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生門
“李青，你可曾記得當初是怎麽答應我的？”
李青點頭：“自然是記得，我記性還沒差到那種地步。”
“那你又是怎麽做的？”
李青臉色微微一變：“這是個意外。”
“意外？倘若是世上的事，都可以用一句意外解釋清楚，哪裏還會有如此之多的麻煩。”
“我被古月迷暈了。”李青沉聲道，“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正卡在一條石道裏，我沿著那條石道一路爬到了外麵，然後又從入口折返回來，一直到這裏才追上你。”
沉默了一會兒，謝雨煙輕輕揮了揮玉手：“罷了，我現在不想同你吵。也許下一刻，不是你變成一具屍體，就是我變成一具屍體，爭論個對錯本就沒什麽意義。你過來，我有事同你。”
李青向著身側那尊帶著鬼臉麵具的青銅像瞄了一眼，下意識的繞開它，然後從另外一個方向走進了正中央的圓圈兒，一直走到謝雨煙麵前：“什麽事情？”
謝雨煙也不話，美眸微垂，隻盯著李青的腳下。
“你還沒消氣？”李青被謝雨煙盯得有些不明所以，也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腳下，隻見得在銅像圍成的圓圈之中，地麵已經變成了直徑達數十米的青銅盤，上麵雕滿了山川，鳥獸的圖案。
“你剛剛為什麽要繞一下？”謝雨煙忽然抬起頭來，盯著李青的臉頰，“你為什麽要繞一下？你懂風水？”
“什麽？”李青微微一怔，抬起頭來撓了撓頭，有些莫名其妙，“我就是覺得那尊銅像有點兒怪，所以…繞了一下，怎麽了？有什麽不對？”
謝雨煙偏了偏頭，微揚起那張俏美的臉頰，抬手指了指：“那你為什麽從這個方向繞？而不是這邊的方向？圍繞這具銅棺有二十八尊鬼臉銅像，哪一個不怪了？”
“你到底什麽意思？”李青有些惱火，“心裏不痛快你直不就好了，在這裏繞什麽圈子。”
謝雨煙輕輕搖頭，神色顯得頗為凝重：“你剛剛走了生門。”
“什麽！”李青愕然的瞪圓了眼睛，他依然沒明白過來謝雨煙在什麽鬼東西。
“奇門遁甲有八門，指的是休、生、傷、杜、景、死、驚、開。一般來，開、休、生三吉門，死、驚、傷三凶門，杜門、景門中平。你腳下這片區域，就是一副九宮八卦圖。”謝雨煙淡淡的道，“按照你原本的路線，應該是由凶門進來。可你偏偏在外麵繞了一下，換由生門入，大吉大利。”
李青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這又能明什麽？連這麽不靠譜的東西你也信？”
“無論我信不信，總歸是好事。”謝雨煙輕聲道，“我總覺得這一次你死不了了。”
“嗬嗬，那還真謝謝你的吉言。”李青目光又在四麵掃過，隨後低聲問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雖然中途出了一些變故，但總體來還算順利。”謝雨煙抿了抿嘴淡聲道，“我們在第七層觸發了機關，有七八個人走散了。除此之外，你現在看到的這三十多人，就是現存的全部。”
“折損了一半人手，這還叫順利？”
謝雨煙眨了眨美眸：“你不還沒死麽，比我想象之中的要好很多了。怎麽樣？看到他們了麽？”
“嗯。”李青略一點頭，“我跟在他們後麵進了這裏。”
“有多少人？”
李青沉吟片刻才道：“我跟進來的時候他們有大約三百人，其中有十幾個老的，年紀很大了。他們還抬了一具金絲楠木棺，這是鄧師告訴我的。”
“等的就是他們。”謝雨煙眸光在不遠處的鄧師和彩雲身上頓了頓，旋即錯開，並沒有深究這兩個人為什麽會同李青在一起。
伸出一隻玉手向著身側指了指，謝雨煙語調柔和：“我讓他們在西麵打開一個口子，我們用繩索從外麵離開。這裏的炸藥已經安置好了，隻待我們一離開，就可以引爆。”
李青身子微微一滯：“可是古月…”
“她自己尋死，怨不得別人。”謝雨煙冷冷的道，旋即又緊緊盯住李青變幻不定的臉頰，“她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把你送出去？”
“我也不大清楚。”李青搖了搖頭，“不過她的意思似乎是…沒有人能從這裏出去，所以…”
“所以要放你一條生路？”
“大致就是這個意思，她我要做父親了，應該回到臨港去。”
謝雨煙冷笑一聲：“那你又為什麽回來？”
