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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白極仙鏡

  囚龍城城池廣闊。位處蒼穹之西,城外密林地廣方圓千裏從未有人煙。建在崇山茂林壞繞之中的囚龍城百年來更是連妖魔鬼怪這一類都不曾出現。千古傳中這裏最為連接地下九幽冥泉十八道地府路途。不知何年所造,何人所居。城牆石塊碩大,根基堅如磐石。城內樓宇高聳人雲卻早已破敗不堪,雜草橫生牆頭灌木橫生牆中。地麵濕泔,水窪遍布四處迷漫著一股腐敗腥臭之味。


  兩團光束從而落,功法衍生的風火降地將城裏能燃之物盡數焚毀。狂風吹煙,煙火遍地。被燒幹的地麵隻留下兩道人影。


  “鑄魔老鬼,將白極仙鏡交還於我。本座便饒你一命,否則我龍王門必叫你死無葬身之地。”顯是一路追馳中輪番交手不敵之故,西老翁雖怒視鑄魔卻不作任何攻勢。白色的錦袍上印有兩處醒目的掌印令他臉色煞白如霜,鷹曈一樣的雙眼浮現血絲。手裏裹著黃布的兵器杵立地上,他佝僂的身軀才不至搖晃。


  被他稱為鑄魔老鬼的人,一身火紅袍錦穿裹於身,瘦弱的軀體使得紅袍被風吹得鼓脹。枯黃的頭發隨意飄揚其後,幹癟的麵容看起來平平無奇。唯獨眉間一處三截火紋印,讓人過目難忘。聽聞惡語,鑄魔不怒反笑。手持九犬靈妖杖來回的踱步凝視西老翁,九犬靈妖杖上鑲嵌著九隻顏色不一的妖犬腦袋,擁擠排壓像是硬生生被塞進杖中一樣。九犬妖靈杖每杵地一聲,地麵則被灼起一陣青煙。


  “西老四,若是你龍王門四老齊聚,老夫是必要避讓三分,現下單憑你一人隻怕難與我抗衡吧!況且這白極仙鏡也不是你龍王門所有,你等能從別人手裏奪得,我為何奪不得?”


  與西老翁相比,鑄魔居顯神情自若。聲音沙啞而有力。不慌不急的言語,氣得西老翁咬牙切齒。


  “放屁,那也要看看能奪不能奪。你潛入我門中搶走,如何還能抵賴?若是交還於我此事便作罷,否則龍王門與你不死不休。”


  言閉,西老翁淩空而起,單掌湧現白芒劈向鑄魔。雖被鑄魔避開,這一掌卻將一座樓宇劈裂轟然倒下。連連數掌使得城內轟鳴聲大作此起彼伏,紅白交加的光芒閃爍際。


  西老翁眼看連連發出的攻勢都被鑄魔每每輕易接下,越鬥心裏越驚。自己的確非這鑄魔老鬼對手,若是拔劍殺之,斬殺不成反倒漏了風聲壞了大事。若不拔劍殺之,這般鬥下去落敗隻是遲早之事。或許可以拖延等等,沿途留有記號,師兄一定在追趕之中,到時必將老鬼斬殺。


  西老翁臉色殺機湧現,轉念即變,怎逃得過鑄魔老人的雙眼。雖不知西老翁如何心思,但觀其愈發保守的招式不是等救援卻是為何。若是等到東南北三老到齊豈不誤了大事,自己也難功成身退。鑄魔淩空站立,九犬妖靈杖還轉身前,心下默念咒語,初始一縷縷火焰從犬嘴泄落,火紅之焰溢出流光。但猛然大漲之時,焰火翻升將兩人所立的一片地織城火網,火焰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四下焚灼。城中一堵牆壁刹時被焚為虛無,連灰燼都不曾見落。地麵泥土已被妖火燒灼得像煮沸的湯水,紅呼呼的扭曲起了一片片波浪。


  西老翁被困陣中,更加感覺渾身痛處難擋。在見到鑄魔對其施展“極焚仙兵”的大陣之後,驚恐萬分。叫罵道:“豈有此理,鑄魔老鬼你當真敢對我下殺手!”


