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零章 靚仔
阿彌陀佛，
無生雙掌合十，也是第一次見到這般鬼將。
那鬼將一揮手，身後鬼差揚錘擂鼓。
咚，咚，咚咚，鼓點陣陣，好似行軍鼓。
隨著有節奏的鼓聲響起，陣亡的將士開始集合，匯成一隊隊，一列列，朝著那青銅門走去。
無生仍舊站在那裡誦經，
漸漸地戰場上的亡魂越來越少，隨著最後一個進入到那青銅門中，鼓聲也停了下來。
無生抬頭朝那青銅門口望去，只見漆黑一片，如無盡深淵，令人頭昏目眩，好似要將人的魂魄吸進去。
「大師，告辭。」那鬼將拱手，然後轉身進入青銅門中，兩隊鬼差隨後進去，青銅門關閉，空虛一道裂痕，消失不見。
瀰漫在戰場上的霧氣也慢慢地消散。
無生又念誦了二十一遍「往生咒」，這才停下來。
突然天降光華，落在無生身上，法寶懸於身前，吸收小半，還有一絲，落在一旁守恆身上。
他走到道士身邊。
「貧僧無生，多謝道友，好久不見。」這次，無生說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好久不見。」守恆聞言一笑。
嗯，是個靚仔！無生心道。
兩人望著這片戰場，不知不覺，東邊的天際已經發白。
「大師，咱們換個地方聊聊？」
「好。」
守恆道長轉身和那副將說了幾句話，然後和無生一道消失不見。
二人來到了距離此地幾十里之外的邊城，待天色明亮，他們尋了一處小店，要了些吃的。
無生放開了吃，葷腥不忌，這一路而來，沒日沒夜，可是把他累壞了，也餓壞了。
「你怎麼來邊關了？」
「邊關有戰事，異族起兵東進，其中自然也有修士，按照慣例，長生觀是要參戰的。」守恆道，他也是剛到沒多久。
原來如此，這事情無生倒是頭一回聽說，他原本以為，長生觀只是在各地建道觀修行，偶爾護佑一方平安，沒想到居然還會參加戰爭。
「看來，當道士也不容易啊！」
「做什麼都不易，大師此番出關是為修行？」
「主要是尋寶。」無生喝了口湯道。
「尋寶，尋到了嗎？」
「尋到了，可惜沒了。」無生嘆了口氣，撓了撓假髮，感覺這東西帶久了有些刺撓。
「什麼寶物，方便的話說來聽聽，或許我還能幫得上忙。」
「嗯，神火。」無生想了想跟守恆說了實話。
「神火？」守恆聽後面露驚訝。
「你出關該不會是去那西域尋找地火之精吧？」
「咦，這你都能猜到？」這次輪到無生震驚了。
「偶然聽人提起過，神火可不是那麼容易尋得到的，即使尋到了，也很難收服，你有琉璃燈盞嗎？」
「有。」無生點點頭。
「你尋神火是為了自身的修行？」
「不，為了降魔。」
「降魔，什麼妖魔非要神火來降服？」
「嗯，也不是非要神火才行，這是目前我能夠想到的可行性最高的辦法。」無生將大碗之中的湯汁一飲而盡，然後又要了一碗。
「神魔妖魔，方便說嗎？我可以幫你。」守恆的雙眼很清，很亮、很真誠。
無生低頭看著剛端上來的湯汁，肉湯，很香，很好喝。
「真的不太方便透露。」
如果有這麼一個強援，自然是極好，可蘭若寺的情況實在是特殊。
「我倒是還知道一個地方可能會有神火誕生。」
「在哪裡？」無生聽后急忙問道。
「南海雷州，那是一座孤懸海外的大島，傳聞島上有一處地方終日電閃雷鳴不斷，京城宮中的那道九天雷火就是取自其中。」
終日電閃雷鳴不斷，那就是去了有遭雷劈的風險嘍？
「多謝。」無生暗地裡里將這個地方記了下來，無論危險與否，終究是多了個地方，多了一份可能。