李青一陣沉默，許久沒有言語。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沙沙聲響忽然傳入了李青的耳中，引得他身體禁不住微微一僵。這陣聲音如此詭異，就好似…
李青猛然想起，之前曾聽彩雲提起過，她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好似有千萬條蟲子在地麵爬，但卻又不知道這種聲音來自何方。
“這是什麽聲音？”李青問道，臉色微微有些泛青。
“這下麵，有東西。”謝雨煙咬了咬嘴唇，伸出一根修長白皙的手指向著地麵指了指。
李青猛地低頭，再度仔細打量腳下那副巨大的九宮八卦圖，這才猛然發覺，在圖案上竟然布滿了手指粗細的孔洞，密密麻麻令人眼暈。這些孔洞之前被蜘蛛網和灰塵所覆蓋，再加銅鏽密布，如果不仔細去看根本不會發現。
“知道我為什麽坐在棺材上了吧？”謝雨煙唇角緩緩揚起了一抹笑意，“比較起來，似乎我這裏比你要安全得多呢。”
“你快算了吧，哪裏都不安全，跟我出去。”李青攥住謝雨煙的玉腕將她扯了起來，然後拉著她一路向外走。
“慢著！”謝雨煙忽然叫了一聲，抬起玉指向著一邊指了指，“從生門走。”
“行行行，走生門，大吉大利。”李青一臉無奈，“我真想不明白，你坐在哪裏不好？非得坐在人家一代帝王的棺材蓋子上，這不是存心找事兒麽。”
“我剛剛還在盤算，要不要開棺呢。那邊的幾個毛賊，早就有點兒按耐不住了。”
李青瞪了瞪眼：“存心自找麻煩，你開棺做什麽？”
謝雨煙緩聲道：“不開棺看看，你怎麽知道裏麵安葬的是不是周泯王呢。”
李青身子微微一頓，鬆開了謝雨煙的手腕：“搞不好是一具空棺，隻要敢開，就會惹出大麻煩。”
“哦？你知道了？”
“知道了。”
謝雨煙精致的臉頰上顯出一抹嘲笑意味：“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古月告訴你的麽？”
“不是，在鄧師的啟發之下，我自己想到了。”李青搖了下頭，“不過我還真意外，明知道是一座疑塚，你還陪著古月玩兒了這麽久。”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便好，沒必要揭露出來引得大家難堪。”謝雨煙道，“隻要有人相信這裏就是真正的鎮藩古樓便好，至於它究竟是真是假，我完全不在乎，也不想知道真的那一座在哪裏。”
“你隻要殺人？”
“對，我隻要殺人。”謝雨煙笑著點頭，“棍子也好，斧頭也罷，隻要能殺人便是凶器，沒人會在乎它有沒有鋒刃。”
李青深吸了一口氣：“你又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是你告訴我的。”
李青一臉愕然：“啊？我什麽時候告訴你了？”
美目一橫，謝雨煙向前踱了兩步，忽然旋過身來看著李青：“你還記不記得早先在斷崖之上，你曾過這座古樓隻有八層？我就是從那時起注意到了。既然是九層四方閣，自然取得是九九歸一。九差一，這分明就是大凶之相，難道還不是陷阱麽？”
“而後進入到古樓之中，所見這裏的建築格局沒有半分柴達式樣，反而是一派中原古風。我甚至可以據此懷疑，這座古樓是在周泯王死後，周朝王室為了掩蓋他的地下墓室所建，已經並非出自客族人之手了。”
李青不禁連連點頭：“你的分析比我有理有據，我能想到這是一座疑塚，還隻是因為你的一句話。”
“哪句話？”
“賤人。”
謝雨煙一怔，旋即美眸瞬間一冷：“你罵我？”
李青滿頭黑線：“我不是罵你，這明明是你在那條石道裏幹嘔時的話，應該是在罵古月吧？”
瞪了李青一眼，謝雨煙一轉身向著老槍那十幾人所在的方位去了。李青在後麵緊緊跟上，低聲道：“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很快。”謝雨煙緩聲道，“打通外界我們就走，最長不會超過三十分鍾。抵達安全地帶之後就引爆炸藥，不管他們是否抵達這裏，隻要在這古樓的上三層，就絕對沒辦法活下來。”
“隻有三十分鍾麽…”李青眼角輕輕抽搐了一下。
謝雨煙忽然停下來，美目微瞪：“李青，你又想幹什麽？”
“我…”
“我警告你，不要去自找麻煩。”謝雨煙冷冷的道，“古月自己選擇了離開，未必就代表她身處危險，你少要自作多情了，她用不到你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