  西老翁當下雙手盤捏印決,三環黑圈浮現,三環相扣,化做盾甲覆蓋於身。


  先前恰似美麗的火紅流光呈百束似箭般快速攻擊遁甲,發出滋滋燃燒聲。三束流光穿過西老翁的盾甲,隻聽漆黑的盾甲一聲悶哼,西老翁一口鮮血噴出。盾甲越發漸漸薄弱。


  “真是笑話,我不殺你,難道等著被你殺不成。還想等東方赫那老鬼來救你。殺便殺了,老夫有何所懼。再有,龍王門屠殺渤海金龍,此事若是被界所知,隻怕你們也無暇顧及老夫了。”


  鑄魔得意狂笑,運攻催杖,陣中妖火比之前更盛。


  西老翁聽聞鑄魔提及渤海金龍,臉色驚變,自令盾甲消失抹去嘴角血絲。目光怨毒的盯著鑄魔道:“鑄魔老鬼,你果然知道此事,就是知道的太多了,我本不欲殺你,這都你自找的”


  鑄魔疑惑的瞧著西老翁。這老鬼難道承受不了我的妖火大陣,想自行了斷。隻見西老翁解開手中一直所拿黃色布巾包裹的兵器,震碎木盒。拔劍瞬間,妖火急驟下降。西老翁運功催劍,劍身發出陣陣嘶摩之聲,似有妖鬼藏於劍中一樣。


  揮劍披斬,劍虹劃破際。鑄魔所施展的“九魔焚仙陣”被破。鑄魔從半空一落而下,眺望西老翁手中之劍,良久。笑道:“龍王門不愧是正教之士,連玄乙宗的尋妖劍都在你們手中,難怪敢獨自追趕老夫,看來老夫今日想不服輸都不行了。”


  鑄魔言下嘲諷西老翁,昔日曾潛入龍王門取白極仙鏡,意外驚覺龍王門三鶴將渤海金龍囚困,斬龍筋,收仙氣。又將白極仙鏡攝取渤海金龍魂魄。身為正派中人,使用的卻是魔教妖法。身為妖魔的鑄魔當然深知其中意義為何。西老翁膽敢隻身追趕,原來有這等仙器在手。


  “隻要將你斬殺,下間又有誰會知道尋妖劍在我龍王門手中,更不知道其他那麽多事。”西鶴翁執劍相指,此時的他衣履破敗。落地時一口鮮血忍不住破口而出,橫劍一揮,尋妖劍鋒化成一劍百尺劍芒,劈向鑄魔。


  鑄魔揮杖相抵,但扔被擊退數丈,感受到九犬妖靈杖傳來的陣陣撼動。鑄魔心中震撼不已,雖早就聽聞尋妖劍的威力,但從未跟玄乙宗交過手,今日一見,果然不愧為仙兵利器。


  正在兩人相鬥之時,山體撼動,城樓石牆蹦落,之前奔湧而來的山鬼妖怪破牆而進,成百上千的魑魅魍魎對著兩人咆哮而來。西鶴翁欲揮劍斬殺,豈料,妖怪全都朝著鑄魔而去索要白極仙鏡。西老翁一縱躍上牆頭,想來個作壁上觀。鑄魔一笑,收起九犬妖靈杖,輕點虛空而起,將袖中白極仙鏡取出,對照群妖,口念咒語。白極仙鏡鏡中經文浮沉,光芒大放,將一眾妖怪攝人鏡中。頓時間,仿佛空氣停止流轉,上千隻妖魔鬼怪全部空中停頓。


  “你你如何能控製白極仙鏡?”


  白極仙鏡雖在龍王門中,可西老翁不曾使過,連兩位師兄也僅僅管中窺豹,龍王門更不曾用於臨陣對敵。這鑄魔竟然知曉咒語。西老翁臉色煞白沉浮,幾經思量,看來自己這回輕敵了。要盡快通知師兄,若能將鑄魔抓住,逼其出咒語,丟了白極仙鏡一事,也能替自己將功補過了。


  西老翁盤腿而坐,結出手印,雙指豎於胸前。口念咒語,元神在其銀發頂端結出一隻白蝠,撲騰著翅膀衝入雲霄。西老翁剛催使元神分靈出竅。鑄魔緊閉的雙眼陡然睜開,雙瞳泛起了幽白之色急喝道:“元始通靈,大截遣妖,魑魅魍魎聽我號令,殺了他!”


  鑄魔指向西老翁,群妖方能始動,隻是眼睛都失去了神采,黯淡無光。在鑄魔的驅使下。依舊猙獰嘶吼著朝西老翁逼去。


  “讓你們嚐嚐尋妖劍的厲害。”


  西老翁沉哼一聲,飛上城樓頂上,尋妖劍鋒光芒閃爍。不一會兒,還未靠近西老翁的妖怪被劈斷軀體,屍塊紛紛淋淋掉落牆腳。


  空雷雲滾滾,驟雨頃盆而下。城樓已經坍塌大半,妖怪屍體被血河衝流遍地。腥味撲鼻。百丈以外的城樓下,望著那些毫不畏死的妖怪仍舊像飛蛾撲火般前仆後繼的朝西老翁殺去。尤大蛟蹲在一處牆腳處驚呆了,被枯草爛木葉擋住身軀的他隻看兩隻眼珠轉動。


  “我的娘啊,還有這等神功蓋世之人,真是不虛此行啊!那鏡子值多少銀子呀?”


