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規矩
“還有多遠?我…我撐不下了…”錢黎明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臉色隱隱有些泛青。
“我事先就了,讓你老老實實從大路走,非要跟我們一起抄山路,誰還不知道你那點兒本事?逞什麽能?”鄧師嘀嘀咕咕的嘟嚷,扯住錢黎明的衣服將他拖了上來,然後伸手向前一指,“喏,這不是到了麽。”
錢黎明抬起頭來,目光沿著鄧師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得由由近及遠,樹木越發稀疏,在這條曲曲折折的山路盡頭,出現了一座殘破的古城,眼底當即迸出興奮的光芒:“終於到了!”
錢黎明幾個人之前已經到過衛城,但對於李青來,還是頭一遭。在已呈衰頹之勢的日光下,那座斑駁古城帶著濃濃的滄桑意味,禁不住讓人感概叢生。
“這地方有些年頭了吧。”李青禁不住輕聲道。
“幾百年了。”彩雲淡淡的回答,“衛城是隴西第一任鎮撫使所建,以前要比現在壯觀得多。後來隴西連年戰事,就破敗成了這個樣子。”
李青歎了口氣:“在戰火中還能保存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鄧師走到前麵來,同李青並排站在一起:“衛城最繁華的時候,居住人口能夠達到數百萬,可現在連十萬都不到。即便如此,這也是現如今隴西最大的一座城鎮了。華夏的軍需物資源源不斷的調配到這裏,然後運往前線,軍方將這裏作為了隴西地區最大的軍需調運中心,是對抗西隆軍的重要據點,對這裏的把守自然也相當嚴格,咱們進去之後盡量心,避免同當地駐軍起衝突。”
李青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低頭看了看時間,李青轉過身來問錢黎明:“你手下那一部分,還要多久才能到達?”
錢黎明也看看手腕上的電子表,擠了擠眉頭:“他們走大路要比咱們多花點兒功夫,不過最多也就一個時。”
“好。”李青點頭,然後背靠著一塊石頭坐了下來,掏出軍用水壺喝水,“在這裏等他們。”
錢黎明環顧四周其他人,見馮玉成幾人皆沒有提出異議,禁不住臉色怪異:“大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李青沒有話,倒是秦武朝拍了拍錢黎明的肩膀:“你傻啊,萬一城裏有埋伏怎麽辦?所以先讓你手下那幫雇傭兵趟趟雷,要不然你以為咱們走了大半山路,是來遊山玩水的?”
“我不傻才這麽問的。”錢黎明一瞪眼,再度看向李青:“大哥,你難不成是不相信楊迅?”
“那是我兄弟,自然信他。”李青隨口道。
錢黎明更加費解:“那這是什麽意思?你讓我手下那批雇傭兵先進城,不就是害怕楊迅埋伏咱們麽?”
“這同我信不信他無關。”李青深深的看了錢黎明一眼,“萬事心,是這一行的規矩。楊迅不會埋伏我們,不代表他不會被別人利用。”
張了張嘴,錢黎明啞然無聲。
幾個人皆是各自找了地方休息,靜靜的等時間,相互之間也不再交談。大黃狗慵懶的趴在彩雲的腳邊,在彩雲給它喂了點兒水之後,就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從這個角度能夠很清楚的看到衛城外那條筆直的公路,幾個人並沒有等太久,一列車隊便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錢黎明恢複了幾分體力,跳到一塊大石頭上,透過望遠鏡張望了一陣,扭過身來衝著李青點頭:“是咱們的人。”
“嗯。”李青輕輕應了一聲,隨後再無言語。
那一列車隊在抵達衛城外麵的時候逐漸放慢了速度,然後緩緩駛進城裏。在他們進城之後,李青幾人又等了十幾分鍾,確定城中並無異樣,這才重新拎起背包,越過山丘,向著衛城大門走去。
“你的車是怎麽進去的?”李青問錢黎明。
聽到李青提起了這個,錢黎明不由得一臉得意之色:“咱是幹什麽的啊,雖軍方的武器彈藥都是他們自己運輸,但要是涉及到生存物資,那可是絕對少不了咱老錢。要是沒有我,前線的士兵吃什麽?喝什麽?睡什麽?這不明擺著的嘛。”
“你輕點兒吹。”鄧師掏掏耳朵,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兒,“你真當我們缺心眼兒啊?曠達物流是臨港的企業,帝國會放心將生存物資全部交給你運輸?你也就是在其中占了一部分比例而已,別拿這個來忽悠我們。”
被鄧師一語揭破,錢黎明不好意思的幹笑了兩聲:“話雖是這麽,不過這至少也明,我進出一座的衛城,並不困難吧。”
李青懶得再聽錢黎明吹噓了,偏過頭來看彩雲:“你怎麽了?從剛剛到現在,就顯得心事重重的。”
彩雲搖了搖腦袋,仰起臉盯著李青,忽而展顏一笑:“到了城門口,我們就要分開了,你們以後是不是也不會再回寨子了?”
