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苛政猛於虎
三人這才對城樓望上去，隻見門口掛著五六具屍體，都是被套頭掛著，臉色發紫，身體都有點扭曲。
還有兩具屍體吧嗒吧嗒的滴著鮮血，分明是“新鮮出爐”的。
蕭言哽咽的吞了一口口水：“奸相專權，以籌備軍餉為名將賦稅增加十倍，原本每年上繳糧食一石，已是達到百姓們的極限。
現在卻要交十石。
非但如此，還非要糧食和銀錢為主。
若是拿別的來抵，就要將價錢打上十個折扣，就變成了一層的價格。”
“近年來，木紮城都沒有過風調雨順，百姓望而收，一石糧食也交不出來，又何談十倍？
大人請看看，這木紮城城郊，赤地百裏，哪有莊稼可收？”
瘦漢子郭宏站出來插嘴道：“是啊，今年木紮城和周邊城大旱，莊稼都被幹死在田中，顆粒無收，哪裏有交賦稅的本錢？
別賦稅，就連種子錢都不夠，人都快要餓死了。”
蕭言的目光又落到那些屍體上麵：“木紮城負責收取賦稅的官員叫張茂，是個凶狠的官，見百姓交不上賦稅，就搶走大夥兒的妻子兒女，送到鄉紳地主的手裏為奴為妾，借以換取糧食。
不少百姓家中妾室都簽了賣身契約，此生再無自由身，是死是生，也不能自己做主。”
“這幾日，鄉紳地主在張茂的縱容之下異常囂張，看哪個奴婢不順眼，就直接殺掉。
不少奴婢都是被活活打死。
本來是好好的農家女，如今卻成了不值錢的草芥，任由鄉紳和官員踐踏。
這些漢子，怎能不哭？”
“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大夥兒自己活不活還不要緊，家人備受踐踏、侮辱甚至是喪命，才是他們最大的痛苦！這放在誰身上，又能不哭？”
羅不凡和白一堂聽此，心中都是一陣不能平靜。
白一堂握了握拳頭：“蕭先生，這簡直就是要官逼民反啊！難道就沒有人出來反抗嗎？”
蕭言苦笑一聲：“反抗？
手無寸鐵的老百姓，能夠鬥得過拿著鋼刀長矛的官兵嗎？”
“並非沒有人起來反抗。
有些百姓被鬧的家破人亡，隻剩下自己孤身一人，活著實在沒有什麽盼頭了，就反了。
但他們都隻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死。
那張茂對於敢反抗他的人，下手極狠，多半都是活活打死。
你們看到城樓上那兩具滴血的嗎？
就是反抗者！”
百姓們聽著蕭言的描述，無一不是膽寒。
郭宏的眼瞳森紅：“老子也快要被逼的活不下去了，若不是妻子和一雙兒女還在鄉紳的手裏，老子第一個就反了他，殺了那些貪官汙吏！”
羅不凡看看城牆上的屍體，往往沒有一根莊稼苗的田地。
一時間沉默了，這依舊是個刀耕火種的時代，百姓生存本已艱難，再加上如此嚴苛的賦稅和貪官汙吏的手段，百姓們根本沒有活路可言。
蕭言在一旁哀歎：“苛政猛於虎啊！眾人不敢作為，便不敢有領頭人。”
蕭言一把年紀，身邊無兒無女，也沒有老伴，孤身一人呢，自然是不怕地不怕，他有明理心境，更是有除掉鄉紳和惡官，掌控木紮城的想法。
可惜沒有人呼應他！這些人當中，很大一部分都有家室孩子，心存顧忌，便不敢反抗。
準確的，他們並不相信眼前這個老人，他畢竟老了，能有多大的能耐可以折騰？
如果反抗失敗，那可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還不如苟且偷生，勉強維持。
此刻，蕭言再一次開始遊：“諸位，不如與老夫一起反了那張茂，一起襲擊縣衙，奪取木紮城！我們自己做木紮城的主人，難道不好嗎？
隻要此舉成功，我們就能找回自己的家人，還要那鄉紳地主放出餘糧，供全城百姓的營生！苛政之下，還不反了他，諸位隻會一個個被害死。”
蕭言還算是個擅長演的老頭子，這一番激情的演講，讓羅不凡聽了心下都起出一絲波瀾。
這個主意不錯，打倒貪官汙吏和鄉紳地主，百姓自己當家做主，豈不樂乎？
但一個問題出現了：“如果失敗了怎麽辦？”
難道讓大家都陪著一個老頭子去送死？
百姓們還是不信任蕭言，縱然他的花亂墜，也沒有人敢出來響應。
這場麵，必須有一個百姓們極其信任，願意追隨的人出來，才能掌控得住。
蕭言見他的演講最終換來的還是百姓的冷漠，一雙犀利的眸子盯向郭宏：“郭宏，你倒是句話啊，你武功高強，在百姓中最具有威信，如果連你都不作為，大家就隻能等死了。”
此時，郭宏的內心是掙紮的，他狠狠的咬著牙，卻也是一言不發。
他心裏還有顧慮，那種顧慮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消除的。
他覺得事情還沒有到最後關頭，現在答應老者，如果令官府抓住自己的把柄，殺掉他的妻子兒女，他會內疚一輩子。
所以，郭宏不敢話！羅不凡長歎一聲：“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長痛不如短痛，一味的妥協，隻能讓鄉紳和官員更加張狂。
諸位，我羅不凡今日會為爾等做主！還請大家讓開一條路，讓我們進木紮城！”
“羅不凡？
難道您是……”百姓們都愣住，他們靜靜的盯著這個武功高強的青年，似乎抓到了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您是鼎鼎大名的羅大人！”
他們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八州巡遊使羅大人這麽快就來到我們木紮城了？
羅大人，您在北域的事跡我們都聽了。
您在朝堂之上更是敢於反抗樓丞相，英勇不凡啊！羅大人，您是百姓的父母官，大英雄，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這一刻，百姓們老淚縱橫，紛紛跪下：“請羅大人為我等做主，解救我們於水深火熱之中。”
蕭言更是一臉的激動：“原來是羅大人到來！羅大人，還請你帶領我等，誅殺貪官汙吏，誅殺鄉紳地主！為我們討回公道！”
百姓們更是連連響應：“羅大人，請您帶領我等，誅殺貪官！有羅大人在，我等當為木紮城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