  “尤大哥,那好像叫白極仙鏡!”


  “我他娘的知道那叫白極仙鏡,就是不知道值多少銀子。哎花仙姑跑哪裏去了?”


  剛到城裏的十幾個妖,見鑄魔西老翁兩人鬥法的陣勢,嚇得繞著城牆跑了一圈,此間這般異象。不免也一樣驚愕萬分。


  “不知,進城還沒見過花大仙!”


  尤大蛟見妖們傻傻的搖著頭,有些愕然的頓了頓。隨即再問道:“那你們有沒有見到那三個怪物?”


  妖們聽見尤大蛟提起那三個怪物,臉色全都一下子齊刷刷全白了。滿臉惶恐不已,紛紛齊齊搖頭。


  尤大蛟皺皺眉頭,想是囚龍城廣闊,若不是自己和一眾妖們進城都向鑄魔和西老翁靠攏,根本難與遇見聚攏在一處。但那三個怪物能藏於何處,還有那賊頭賊腦的花仙姑哼也不知楊翅是不是她的老相好,難道獨自找三個怪物報仇去了?想來也不是,必是像自己這般躲在哪個角落看熱鬧呢。


  尤大蛟此時心裏一驚,那三個怪物和那個坍塌的巨像想必一定是囚龍城的守衛無疑。場中的兩個大妖怪也是闖進囚龍城的,為何不見幾個怪物前來拚殺呢,難道是知道打不過這兩老妖,逃走躲起來了?


  這時,忽聽鑄魔一聲狂笑打斷了尤大蛟的思緒。


  西老翁將妖怪即將斬殺殆盡,聽聞鑄魔狂笑聲。一劍將最後幾隻妖怪殺盡,也得意的狂笑起來。


  “鑄魔老鬼,死到臨頭還笑得出來,還不快快受降,老夫便留你多活幾日”


  “靠著仙劍斬殺幾隻妖怪,有何猖狂之處,想要我受死,我了,你還不夠資格!”


  鑄魔陰笑著虛空踏立,火紅的寬大袍服與他極不相稱,空空的飄蕩在風中。雙手捧起白極仙鏡,一口精血噴灑鏡麵。原本白盈剔透的鏡麵飯起了深藍光暈,變得幽幽深邃,其中的冥界之道隨之幽暗洞開。


  “還魂為骨,舍靈求真,請神道歸,萬冥皆法。醒過來吧!”


  囚龍城內,千團靈光浮出。團團光暈內似有肉體蠕動,漂遊四起。這時,白極仙鏡鏡中突然湧出千千萬萬個虛幻人影和幾條龍影爭相降落,與光團中的靈骨合為一體。頓時,偌大的城池內,嘲雜一片,幽幽遠遠的哀怨聲起起落落。得以合二為一的人或妖怪雖然已得肉體之身,但是,如行屍走肉一般,沒有意識,行如傀儡。


  許多幽魂和龐大的龍魂與光團中的靈骨無法匹配,無處容身的四處幽幽蕩蕩最後竟煙消雲散。


  一條體型幼的金龍落地時昂首吟喚,聽其聲音顯然是一條幼龍。幼龍四處尋覓自己的屍骨,無處容身之後。哀怨幽泣,哞嗚得惹人憐憫。金光璀璨的龍身漸漸變得虛無。淒厲的叫聲漸漸成了嘶吼。


  突然,離幼龍較遠的一團較大的光暈發出一股強勁的吸力將幼龍急促吸進。光暈漸漸淡化,隨風吹散出一張俊逸的臉龐,三千青絲隨風飄散,青錦裹身,黑袍襲外。人影站立地上,卻不像眾人一樣哀怨嚎長。略泛滄桑的雙眸,靜靜的看著遠方。


  “秦星屠何在秦星屠何在!”


  鑄魔居高臨下宛如神垂問世人一般,聲音響如雷鍾。城池地上站立的數千人昂頭立望,但全是麵無表情。


  尤大蛟看著城裏鑄魔的吒喝,喃喃自語道:“秦星屠好耳熟的名字,好像再哪裏聽過?”


  在看不見末尾的傀儡人群中,尤大蛟發覺有很多妖怪都是自己在妖怪錄文和神怪雜籍等古書裏才能看到的人物。麵容苦澀難言隻言片語之餘,他發現了一個重要的人,他的師父時老童也在其中。背著一把碩大的青鋼大風刃,身材矮的模樣在人群中顯得格外顯眼。不知是該高興還是傷心,師父難道也已經死去多年了?


