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都是些可憐人
土匪盜賊羅不凡和白一堂都見過不少，一次出來這麽多，排成隊，像是列隊歡迎他們三人進木紮城的還是第一次見。
眼看這木紮城外聚集數百人，都對三人虎視眈眈，又井然有序的排著隊，仿佛打劫也要有個先後順序，先到先得，先來後到。
這就讓人不能理解了！那站在後麵的百姓，看到前麵這群百姓將人攔下來，臉上寫滿了羨慕，這樣的好事，什麽時候能輪到自己？
他們隻能苦於自己站的太靠後，好機會都被人先搶走了，自己連喝湯的份兒都沒有。
隻見這些百姓也不動手，上來圍住他們，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
不像一般打劫的強盜，一來“生意”就滿臉堆笑，十分激動。
這上來打劫的，個個像是一潭死水，情緒很低落。
圍上來的這十幾人，為首的是一個纖瘦的漢子，身長八尺，麵黃肌瘦，眼中卻冒著精光。
他是這隊百姓裏麵最有主意的，主動站出來喝道：“你們三個沒聽到話嗎？
趕快留下金銀馬匹，從木紮城滾蛋！看樣子你們想要過木紮城，那也不要去了，此路不通！”
這漢子雖然喊聲大，卻是一副好人的麵孔，他就是在提醒羅不凡三人，木紮城凶險，不能過路。
白一堂戲謔的盯著這個漢子，問道：“剛剛不還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嗎？
怎麽現在又變成此路不通了？
這豈不是前後矛盾？
既然過不了路，那我們還留什麽買路財？”
羅不凡配合著白一堂，拱拱手，準備調轉馬頭：“這位兄台，既然木紮城過不了，那我們就此離開，打擾了！”
“等等，你們給我站住！”
這纖瘦的漢子一臉不舍，“你們人可以走，但是馬匹和財物要留下！”
這漢子的臉色很不對勁，羅不凡發覺，打劫並不是他們的本意，他們好像是被逼迫的。
“不給過路，還想要錢財，你們人長得不美，想法卻是很美。”
羅不凡跳下馬來，對這漢子踹了一腳。
這漢子身上也有點功夫，在羅不凡這一腳之下竟然不倒，又和羅不凡周旋了幾招，這才被打倒在地。
這漢子被打的鼻青臉腫，躺在地上直哼哼，卻是沒有強盜驕縱跋扈的模樣。
“老郭，你怎麽樣了！”
百姓見狀，連忙圍上去，對這叫老郭的漢子很是心疼。
一時間百姓們都有點憤怒，一層層將羅不凡三人圍住，那站在後麵的百姓，見羅不凡幾人有些功夫，也都紛紛圍上來增援：“你這俠客，怎麽動不動就出手打人？
我們人多勢眾，讓你留東西你就留，哪有還敢動手腳的？
勸你趕緊留下財物，然後走人。”
這話的很沒有底氣，甚至有種好商好量的感覺，羅不凡很納悶，他還沒有見過脾氣這麽好的強盜。
“羅郎，這裏麵肯定有蹊蹺！不如問問他們！”
朵紮附在羅不凡耳邊，道如此如此。
看這些百姓的模樣，直接問是肯定不會的，必須打破僵局！在朵紮的建議下，羅不凡連連點頭，他忽然縱身一躍，使了一通惡龍掃地，白了就是掃堂腿，放倒十幾個百姓。
這些百姓倒在地上，唉聲歎氣，又不敢還手。
“你們還要財物嗎？”
這時，姓郭的漢子站出來：“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了嗎？
就算你武功高強，奈何我們人多？
諸位，都給我上，拿下這子，不給他點顏色看看是不行了！”
姓郭的漢子還算有點號召力，這麽一喊，百姓們都是躍躍欲試。
白一堂忽然拔出劍來，寒光閃閃，殺氣逼人。
這些百姓驚了一下，無一不是連忙後退。
“好了，你們別裝了，看你們的樣子，根本不是強盜！”
羅不凡一雙震懾的眸子在眾人之間打量，“吧，你們為什麽在這裏攔路打劫？”
此刻，遠處傳來一道蒼老的吟唱聲：“隻道亂世無下，虎豹財狼霸城池，羔羊豈有歸家處，隻在關外苦覓食！”
隻是幾句粗鄙的詩句，這些百姓聽了，紛紛潸然淚下，還沒問出話來，竟是紛紛抱著頭，坐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現場有點失控，羅不凡三人站在這一群痛哭流涕的漢子中間呆若木雞。
隻見吟唱的老人慢慢走近，和羅不凡對立站著。
他的神情倒是淡然，看樣子是個有學識的人，但也是麵黃肌瘦，不知受了幾多虐待。
白一堂見狀，站出來道：“你們不回問話，隻顧著哭什麽？
難道不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道理嗎？
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哭哭啼啼！”
眾人聽此，一時間止住了哭聲。
姓郭的瘦漢子站出來道：“蕭老先生，還是你來吧！”
隻聽這吟唱詩句的老者緩緩道：“我們的確不是攔路搶劫的強盜，這一切都是被逼的！其實，我們大家都是可憐人。
當今下，奸臣當道，增加賦稅，民不聊生。
木紮城因為賦稅的事情，已經死了不少人，我們這些幸存者恐怕也活不了多少時日了。”
“大家都想通過攔路搶奪財物交上賦稅，可惜諸位心善，又怎麽能奪到什麽東西？
就算奪了些財物來，那也是杯水車薪，又怎麽能交夠賦稅呢！”
百姓們的情緒漸漸平息，靜靜聽蕭言下去。
蕭言在羅不凡身上打量了一番：“看你是朝廷的官吏，卻對百姓們還算客氣，攔路劫你，而沒有要打要殺，還要問明緣由。
隻可惜，你根本無法為木紮城的百姓做主。
老朽隻告訴你，大家打劫你們，是為了交賦稅，別無他圖。
還請這位大人寬恕，就此離開吧！”
羅不凡冷哼一聲：“你這老頭，話好不痛快！話遮遮掩掩的了一半，就要打發我們離開，那我們這場驚嚇，豈不是白受了嗎？”
蕭言搖搖頭：“那好吧，既然如此，老朽就將木紮城的事情告知這位官人。
唉，可憐人啊，大家都是些可憐人。”
蕭言的目光望向木紮城的城樓，道：“你們看到那上麵掛著的屍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