的闖進內院，這是何等的諷刺。
血泊被渲染的殷紅，牢房內已彌漫起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槿，你為何在此？”
身上鎖鏈褪下的瞬間，太郎左衛門摔倒在地，雙腿早已在先前的廢墟中被壓斷。
“嘩啦！”
濺起的水花將他滿臉的狼狽，染上一層猙獰。
“遙讓我來尋你，我們都被抓來了瀧中郡。不過別擔心，我們都已脫險。遙現在與正成在一隱蔽處躲避，我們先去匯合，而後一起想辦法衝出去！”
銀色長發朝下垂落，絲毫不介意太郎左衛門滿身的汙漬，將他一把扶起。
“不，我現在這副模樣不能見遙，她……她會瘋掉的。”
太郎左衛門扭動著身軀，這是他僅剩的抗議方式。
“我們要將情報帶回去，甲賀的上忍竟比伊賀多了五個名額，這可不是好消息。”
三穀槿俯下身，麵露遺憾的朝太郎左衛門道。
“甲賀竟有十六名上忍？”
太郎左衛門本就虛弱的臉上滿是陰霾。在戰鬥中上忍展現出的作用遠非中忍可及，多出五個名額幾乎可以左右任何一場大戰的勝負。
“首領與德川大人約定攻打瀧中郡的時間近在眼前，正因如此，我們才更要將情報帶回去。”
“等等。”
太郎左衛門沉重的呼吸聲在此刻忽然安靜下來，“我這幅模樣出去也會拖你後腿，你自己出去反倒容易，你先回伊賀與你父親商量一番，就不用管我了。”
“可是……”
“噗！”
太郎左衛門再次張口，碎蜂牙疾射而出，直取三穀槿腦門處。
“槿平日裏叫的可不是首領是義父，而槿本就是孤兒何來的父親。死吧，你這個冒牌貨。”
異變陡生，太郎左衛門剛一完便咳嗽起來，這根碎蜂牙也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鏘！”
笛中劍幾乎與三穀槿貼臉而過擋住了直射而來的碎蜂牙，原本倒地的風魔太郎霎時間站起，笛中劍猛地折身，準確的劃過太郎左衛門的脖子處。
“嚇死我了。”
麵對陡然而來的異變，三穀槿大口喘著粗氣。
“晴海，做得很好。”
風魔太郎起身，右手抖動間，笛中劍已然消失。玉笛在空中轉了個華麗的弧度，而後被他收入懷鄭
“隆隆隆~”
牢房鐵門大開，刺眼的光線照射進來，地麵的血水紅的鮮豔……
“等等我，這破地方血腥味太重，我一刻也不想多呆！”
走動間，三穀槿已換了樣子，約莫兩百斤的胖子抖動著一肚子肥肉朝著前方的背影急追而去。
“隆隆隆~咚！”
終於，周圍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偌大的牢房內此時隻剩下時隔良久才能響起的“滴答”聲。而太郎左衛門的呼吸聲幾乎完全消失……
“混蛋……”
“遙，你……這樣的我會讓你……失望嗎？”
陽光順著鐵窗直射在太郎左衛門慘白的右臉之上，竟莫名的有些溫暖。隨著視線模糊，房頂上方竟浮現出一道曼妙的身影。
“遙，你走近一點，我……我看不清了……”
“你在哭泣嗎，我漏嘴了，還能算是……英雄嗎……”
終於，頭頂鐵窗照進的陽光開始變暗，而上方，北田遙的身影也跟著消散。一點一點的消失殆盡……
……
“遙，你為什麽討厭我？”
“我不喜歡醜八怪！”
“遙，我變了，你怎麽還在躲著我？”
“因為你叫左衛門……”
……
稚嫩的聲音漸漸變弱，太郎左衛門仿佛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終於，他的嘴角用盡了餘力上揚起一個……往日裏瀟灑的弧度……
……
“伊賀上忍共計十一人，算上伊賀半藏的死，現在還剩九人。”
議事廳內，風魔太郎認真道，“我方剩餘上忍八人，人數上稍有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