  當發覺師父以後,尤大蛟壯著膽子靠近城內。聲的叫喚師父。可是他的師父卻無動聲色不曾答應半句,隻是抬頭呆呆看著上的鑄魔。


  尤大蛟奇詭,順著師父的眼光望向空。鑄魔淩空四處飛馳,巡視人群。“秦星屠何在,速速現身,秦星屠速速現身星屠何在呀!”


  狂風呼嘯,風雨紛飛。從星屠眼前吹過,濕了衣裳。遙看遠方,停泊在腦海的記憶陣陣浮沉。一張張曾經的麵孔,或喜或悲也早已轄接不清。卻有一張麵容,在記憶裏由然生動。她的一顰一笑,漸漸清晰,曾經一朝印在心裏,就再也沒有改變。


  “千蝶千蝶!”


  沉寂百年,從未忘記那張溫柔傾國的臉。繁華易過,心中的倩影仍然尤新。芳華落盡,不知伊人何樣,思念悠然而生,念於此,淚珠滑落臉龐。猛然間,濃厚的恨意襲來,星屠十指緊握,臉頰頓時蒼白無力的了一句。

  “千蝶,為何殺我!”


  星屠久久凝望風雨,風雨已然將其覆蓋。對鑄魔的呼喚未曾聽聞於心。


  鑄魔尋找無果,將白極仙高高舉過頭頂。重複咒語,白極仙鏡射出一束黑弧光線,隻一晃即滅。鑄魔再次高懸,結果一樣。


  “難道秦星屠並未葬身於此城還是我施法有誤”


  沉疑片刻後,鑄魔大喊一聲:“壓龍山,梅花妖將!”


  白極仙鏡立即發出一束黑光,一個麵如冠玉身穿花紅鎧甲手提梅花嬰絡長槍的人影當即走出傀儡人群,麵無表情的默默單膝跪地。


  “哈哈,星屠!我看你能藏在何處,找不到你的人,要你的屍骨便好。”


  鑄魔淩空降落,立在破損的牆頭之上。九犬妖靈杖杵地,咒念“噬魔焰”


  九犬妖靈杖上的黑犬之口湧出黑褐色的妖火掃向人群,數十具傀儡的慘叫聲接連響起。煙火裹挾著燒焦的屍體臭味熏漫地,被風陣陣吹散之後,一副副白骨倒地。


  鑄魔仰狂笑,將人骨吸在手裏以白極仙鏡對照做鑒別。丟棄一副,妖火燒灼的人群即倒下一片。


  尤大蛟此時心急如焚,不遠處的時老童仍然注視著鑄魔呆呆站立。


  因白極仙鏡而複生的時老童隻能聽從鑄魔的調遣,眼看妖火即將燒到師父身上,尤大蛟焦急萬分。眼咕嚕一轉,轉頭向一幹妖怪道:“我有個好主意,你們出去引開那老鬼。我去把神仙鏡子拿走賣了銀子咱們大稱平分,如何?”


  尤大蛟得連自己都覺著為難,幹磨著嘴等回話。事實也正如他所料的那樣,剛進城沒撈著什麽好處還折了好幾百個弟兄。若是以往,尤大蛟肯定是痛苦流涕痛惜那些不幸犧牲掉的兄弟安撫人心。就算最後什麽財物也沒得到也還能壓住場麵,可此刻是剛才還因為迷路向他慢慢靠攏過來的妖們聽聞他的好主意後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個個顯然是受驚過度,有點麵如紙色。緊接著的一個挨著一個在尤大蛟眼前跑的無影無蹤。啐罵了幾句臭妖怪沒義氣之類的話後。尤大蛟硬著頭皮鑽進了煙火熏撩的人群中,盡管他已心翼翼的行動,但由於自身體型的一點緣故,傀儡被擠的東搖西晃。終於,肉盾倒塌。驚現的是鑄魔驚訝火紅的臉對視著一張被煙火熏得隻看得見兩隻大眼睛軲轤輪轉的黑臉。此時,人群已滅數半,城池地上聳立一半人,鋪露一半骨。尤大蛟驚呆了,眼睜睜的看著鑄魔。


  “來者何人?”


  尤大蛟聽見雷聲炸耳般的詢問,才急速反應過來。哪敢作答,拎起隔著一堵人牆的時老童打算怎麽來的怎麽回。豈料,下一句如雷聲般“找死!”在耳後響起。


  尤大蛟兀自慘道:“我命休矣!”


