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真相
秦武朝拉過一張桌子,將一把椅子搬過來,放到李青身後:“隊長,坐吧。”
將一杯熱水放到桌子上,院長邱福凱轉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我在外麵等。”
“嗯。”李青應了一聲,緩緩坐下來,盯著水杯中嫋嫋升騰起的熱氣。在桌子對麵,是坐在**上滿眼血絲的潘誌成。
深吸了一口氣,李青緩緩開口:“十年之前,我的父母死於一場交通事故。那一我剛好高中畢業,晚上參加高中畢業會,喝了點兒酒,在台上陪著女朋友聊。他們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沒有接到,第二我收到了消息,他們過世了。”
李青抬起頭,盯著潘誌成:“你還記得麽?”
潘誌成輕輕搖頭,表情木訥。
“我的父母,兩個人深夜開著一輛車獨自外出,在從港北前往明台的高速公路上同一輛卡車相撞,當場喪命,他們的貼身保鏢卻在最關鍵的時候不知去向。事後追查起來,發覺這名保鏢的家人已經全部轉移到了國外,無從查找。”李青聲音很平靜,“你知道這個人麽?”
潘誌成再度搖頭,他明顯已經開始犯糊塗了。
秦武朝拉過來一把椅子,椅背朝外坐去,不耐煩的道:“我看著子就是欠修理”
李青瞪了秦武朝一眼,不讓他多做言語,然後盯著潘誌成,輕聲問道:“那你告訴我,你還記得什麽?”
“我”潘誌成張了張嘴,“我叫顧興民。”
“你不叫顧興民。”李青一字一頓的道,聲音憑空響亮了幾分,“你是潘誌成!”
“我不是!我不是潘誌成!”男人滿臉恐懼,從**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不是潘誌成,十年了,十年了,我叫顧興民”
李青拉開椅子,緩緩站起身來:“顧興民是他們為了保護你,給你起的另外一個名字,你現在看著我。”
潘誌成低垂著頭,根本不敢去看李青。秦武朝走過去單手將他提起來,扼住脖子,將他的腦袋抬起來。
眼球向外凸出,好似隨時都能蹦出來一樣,潘誌成不安的扭動身體,淚如雨下:“少爺,少爺我對不起先生和夫人啊!”
向前挪了一步,李青沉聲問道:“你是誰?”
“我是我是潘誌成,我是潘誌成”
“很好。”李青輕輕點頭,“你原來是做什麽的?”
“我是種菜的”
“很久之前的事了,那個時候你還在學功夫。”李青搖了搖頭,“十年之前,你在做什麽?”
“我我”
李青抬起頭,看了秦武朝一眼:“放開他。”
略一猶豫,秦武朝鬆開手,將潘誌成扔在了**上。
李青從來沒想過有一他會從一個精神病人這裏套取線索,但現在他已經別無他法。十年光景,實在是太久了,久到足以抹掉任何痕跡,他麵前的這個男人,如果不是仰仗於謝雨煙的細心保護,怕是現在連一粒塵埃都不會留下了。
從腰間抽出了一隻,李青坐到**邊,拉過潘誌成骨瘦如柴的手腕看了看:“你現在還拿得起刀麽?”
著,鋒刃向下,在潘誌成的手掌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切口,湧出了鮮紅的血液。
潘誌成疼的臉色猙獰,渾身劇烈抽搐,喉嚨裏泛起一陣陣難聽的“嗬嗬”聲。
李青將他另外一隻手也抓了過來,兩隻手放到一起。在他的另外一隻手掌中,赫然一道長長的傷疤,同李青剛剛劃下的刀口別無二致。
“你看看,想起什麽了麽?”李青的眸光跳躍了一下,“這道傷口,也是許多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有一個男人救了你,要不然這道傷口會越來越長,從手掌向上爬,穿過胳膊,繞到你的脖頸,將你的腦袋摘下來。”
“是李先生。”潘誌成猛地哆嗦了一下,“是李先生救了我。”
“嗯,然後呢?”李青淡淡的問道。
“然後然後我到了李家,給先生做保鏢。”
李青再度點頭:“不錯,你到了李家,給李元文做保鏢。但是,李元文死於一場車禍,對麽?”
“對,先生死了,太太也死了。”潘誌成猛地攥緊了李青的手,鮮血滴滴答答的流淌下來,聲音哽咽,“先生死了,太太也死了,我對不起他們,我對不起他們”
“平靜,平靜下來。”李青抽出手,盯了一眼手上的血跡,然後扶住了潘誌成的肩膀,看著他逐漸安靜了下來,便又開口問道:“你現在告訴我,李先生出車禍的那晚上,你在做什麽?”