李青微微一怔,頓時有些不知該從何答起。彩雲這話是什麽意思?她難道是…舍不得自己?
“不能吧,這姑娘才多大…應該是我多心了,自作多情…”李青心中暗自嘀咕,可臉上那生硬的表情,已經足以明他此刻的心虛程度。
隨著幾個人的走進,斑駁的牆麵上清晰可見細密的彈孔,然而在戰爭的摧殘之下,這座邊陲城卻顯露出了非同一般的寧靜。李青抬起頭,在古城樓的望台上,能夠看到全副武裝把守此地的隴西軍,連同微微泛起猩紅的夕陽餘暉,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進城吧。”錢黎明了一聲,迫不及待的走進了衛城。守在門口的隴西軍兵輕輕瞥了一眼這一行外來人,便見怪不怪的移開了目光,李青想象之中的搜身並沒有發生。
“二叔的鋪子就在這條街上。”彩雲伸手指了指,眼底泛著一抹複雜神色。
李青猶豫了一會兒,才輕輕點頭:“嗯,再見。”
“那…那我走了。”貝齒輕輕咬著嘴唇,彩雲衝著大黃狗輕喚了一聲:“大黃!”
圍著李青繞圈子的大黃狗猛地豎起了耳朵,快速跑到了彩雲身邊。
輕輕擺了擺玉手,彩雲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李青一直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盡頭,久久不願意收回目光,神情蕭索,頗有些悵然若失。
馮玉成在後麵拍了拍李青的肩膀:“這丫頭不知道什麽來路,別太感情用事了。”
“嗯。”李青點頭,旋即揮了揮手,“老錢,帶路吧。”
“好嘞。”對彩雲已經有了警惕,所以對於前者的離去錢黎明並沒有不舍之感,反倒是心下輕輕鬆了一口氣。大街上滿是塵土,來往的軍用車輛不絕,但衛城的街麵雖然比不得大城市,卻也還算得上熱鬧。一些店鋪還在照常營業,當地居民搬著凳子坐在門口談地,似乎對這種氛圍早已經習以為常。
城鎮很,僅僅走了十幾分鍾,一座旅館就出現在了視野之中。李青抬頭去看,已經被雨水日光侵蝕得泛白的牌匾上,有四個暗紅色的大字。
四季客店。
錢黎明笑道:“別看這地方破,已經算是城裏最好的地方,我將整座客棧全部包了下來,西麵讓那些兵痞子住,東麵已經收拾幹淨了,一直給咱們留著呢。”
“你這麽招搖,難怪楊迅會注意到你。”李青搖了搖頭,而後目光定在了旅店門口的一行人身上。
四季客店的大門敞開,一群身著迷彩服的粗糙漢子正從車上往裏麵搬東西,李青認得出來,這些人正是從寨子一並回來的那批雇傭兵。之前見過的錢黎明手下那個瘦高男子,正叉著腰站在門口,同一個戴著黑色棒球帽的中年男人話,兩個人好似在大聲的爭論著什麽。
錢黎明隔著老遠就高聲叫嚷:“怎麽啦?”
那瘦高男子一扭頭,見得來人是錢黎明,趕忙邁著碎步迎了上來:“錢董,您可算是回來了,正有人找你們呢。我你們從另外一條路走了,他還不信。”
走到近前,錢黎明打量了一番帶著棒球帽的中年男人,眯了眯眼睛:“你找我?”
“我找的不是你,我找李青。”中年男人低聲回答。
“我就是。”李青淡淡的道,“你是…”
“楊先生讓我來接你們。”
僅僅是這一句話,李青心中便已經了然,看來這中年男人應是錦門的人,奉了楊迅的吩咐來接自己這一行人去見莫力。
“嗯,我知道了,他在哪裏?”沉默了片刻,李青開口問道。
“跟我走。”中年男人冷冷的道,然後伸手壓了壓頭上的棒球帽,徑直向前走,意在給李青等人帶路。
努了努嘴,李青衝著文揚遞了個眼色,後者幾步衝上去,伸手攬住中年男人的脖頸,將他摔倒在了地麵。
進進出出的那批雇傭兵禁不住愣了一下,錢黎明當即一瞪眼:“都看什麽看!該幹嘛幹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