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關係破裂
李青又何嚐不清楚，既然會有西隆當地百姓帶著孩子到這裏來，就明這片地域他們並不感到陌生。一旦有人失蹤，尋找的人勢必會搜到這裏，想要藏人必然是藏不住的。
殺？對方隻不過是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而且還有一個**歲大的孩子。不殺？行動隊又將危機重重。李青左右為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直到這一刻，李青才恍然發覺，自己昨晚所念叨的“戰爭讓人泯滅人性”，還是太矯情了。
古月冷眼看著身邊這群人，她心中沒有李青那麽多條條框框，自然也完全不在乎外麵這三個人究竟是男人，女人，還是孩子。
“他們要走了。”古月淡淡的道，“要是再不動手，就沒有機會了。”
鍾若曦拔出手槍，遞給李青：“你自己來決斷。”
緊緊盯著那支黝黑泛亮的手槍，李青忽然發覺身邊這兩個女人都是如此冷靜，冷靜到近乎於冷血。在這樣的時刻，她們的意見達成了難得的統一，而同她們相比，自己才更像一個優柔寡斷的婦人。
是要恪守心中的道義，還是要將隊友推入危險的邊緣？
李青咬了咬牙，從鍾若曦手中接過了手槍。抬起槍口的這一瞬間，李青的手腕止不住顫抖，深吸了兩口氣，卻依然無法專心瞄準。
“算了，我來吧。”馮玉成掐滅煙頭，按下李青的手腕，一把奪過手槍，轉身出了洞口。
那兩個中年男人帶著女孩兒，正欲急匆匆離開，忽然看到馮玉成從洞口鑽了出來。兩個男人對視一眼，旋即拔出了背簍中的鐮刀，衝著他隔空揮舞，操著一口西隆土語大喊大叫。
不過僅僅在片刻之後，這兩個男人便扔下鐮刀，舉起雙手，原地跪了下來，而那個**歲大的女孩兒則是躲在大人的身後，嚇得瑟瑟發抖。
這一切，隻因為馮玉成向著他們抬起了槍口。
目光微微一凝，馮玉成槍槍口抬高半寸，而後扣下扳機。
伴隨著一聲槍響，這發子彈打到了上，隱匿在際，不知道又將跌落到哪裏去了。
垂下手腕，馮玉成衝著遠處的人擺了擺手。
那兩個中年男人連忙磕了個頭，然後連散在身邊的鐮刀也顧不得撿，拉著那個女孩兒，慌慌張張的跑掉了。
“媽的，他想幹什麽！”山洞中的石應輝惡狠狠的罵了一句，然後抄起了自動步槍，“你們都想裝好人是不是？讓我來！”
他的槍口還沒來得及抬起來，洞口的馮玉成突然向前走了兩步，阻擋住對麵抱著孩子的兩個男人逃竄的身影，突然張開了雙臂。
馮玉成的態度已經很明顯，即便是拿自己做肉盾，也不讓行動隊的其他人開槍。
石應輝微微一怔，旋即咬了咬牙，將槍口抬了起來。他出身衛隊旅，早年間也是軍中一等一的神射手，槍法神準。即便是馮玉成攔在前麵，對他也構不成多少阻礙。
李青一見這等場麵，正欲阻止，鍾若曦卻先一步冷喝道“夠了！把槍放下！”
話間，鍾若曦一抬手將石應輝的槍口打偏。
待得那三人已經跑得不見蹤影，馮玉成才輕輕舒了口氣，轉身走回來。
鍾若曦箭步上前，揪住馮玉成的衣領，將他狠狠按到了石壁上，美眸之中泛起寒光：“馮玉成，你想做什麽！你以為你是誰？救世主麽！”
馮玉成輕輕瞥了鍾若曦一眼，而後也不搭理她，將目光投向了李青：“還記得你拉我入隊時定下的規矩麽？不動孩子，這是你答應我的。怎麽過了這麽多年，就不一樣了呢？”
石應輝怒道：“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這三個人跑回去，馬上就會向當地軍方告密，到時候我們都得玩兒完！”
馮玉成瞪圓了眼睛，抬手向洞外一指，滿眼紅血絲：“那個孩子同我女兒一般大，石應輝，我問你，這要是換做你的孩子，你能下得去手？”
張了張嘴，石應輝滯了好一會兒，才低下頭氣咻咻的道：“可那終究不是我的孩子。”
眸光微閃，鍾若曦放下馮玉成，轉過身來冷冷盯著李青：“這裏是戰場，不是你們的江湖。”
扯了扯嘴角，李青回道：“可我們始終都想做俠客。”
罷，李青招了招手：“拿好東西，馬上離開這裏。”
在李青轉回去拎背包的時候，紀文斌湊了過來，壓著嗓音問：“如果剛剛不是老馮站出來，你會不會開槍？”
李青隻顧低頭拉背包的拉鏈，默默不吭聲。
紀文斌冷笑一聲，旋即大聲嚷道：“你一定會開槍，對吧？你對陳家人不也是這麽做的麽？那也是一群老人，女人和孩子，你都能下得去手，這又算得了什麽！”