“我在開車。”潘誌成眼睛瞪得很大,“我喝了好多酒,在開車。”
“開車?”李青眉頭微微一蹙,“然後呢?”
潘誌成的情緒明顯越來越不穩定:“很刺眼”
“什麽很刺眼?”李青逼問道。
“轟隆!”潘誌成猛地湊近了李青,麵色扭曲,“轟隆!轟隆!轟隆”
他不斷的模仿著聲音,好似一種爆炸的聲響,搞得一邊的秦武朝滿頭霧水,伸手直撓頭,又不敢話,憋得相當難受。
李青同潘誌成的目光對視,先是滿眼的疑惑,旋即眼底悄然湧起了一抹了然,繼而那雙眼眸陡然變得冷冽如冰,變得陰狠,泛起了血絲。
猛地一揚手,李青一巴掌狠狠抽在了潘誌成的臉頰上,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口血夾雜著幾顆打落的牙齒吐出來,整個身體都被李青淩空抽飛了出去,自半空中跌落下來一路滾到牆角。
額頭青筋暴起,李青倒提,身子略一蜷縮,而後便如一隻捕食的獵豹,猛地飛躥起來,向著潘誌成去了。
秦武朝剛剛還在疑惑,沒想到轉瞬之間變故迭聲,當即嚇出了一身冷汗。見李青一時衝動,竟然有動手殺潘誌成的意思,連忙起身張開雙手將李青攬住:“隊長!隊長!冷靜!”
“是你做的!是你做的對不對!”李青怒視著潘誌成,臉上幾無血色。
“隊長,冷靜,冷靜”秦武朝壓低了聲音安慰。
李青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緩緩鬆懈下來,手臂也微微垂落。秦武朝見狀趕忙將他手裏的搶下來,閃身繞到一邊。
“我沒事,沒事。”李青喘了兩口氣,邁步走到潘誌成身前,“是你做的對不對?”
“不是!不是我做的!”潘誌成緊張兮兮的擺手,然後抱住李青的兩條腿,放聲大哭,“我對不起先生和太太,我對不起他們啊”
李青一腳將他踢開:“如果不是你做的,你還有什麽對不起他們?潘誌成!我問你,那晚上,你在開什麽車!”
“卡車,我在開卡車”
狠狠一咬牙,李青一腳將潘誌成踢了出去。後者哇的噴出一大口血,就好似一隻皮球一般,砸到牆壁上跌落下來,人事不知了。
蹭了蹭手上的血跡,李青喘了口氣,沉聲道:“我們走。”
秦武朝趕忙問道:“去哪裏?”
“回去找謝雨煙。”李青話音落下,伸手奪過秦武朝手裏的,重新插回腰間,然後轉身向外走。
一打開門,正看到院長邱福凱撅著屁股趴在窗前,偷偷摸摸得向屋子裏張望。聽到李青開門的聲音,他猛地扭過身子,臉色蒼白。
李青腳下微微一頓:“留他的命。”
“我試試。”邱福凱嘴角抽搐了一下,原本潘誌成這些年身體就每況愈下,經過李青這麽一折騰,還能不能活下來真就不好。甚至於邱福凱現在心裏都有點兒懷疑,潘誌成是不是已經掛掉了。
“拜托了。”李青並沒有威脅,態度相當誠懇,然後衝著邱福凱略一點頭,沿著走廊向外行去。
他前腳剛走,邱福凱已經迅速衝進了病房,將潘誌成的身體翻過來,神色緊張的摸了摸他的胸口,然後在他臉上拍了拍:“顧興民!顧興民!”
潘誌成並沒有絲毫反應,邱福凱趕忙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馬上到顧興民這裏來,準備搶救!快點兒!”
吩咐完畢,邱福凱掛斷了電話,猶豫了一會兒,又站起身來走到牆角,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麻煩您通知謝家主,他已經來過了。”
“嗯,剛走,好像很生氣。”
“我不知道。”邱福凱舒了口氣,“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吧?謝家主那麵還請您都幫我話,謝謝”
邱福凱正在打電話,猛地聽到身後有動靜,驀地一轉頭,正見到潘誌成已經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滿臉是血。
猛然變色,邱福凱貼著牆壁後退了兩步,緊張的盯著潘誌成。
“你!是你殺了他們!”潘誌成身子踉蹌了一下,伸手指著邱福凱,“我的老婆孩子,都死在你的手裏!”
“顧興民,你冷靜一下。”邱福凱盡量使自己的語氣柔和下來,“我是你的主治醫師,這裏沒有你的仇人。”
“不對,你化成灰我都認得,就是你!”潘誌成著撲了上來,一口咬住了邱福凱的胳膊。
“快來人!”邱福凱大叫,“把這個瘋子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