二人正聊著，昨夜那位身穿鎧甲的副將找到了他們，說是邊關守將賀將軍想要請他們去軍營一敘略表感謝。
無生聽后沒有立即回答，他不想去，他的身份有些特殊，還帶著重寶，去了可能會有危險。
「多謝將軍的好意，昨夜你也看到了，我修的是佛門神通，還是不去給將軍添麻煩了。」無生婉拒道。
「這件事情大師多慮了，這是邊關，不是京城，將軍乃是好客之人，還請大師一定賞光。」這位副將再三邀請。
「煩請將軍先回去復命，讓我和這位大師多聊幾句。」守恆道。
「好，我在營門外恭候兩位大駕光臨。」說完之後，那位副將就轉身離開了。
「那位賀將軍真守邊關近十年，倒算是個光明磊落之人，口碑不錯，如果擔心請你如大營有詐的話，倒是大可不必。」守恆道士道，似是猜出了無生心中擔憂的事情。
「我是個佛修，他就不怕有些小人背後參他一本？」
「佛修如何，我還是長生觀的道士呢！」守恆聽后一笑，「當今聖上不喜佛門是不假，也曾滅佛，但現在不是從前了。」
「啊，對了，說起佛修來，我還有件事情想要想你請教呢。」
無生隨即將自己在關外西域碰到的那座大寺廟的事情和守恆說了一遍。
「那是什麼寺啊？」
「照你所說，應該是西域的第一大佛寺，寶塔山，大光明寺。」
「遠望看著是金光燦燦的，好像很光明的樣子，內心嗎，實在是不咋地！」無生聽后道。
「你去過那裡？」
「路過。」
「本朝抑佛尊道，在西域卻是萬里佛土，當年滅佛的時候有不少的僧人逃了出去，帶走了不少的佛門典籍和神通，這大光明寺之中就有不少當年從晉朝逃出去的僧人，而你見到的那些苦役極有可能是歷次戰爭之中被西域俘獲的戰俘，有些僧人也曾受過本朝軍隊的圍剿，自然懷恨在心。」
「出家人，當是慈悲為懷，避世靜修，出世渡人。他們可不像出家人。」無生道。
「本朝為何抑佛尊道？」這個問題無生也曾問過空虛和尚，當時他只說其中牽連甚廣，擺擺手就糊弄過去了，他也沒繼續追問，今日碰到這守恆，正好問問。
「這個問題牽連甚廣，最重要的一點是當年牽扯到了皇位之爭。」
奪嫡，宮斗？！
「佛門和道門各支持一派，結果佛門敗了？」
「以天禪寺為首的佛門一脈明確表態支持一位皇子，結果那位皇子最後沒能如願，他們敗了，以長青觀為代表的道門沒有明確表態，關鍵的時刻是給與了聖上支持，當然，這只是原因之一，但是卻是最關鍵的誘因。」
「明白了。」無生點點頭。
「一群出家人，不好好念經參禪，靜思己過，摻和什麼宮斗？」
「其實也是為了爭氣運。」守恆笑道。
「如果當年勝的是佛門，那現在各地大大小小的該是佛寺了，那該有多少的信徒，能夠收集多少的信仰？自古以來這種事情還少嗎！」
細想也是這麼個理，就像小說之中所說的，封神爭鬥，說到底是理念的爭鬥，也是氣運之爭。
無生倒是和這守恆道長相談甚歡，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
「走吧，一起去見見那位賀將軍？」
「還是不去了。」無生仔細想了想，搖搖頭。
進入軍中大營，身在千軍萬馬之中，太過冒險了。
「即使如此，那便算了。」守恆聽后道。
「道友你先去吧。」
「不急，不急，賀將軍早一天晚一天都能見，大師卻是難得一見。」
「那就讓那位副將一直等著？」
「這個容易，找人傳個話即可。」
守恆從袖中取出一隻紙鶴，輕輕一點，這紙鶴便騰空而去，不一會功夫之後來了一個二十多歲的道士，見到守恆之後叫了聲「師伯」，守恆交代了幾句話之後他便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