拉鏈卡住，李青連拽了兩次都紋絲不動，他輕輕抬起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紀文斌。
還沒等李青開口，文揚已經衝過來將紀文斌撲倒在地，兩個人當即扭打在了一起。
“就他麽知道添亂！”鄧師大罵了一聲，同秦武朝過來拉扯打在一起的文揚和紀文斌，“放手！別打了！”
古月緩步走過來，一抬腳將文揚挑飛，而後微微俯身，玉手捏住紀文斌的下巴：“大家已經夠煩了，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少惹點兒麻煩麽？”
“你還有臉這種話！”文揚一骨碌身子從地上爬起來，“古月！你自己做過什麽全然忘了是不是？你用寄生藤將所有人放倒的時候，想過少惹點兒麻煩沒有！你算什麽東西，也在這裏指手畫腳，你還真當我們拿你當隊友了？”
紀文斌當時最先昏迷過去，再加上心思簡單，對這件事情全然不知，瞪此刻著眼睛，一臉茫然：“寄生藤怎麽了？”
楊迅本來是要去扶文揚，聽到他這番話直接一個巴掌甩了過去：“閉嘴！”
“楊迅！”馮玉成喝了一聲，“你怎麽能對自家兄弟動手！”
“自家兄弟？你什麽時候拿我當成自家兄弟了？”楊迅勃然變色，將槍套摔在了地上，“在你們眼裏，我就是個叛徒！永遠都是叛徒！好啊，老子他麽不稀罕！”
“楊迅…”鄧師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我們都成什麽樣子了…”秦武朝一屁股坐在地上，單手撐住額頭，霎時間四周陷入了一片沉默。
這些年發生了太多事情，這支隊伍也從來就不是鐵板一塊，如果沒有李青，怕是早就四分五裂了。積攢了這麽多年的矛盾，終於在今因為一個的由頭，徹底爆發開來。
“鬧夠了麽？”李青將背包拉好，然後轉過身來衝著鍾若曦微微一笑，“抱歉，讓你看了一出笑話。我們亂成這幅樣子，恐怕背離你尋找這支隊伍的初衷吧？”
鍾若曦眨了眨美眸，單手提起了背包，對石應輝沉聲道：“我們出去。”
“我隻跟著李青，你們拿我當隊友也好，不當也罷，隨意。”古月冷著俏臉，然後輕輕瞥了李青一眼，“我在外麵等你。”
“嗯。”李青點頭，“你可不要在外麵同鍾若曦打起來了。”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也真夠沒心沒肺的。”古月撇了撇嘴，邁步走出去。
“我還真不是開玩笑。”李青低低的道了一聲，兩手插進口袋，看向了紀文斌：“老紀，你怎麽看我都可以，你想找我報仇，這也無可厚非。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等到西隆的事情忙完，你會有清點我罪過的機會。當初請你來幫忙，我確有自己的私心。可如今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單靠自己的力量，我們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在西隆存活下去。所以還請你有點兒耐心，先讓我們走完這一程再。”
紀文斌冷冷的哼了一聲，從地上吭哧吭哧的爬起來，拖著自己的背包，晃晃悠悠出了洞口。
“好了，現在就剩下我們幾個人了。”李青扯了扯嘴角，“莫力不在，徐新走了好些年，我們還能湊在一起，也不容易啊。”
李青向前踱了兩步：“我李青自認不是什麽好人，也沒什麽本事，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這些年仰仗你們一路扶持，風雨同舟，真是謝謝了。”
“大哥…”文揚剛剛站起身來，就被李青一腳踹了出去。
眼底瞬間湧起一抹冷意，李青寒聲道：“這些年，是不是連當初為什麽會組隊到一起，都忘了？你們進入這支隊伍，可曾是我求你的？可曾是我強迫的？難道不是你們自願的麽！”
“我十七歲父母雙亡，漂泊出海，在海上差一點兒淹死。後來被古舟搭救，一路跨著屍山血海，爬進了血骷髏。而你們呢？老馮殺手出道最早，我見到他的時候正在被人一路追殺。鄧師出身名門，可無奈家道中落，從在孤兒院長大。楊迅生在殺手世家，八歲時就遭人屠門。秦武朝做了十幾年的戲子，不堪毆打，才躲進深山裏同獵戶為伍。文揚年紀最，出生時就有白化病，遭父母遺棄，被野狼孕養，實實在在的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