  黑褐色的妖火覆滅人牆,輪到了尤大蛟的屁股上時,他的慘叫聲驚飛了城外剛成精的鳥。


  妖火難已拍滅,屁股傳來的燒焦味疼得尤大蛟齜牙咧嘴。最終,他將瘦的師父懷抱胸前,撕破了褲子光著屁股以人牆為盾東躲西藏上竄下跳的逃命。刹時間,因他而提前遭到妖火焚毀的傀儡,白骨倒成了不規律的弧線。


  跟鑄魔鬥至此時,西老翁雖有仙劍相助,但終歸損失了不少元氣,神情比起適才著實萎靡了不少。尋妖劍縱然仙兵無與,但西老翁隻知蠻橫揮舞,卻不懂尋妖劍的淩厲之處。眼見鑄魔從白極仙鏡中喚出這千數之餘的山精妖怪後,臉色更加麵如死灰。因為這群妖魔仙怪全是曾經消失在世上幾百上千年前的強者,若是鑄魔指使來對付自己想到這裏,西老翁握著尋妖劍的手臂不由自主顫抖起來。三十走計早走為上,臨牆一躍,西老翁急於逃命而去。但是,尚未飛去多遠的身影就被鑄魔操控的梅花妖將截下。


  “想逃,哪有這般好事。金環銀角、通山四魔聽令,斬殺西老翁”


  鑄魔遙指令下,塵囂驟起。六道人影直飛空,成包圍之勢圍攻西老翁。


  “鑄魔,你果真害我性命,龍王門不會放過你的。”


  “老夫何懼!”


  三妖四怪皆是早已聞名三界的大妖怪,梅花妖將千年前始出西方壓龍山。一把梅花嬰絡的長槍曾攪起下腥風血雨,玄門正道之士死在其手中的人不計其數。後加入魔教之後,銷聲匿跡。不想早已隕落,此間又因白極仙鏡重生。雖身為傀儡僅妖力有所減弱,但一把梅花嬰絡槍舞動,梅花花瓣旋轉紛飛,與風雨交融在一起。梅花妖將身處的空間內變得迷幻扭曲,泛起了陣陣暈紅的花形槍刃向西老翁殺去。梅花花瓣迷人心智,西老翁眼花繚亂之時,槍刃已到,若不是尋妖劍護身,隻怕此刻西老翁早已經千瘡百孔死消殆盡。


  雖有尋妖劍抵禦梅花妖將片刻,但隨即而來的金環銀角和通州四魔的圍攻讓西老翁感到了絕望。金環妖一把金卯如同圓日,一顆金珠居嵌其中,翻舞揮起之時,金珠幻化出無數金彈射落,銀角妖急使雙鞭衝,雙鞭相接成風輪旋轉,凝生出片片銀盤落地,金珠鑲嵌在銀盤裏,射落西老翁身前爆破。


  “嘭”


  轟隆聲震耳欲聾,西老翁從空直射而墜,砸起地麵數丈寬的深坑。白袍破裂成灰,胸口凹陷了下去。一半破碎的銀盤還插在肚腹上,尋妖劍已在剛才爆聲中脫手而飛。饒是西老翁修行上千年,此刻一口鮮血吐出,雙眼急速失去了生機。魂魄隨即離體而出,不甘心的看了自己屍體一眼,淡薄的老臉上驚懼之意難言片語。轉身魂飛風雨之中,不待離去多遠,就掉進了通州四魔早已築起來的四麵看似薄而無形的誅魂網中。


  “鑄魔大人,饒我一命饒我一命!”


  “太遲了!”


  網內燒起淡詭異的森白火焰,“滋呀”聲布滿網中,頃刻間串接成一片。安排通州四魔最後收拾西老翁,可見鑄魔對其殺心已決。梅花妖將和金環銀角殺身,通州四魔焚魂。


  四魔原是阿鼻地獄之口的山精。專門捕獲遊魂野鬼煉吞食增加功力。網中淡白森森的焰火是從阿鼻地獄中,焚骨池下採集而來灼練鬼魂的化魂火。不消片刻,西老翁的魂魄已被燒到虛無。


  趁著鑄魔無瑕顧及自己,尤大蛟背負師父躍上人頭,卯足了勁瞧著遠處一個靜靜低著頭的人樁,看似有些不同,哪裏不同尤大蛟沒有時間思慮。因為青年背後就是茂密的樹林。逃出生就隻差這一步了。尤大蛟奮力躍起。在到達下腳處的人樁的頭頂之際,那青年緩緩抬起頭來。目視尤大蛟,不知是被那一雙深邃的眼眸嚇到,還是來不及別處落腳。無奈,一個猛跪的姿勢,悲哀落地。尤大蛟啃了一嘴的黑泥。

