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前塵 一
【一千年前·人間·集市】
哎呀呀，老了老了，是爺太久沒翻還是這牆太高了？
淩慕一邊翻著牆一邊抱怨著，雖然廢了一會兒功夫，但也總算從王府裏溜了出來：“哈哈，區區一麵牆，怎麽能難倒爺我？啊哈哈。”
淩慕一邊笑著，一邊還將自己的髒手往衣服上拍，好好一件雪白的長袍，就這樣被摁上了幾個大黑印子，倒是可惜。
集市上，墨煊也正從雪月城裏偷跑了出來，這是他第一次來人間，在雪月城修煉的時候就早聽聞人界的集市非常有趣兒，正巧今日妖帝設宴，喝得酩酊大醉，這不，就給逮著機會跑了出來。
原來人界這麽熱鬧啊，果真有趣！墨煊正這麽想著，在集市上棟瞧瞧，西望望。
淩慕正蹦蹦跳跳在大街上走著，街上的行人都時不時的望向他：這年頭，瞎子都敢蹦著走了？
至於為什麽淩慕是個瞎子呢，是這祖宗生一副灰瞳，到真容易讓人以為是個瞎子。
淩慕已經在王府悶了數月，這次好不容易溜出來，正尋思著要做點大事。
忽然，他在嘈雜的人群裏聞到了一股異味，正奇怪的像四周望去，他一眼就鎖定了異味的目標——墨煊。
噢噢，他不是人族啊。淩慕遠遠瞧著墨煊：難怪會散發出妖族……而且是龍族特有的異香，等等……長得，也還不賴啊。淩慕盯著墨煊盯得有些失了神：就是……年紀了些。
墨煊如今也就一千歲出頭，在妖族就相當於一個初出茅廬的子，用人界的話，他約是道了舞象之年，如今相貌剛剛張開，有一股少年獨有的青澀，但又不至於冒傻氣，看起來，倒真是是個帥氣的少年郎。而淩慕如今二十有二，正是弱冠之年，自然墨煊了些。
當然，也隻是看起來而已。
管他呢，先上去逗一逗再！
著，淩慕停下腳步，閉眼醞釀了會兒，一反常態，神色暗淡下去慢慢向四周摸索著，真裝起了瞎子。
路過的人看他可憐，年紀輕輕，長得又俊(主要是俊)，居然還施舍了些銀錢。
看這熟練程度，必然不是第一次幹這種破事兒了。
“哎呦，對不住，對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
淩慕輕輕撞了墨煊一下，“正巧”撲在了墨煊懷裏，順便在人家腹上摸了一把。
淩慕：我艸？？！！腹肌！！六塊！！
墨煊睨了一眼淩慕的眸子，看出來他是個瞎子，便溫聲道：“無事，這位公子，你既看不見，便在人群中走慢些，來，扶著我的手，我領你去街邊，那邊行人少些。”
淩慕：“啊，那……那有勞了。”著，墨煊已拉起了淩慕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臂上，帶著淩慕朝街邊走去。
這麽溫柔的少年郎，要放在人界，不知要迷倒多少待字閨中的姑娘呢。淩慕想著，再一次走神。
“到了，那，公子慢些走，莫在人群裏亂走了。”完，墨煊轉身欲走。
淩慕好不容易逮住一個又溫柔又俊的公子，自是不肯放過，忙又抓住墨煊的胳膊，道：“這位公子，你是妖界來的吧？”
墨煊愣了愣，又轉身看向淩慕，沒有話。
淩慕一副“被我猜中了吧”的表情，道：“哈哈，我就知道，不過……人群嘈雜，不是話的地方，你且隨我去一個地方。”罷，淩慕又拉起了墨煊白皙而修長的手，望城郊的樹林跑去。
淩慕雖是個凡人，但好在自幼練了些武功，跑起步來到一點不遜色，一口氣就拉著墨煊跑到了一處斷崖邊。
“到了。”淩慕停下腳步，背對墨煊。
墨煊：“你怎麽知道的？”
淩慕：“啊……這個不重要，這位英俊的少年郎，要不你先告訴我，你姓甚名誰，是哪種龍族，畢竟雖然人妖兩族交好，但妖要在人界生存，仍然需要隱瞞身份，放才能不擾亂人界秩序。”
“話，你也不是瞎子吧？你到底有什麽目的？”墨煊沒回答淩慕，倒反問了他一句。
還在街上時，墨煊本轉身欲走，淩慕卻沒有一絲間隙的將他拉住，剛才在人群中奔跑，非但沒撞著人，更是急如清風，傻子都能看出來，這人一定不瞎。