  吐出嘴裏啃進去的泥土,尤大蛟抬頭看著眼前的青年。震驚,突兀,在尤大蛟的占滿泥的黑臉上幾番變換。還未來得及叫罵兩句,當即被追趕而來妖火裹覆全身,尤大蛟失駭瞬間,妖火已將他吞沒。正準備嗚呼哀哉之時,星屠一掌將妖火震退,拂袖散去煙霧,手掌彎屈,將遠處插立地上的尋妖劍吸進手中。


  攜劍猛然揮舞空,劍芒連成一片,將妖火盡數斬滅。尤大蛟驚呆在星屠身前回望,看著這一劍可比西鶴翁適才揮舞的功力高出太多之後,心下驚奇之意,實在是難以言表。


  “秦星屠?哈哈,好啊,好個西蜀大將,不愧為西蜀八將之首。縱然有白極仙鏡相助,老夫竟然不能操控於你。”


  抱著師父躲到星屠身後,抹抹額頭上的烏黑汗水。慶幸命保住之餘剛想句謝謝,鑄魔的一句“西蜀八將”令尤大蛟猛然間驚變了黑臉。


  “星屠你就是西蜀大將秦星屠那個百年前攪起玄門三界腥風血雨的大魔頭!呃那個,我不是你挺好,沒想到呀,竟然能在這裏見到你”


  一時嘴快,人家剛救了自己和師父一命,自己卻這般直呼他是大魔頭。尤大蛟實感汗顏,尷尬得語無倫次。訕笑著步步往後退去,似乎不由自主的想離這個至今仍被傳的大魔頭遠一點。


  鑄魔從城牆上站起身來,遙望星屠。將手裏的白極仙鏡捧在胸前,幽暗的鏡麵一點弧光閃過,沒被燒毀的千餘傀儡立即豎立城牆鑄魔腳下。


  時老童受到了白極仙鏡的招喚,兩眼無神的在尤大蛟粗大手臂上欲跳下而去,攪醒了呆呆看著星屠的的尤大蛟。沒有受到鑄魔攻擊的指令,隻是掙紮的時老童立刻被尤大蛟緊緊懷抱動彈不得。


  “師父師父,別動啊,不能去啊”


  “點他庭穴,金針滅印,三法鎮魂”


  聽到星屠聲音,尤大蛟心想這隻有玄門中人才懂得的道門之術。一時也別無他法,隻得照做,果然奏效。見到師父無樣後,尤大蛟抱著師父走到星屠身邊聲的道“多謝,多謝道友相助,我們應盡快離開這裏!他們人太多了,那位龍王門的大仙已經被幹掉了。”


  尤大蛟詫異的看著星屠,未曾想到這個聞名下的大魔頭竟會救他們師徒。不過尤大蛟想來鑄魔現在要殺的是他們三人,星屠肯出手相救即是是友非敵,盡管自己如此解釋。但此刻與星屠站在一處心裏難免忐忑不安,隻因百年前的西蜀大將的凶名至今仍被傳。自己生死存亡之際一時給忘了。尤大蛟幹咽著喉嚨,如今站這傳中大魔頭身旁。似乎他也並不可怕。


  此時的尤大蛟接連受到了太多的驚嚇,最想要的就是盡快離開這裏。但是,在見到星屠不知是苦笑還是無奈的笑容後,尤大蛟也為難的笑一笑道“那你心點,我在後麵支持你呀!”


  原本聳立的城樓此時破爛不已。風雨仍然狂呼著像怪獸咆哮。被鑄魔操控的傀儡群妖團團圍城。


  “星屠,老夫不解,白極仙鏡為何不能操控於你,可否告知?”


  “你找我何事?”


  星屠平靜的聲音,沒有何情緒波瀾。鑄魔躍下城來,拂去紅袍之上的灰塵,緊緊注視星屠片刻後,突然笑道“老夫取白極仙鏡的確是為了尋你,豈料龍王門早已暗中在殺龍取骨。無非是想以龍骨做牽引,用白極仙鏡探知逐龍神針下落。憑龍王門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從玄乙宗手中奪到白極仙鏡和尋妖劍,必然有人從暗中相助。”


  “這與我無關!”


  “哈哈不見得吧,在你死後百年間各門各派都在明爭暗鬥的尋找逐龍神針下落。玄乙宗自然也不例外傳聞解開逐龍神針裏的機就能羽化成神,而當年你也是為此遁入魔道。最終被心愛的人所殺,倘若玄乙宗有人覬覦神針。那麽星屠老弟,如此來,你當年可是死的有些冤枉呐!”