淩慕：“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嘛，我嘛，隻是想和你叫個朋友。”
墨煊正覺此人甚是奇怪，但又有種不出的感覺，讓人想要親近，便也沒想太多，道：“我叫墨昀……”墨煊幾乎脫口就道，隨後又反應過來，妖帝曾過，不要隨意透露自己玄霜聖龍的身份，他又斜眼一望夜空，見繁星點點，如千塵萬般，於是想道：千塵……阡……宸……
“噢，我叫墨阡宸，對，墨阡宸，是……是內個玄霜聖龍旁支出來的青龍一族。”
“噢，這樣啊。”淩慕歪了歪頭，朝墨煊……噢，現在是墨阡宸了，朝墨阡宸一笑：“我姓淩，你叫我晚昇好了。”
也許是淩慕高挺的鼻梁好看，也許是他那彎彎的柳眉好看，又或許是他笑起來嘴角的弧線……墨煊看的失了神，就這麽一直望著淩慕那雙灰白的眸子發呆，倒把淩慕看得不好意思了。
“咳咳，呃……內個，這邊風景不錯的，這處斷崖剛好可以望到整個城，我時候最愛來。”
“啊，噢噢。”淩慕這突然一出聲，墨阡宸才回過神來，如今人界的皇帝正是姓淩，墨阡宸馬上就反應了過來：“你是北襄王，淩慕，淩晚昇？”
聽罷，淩慕笑道：“怎麽，才反應過來啊？”
北襄王乃人界的統治者，俗稱皇帝的胞弟，生一副白瞳，文采出眾，相貌極好，但莫約是這白瞳的原因，道士他命中帶煞，從體弱，但也學了些武功。成日貪玩成性，又不注意愛護自己的身體，經常被“好哥哥”鎖在王府不準出來。不過，淩慕能文能武，若不是因為貪玩，不理朝政，生在了這帝王之家，估計也絕活不道二十二歲。
“那，不知北襄王殿下偽裝成一個瞎子，故意接近我，有何用意？”
“不是嘛，交個朋友。你看，這是什麽？”著，淩慕不知從何處刨出一壇酒來。
沒錯，刨。
墨煊：“……………………”
話間，淩慕已靠著懸崖邊上坐了下來，欣賞著城裏的煙火。
“諾，桃花醉，爺……呃，本殿下生平最愛之一————”淩慕故意將“一”字拖了老長。
“之一？莫非還有。”墨煊著，也挨著淩慕坐下，手裏也不忘接過桃花醉來。
“那當然。”淩慕早已將桃花醉海飲了一壇。
沒錯，一壇。
“什麽？”墨煊抬起酒壇子聞了聞——很香。又望向一旁海飲著的淩慕，心道：真是個酒鬼。卻遲遲沒有下口。
因為墨煊活了一千多年，卻還沒喝過酒。
“唔………我想想……噢，金子，我也喜歡，哈哈哈哈。”淩慕又是一壇，莫是有些醉了。
墨煊似乎越過來心裏最後一道防線，抬起酒壇，飲了一口，道：“堂堂北襄王，真是沒出息，本皇……”
本皇子這樣將來一定比你有出息。隻是話未盡，墨煊卻脫口出了“本皇子”，瞬間反應過來，住了嘴。
“唔……你……什麽……我……唔……”淩慕神誌不清的看向墨煊，墨煊也是輕掃了他一眼，望著淩慕灰白的眸子，竟發出了點點暗淡的光。
“喂，我……你……你長得可……可真……好看……”淩慕著，已不自覺的將手放在了墨煊的臉上：“我……阡……阡宸公子……”淩慕的臉已向墨煊慢慢靠近。
墨煊也感受到了異樣：“北……北襄王?”
淩慕沒有反應，將雙眸微微眯起，仍是緩緩靠近。
“喂，淩晚昇，你……”話未盡，淩慕的唇瓣已經堵上了他的嘴。
桃花醉的香氣瞬間在口腔裏蔓延開來。
冰涼的，柔軟的。
墨煊腦子一片空白，竟忘了要推開他。片刻後，淩慕放過了他，輕輕笑了笑，最後撲在了墨煊懷裏，睡著了。
片刻，墨煊才回過神來，直了直僵硬的身體，望著懷裏熟睡的“酒鬼”，毅然發現——這酒鬼睡著了還怪好看的，倒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墨煊抿了抿嘴唇，心道：看在你長得還行的份上，先不跟你計較。
“喂，淩晚昇，你家王府在哪？”墨煊搖了搖懷中人。
淩慕在睡夢中囈著：“唔…………好酒，哈哈，再來一壇…………”
墨煊：……………………。
哄了半，墨煊才從淩慕口中得知了王府的方位，抱著淩慕再一次翻牆而入。
沒錯，翻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