  星屠默默閉眼往事湧上心頭,又是為了那自己從未見過的逐龍神針。百年前正邪兩道就是為此而追殺自己,更與至愛情斷義決。而自己最終慘死隕落人間,在臨死前的那一刻。眼前想念的,依然是那狠心殺死自己的人。原以為自己一死就還清了所有冤孽不想百年後複活人間,還是為了逐龍神針。


  “連死都沒有選擇了麽?”


  “星屠老弟,老夫念在昔日與你的交情,隻要你出神針下落,老夫這就離去絕不為難於你。況且你今日得已重見日,也是拜老夫所賜啊!”


  星屠冷漠的回道:“你與我有何交情?”


  “當年老弟殺青雲觀門下十方庶子,穹蒼山教主鍾無北,還有下的玄門正道之士又多死於你手。如此,你我難道不算是同道中人麽?今日你重見日難道不是拜老夫所賜麽?即已重生,你就不想見見玄乙宗的千蝶仙子麽?我看你還是塵緣未了,複活的正是時候。今年中秋佳節月圓之日,便是玄乙宗千蝶仙子和清教傳人衛蒙大婚之日。嘿嘿真是郎才女貌,造地設的一對佳人。三界之中,人盡皆知無不皆大歡喜。不知你又作何感想呢?”


  星屠聽聞,猶如雷聲刺耳,心如刀割。


  當真如此麽,她果真這般無情麽。狠心殺我,如今又與衛蒙花好月圓。難道當年種種情義竟是謊言。星屠橫劍身前,尋妖劍上七彩紋色,當真一把絕世好劍。當年遙想當年千蝶緊握此劍對自己的刺來時的樣子。


  千蝶為何這般對我!


  星屠氣血翻湧,一聲戕憤,一口鮮血嗆出喉來噴灑劍身。


  鑄魔陰笑著將白極仙鏡高舉在胸前,身後的一幹傀儡妖將蠢蠢待命。雖將星屠激到吐血。但是對於這百年前曾攪起三界腥風血雨之人,不論生前死後鑄魔都未曾敢覷。本以為白極仙鏡將之複活之後,也如膝下傀儡一樣任由自己擺布。豈料白極仙鏡竟然對他無震懾效果,真是奇哉怪也。是何原因鑄魔眼下一時難以觀測,剛才隻顧擊殺西老翁不想尋妖劍卻落入了星屠手中,從剛才那一劍就將噬魔焰斬滅消盡。可見其雖身死複活,但貌似功力尤在。雖不及當年,但也萬不可輕敵。

  “老夫尋你的確是為了神針,再告知你一事,老夫曾在昆侖山無意中撞見一個大妖怪,此妖道行高深,但功法招式與你皆如出一轍。在老夫多翻打探之下發現當年玄乙宗磨葉和草靈兒二位仙子的死因竟和此妖有關。而下許多死於老弟之手的正道之士莫非老弟可真是蒙受了大的不白之冤呐!”


  星屠的心猛的顫抖了,磨葉和草靈兒的死正是他與千蝶決裂成仇的原因。若果真是如此,便是有人故意陷害自己。使自己與下正教之士對立不容於三界,可惡啊!

  “這老鬼好像故意提起昔日往事使你分心,趁機對付你,你可別上了他的當呀!”


  尤大蛟輕扶了扶星屠胳膊,盡管的很聲,但仍舊被鑄魔狠狠剮一眼。尤大蛟喉嚨幹咽,趕緊從一旁又縮回到星屠身後。


  星屠拂袖擦去嘴角餘血,淒然笑道:“多謝你的好意相告,能找到白極仙鏡到囚龍城召喚出這千萬妖怪鑄魔,這百年來想必你也沒少費苦心吧。將我複活,所為的不過是逐龍神針下落,還想讓我感激於你。想要我的屍骨,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哈哈爽快。秦星屠,若不是被心愛的女子背叛,憑你的本事,又怎麽那般輕易隕落呢,不過今日老夫前來囚龍城。的確是要取你的屍骨,你若全盛如初,老夫到要忌你三分,如今這副活死人樣,可不是我的對手。”


  “試試便知。”


  星屠一掌將尤大蛟師徒送出戰圈。運功一劍鋒芒揮出,早已被鑄魔遠遠的飛身閃過。鑄魔藏於千具傀儡身後,被白極仙鏡操控的傀儡再一次發揮了功效。千人同時發難,陣勢滔,地麵塵土飛揚。撕殺聲伏囂而起。大戰不稍多時,星屠已經滿身傷口。


  “情況不妙呀,那鑄魔老鬼分明言語刺激擾亂他的心智,那鑄魔老鬼跟本不是尋妖劍的對手,更何況加上威名赫赫的西蜀大將秦星屠呢,顯然是想用傀儡圍攻在先,自己偷襲再後,真是他娘的卑鄙陰險至極。”尤大蛟背著師父躲在城外林中,遠遠的看著城中的廝殺,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場中的幾個傀儡隨便哪個都能輕而易舉了結自己。場中廝殺絞起的風煙伴雨吹得尤大蛟連眼都睜不開,剩下的隻能是幹著急了。


  鑄魔凝望場中,幹癟的嘴角揚起一抹奸笑。星屠身死百年後因白極仙鏡而複活雖然沒有淪為傀儡,但卻失去了以往全盛時的滔功力。盡管如此,鑄魔仍暗暗點頭,似乎對星屠頗為有欣賞之處。此刻星屠依靠著對尋妖劍的熟悉掌控竟已斬殺的傀儡近百人。


  猛然間,鑄魔縱身飛進人群之中,猛力一掌打在星屠背後。星屠踉蹌倒地,躍起身來之後,“噗”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頓時萎靡了下去。


  “卑鄙!”


  星屠飛身空,一口精血噴灑劍身。運劍環圈,劍化太極金圈輪轉際。帶有霸道的光芒瞬間蒸化了上的飛雨。千萬支金色星矢從而降,直射鑄魔。


  “好一招西蜀“無極星隕”,可惜,老夫過今日的你非全盛之時,對老夫無半分威脅。”


  鑄魔揮動九犬妖靈杖接檔,魔杖上另一隻黃犬之口吐出金色火焰隱沒鑄魔,妖火中千百個似有似無火鬼湧出,將地上的人骨、泥土、草木、石塊淬煉成金、木、水、火、土等鬼氣森森的妖劍。頃刻間,叮叮當當的敲擊聲此起彼伏。不稍多時,數千把五行妖劍連同千具傀儡直接空而下的“無極星隕”。


  星屠實力的確如鑄魔所大不如前,就算巔峰時麵對著這從白極仙鏡中複活的上千人,一時恐也難於招架。這千餘傀儡中,無知疼痛且悍不畏死先不論,還不時冒出許多妖力高強的大妖怪。即便尋妖仙劍在強,也要執劍之人擁有足夠的功力力駕馭。況且這尋妖劍乃是玄乙宗仙器,無相應的仙法口訣也難以發揮其威力來使出“無極星隕”。


  “嘭”驚巨響,兩道極強的功力相撞,囚龍城上空的烏雲被強勁能量光芒震散,城內剩餘的殘破城樓盡數坍塌。靠城前的樹林也被這一擊攔腰震斷翻滾林間。


  將師父的青鋼大風刃深插進地下做盾,尤大蛟才勉強的被震退了十幾丈。狂暴過後,他和昏睡不醒的師父腦袋上插滿了樹枝野草。呆呆的發出了劫後餘生的歎氣。


  星屠已是強弩之末。飛來的妖劍被“無極星隕”攔下。一旁的梅花妖將等傀儡淩飛在他的上空,合力一擊將星屠擊落進了群妖的包圍圈。


  “星屠,不要在掙紮了,將你屍身交給我吧,有你的屍骨,老夫便能找到神針下落哈哈”


  鑄魔催動九犬妖靈杖,黑褐色的妖火再次猛然噴發,頃刻間,火焰將星屠吞噬。


  “怎麽辦,真他娘的被我猜中了要不要救他,他救了我跟師父一命呀,哎呀,怎麽救?我去不是送死麽”


  尤大蛟焦急的拍打著樹幹,半截樹幹上被他震的劈啪粉碎。糾結了一會兒過後,他還是放下了師父,扛著大刀衝了上去。


  “又是你這個嘍囉,當真找死不成”


  鑄魔輕飄飄的一掌揮出,掌印被迎麵而來數十把火紅飛刃斬盡。


  “有點本事,不過,僅此而已!”


  尤大蛟將“分光千火刃”的咒語念畢,躍起身來,再一次朝鑄魔揮刀斬去。火紅飛刃向鑄魔飛去。可惜,實力懸殊太大,鑄魔隨後的一掌,直接將他的火刃震散到虛無,尤大蛟被這一掌的餘力拍飛了百丈以外,狠狠的砸回到了城外樹林裏。。


  星屠身軀已現森森白骨,身軀被妖火猛烈燒灼,星屠痛苦難當,漸漸的失去了意識。隻剩下一絲神智的他,心裏頓時生出一個心願,好想再見那個心裏最恨的人一麵。焰火中浮現了笑臉,清晰的尤在眼前。星屠凝望著這張曾經魂牽夢繞的笑臉,也輕輕的笑了。


  “要再次死去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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