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想讓她心痛內疚?做夢!
第632章 想讓她心痛內疚?做夢!
葉笙想要去看蕭禦的臉,想看看他到底瘦成什麽樣子了。
可眼簾剛抬起來,她便硬生生的壓了回去,低著頭,一動不動的望著那杯茶。
她在恐懼!
恐懼什麽?葉笙自己也不清。
好像隻要看不見,就可以裝作不知道,就可以完全無視。
無視什麽?
無視蕭禦的真心?無視她對他的傷害?無視她曾冷酷殘忍的將他捧到她麵前的真心,狠狠丟在地上,再一腳踩碎?
她過不去心裏的檻,忘不掉前世的一切仇怨,忘不掉那些死不瞑目的頭顱,忘不掉大將軍府的血海,忘不掉她被活生生溺死在水裏的孩子。
可這一世的蕭禦又有什麽錯呢?
什麽錯處都沒有!
可她又有什麽錯呢?
她已經放棄向蕭禦報複了,她隻想抹平一切,從幢一個陌生人,既無瓜葛,也無恩怨。
她隻是想靜靜的呆著,當從不曾見過他,從不曾認識他,從不曾與他糾纏,爭鬥,愛怨交織,他們之間從不曾有過交集,就連萍水相逢都不曾有過。
是,她是在自欺欺人。
可是唯有如此,她的心才能勉強得到片刻的寧靜。
夜色靜謐,時間一點一點往前推移。
那杯原本已經涼透了,被蕭禦推過來時,卻冒著熱氣的茶水,冒出的熱氣越來越少,最後沒了。
那隻瘦骨嶙峋的手再次伸了過來,大刺刺的鑽入葉笙的視線裏,握住那杯再次變涼的茶水,片刻之後,茶水再次冒出熱氣。
“不會很燙,捧著暖手正好。”
蕭禦的聲音與過去相比,低沉暗啞了不少,中氣也沒從前那樣足,顯得有些虛浮無力。
葉笙沒有動那一杯茶,而是又倒了一杯熱茶,捧在手裏,餘光瞥見蕭禦放在茶幾上的那隻手,瘦骨嶙峋的手指微微縮緊,好一會才緩緩鬆開。
“王爺自個的茶,自個用吧。”
蕭禦沉默了片刻,沉沉開口,隻落下一個‘好’字。
葉笙看著那隻瘦長蒼白的手,安靜無聲的伸過來,端了茶盞,又安靜無聲的縮了回去,不曾留下半點痕跡。
兩人就這樣默默無言的坐著,默默無言的捧著茶,葉笙喝茶的時候,蕭禦也會與她一起,喝上一口,葉笙捧著不動的時候,他也一動不動。
不知為何,隻坐了片刻,葉笙心中便湧上一股莫名的鬱氣。
她不輕不重的將茶杯放在幾上,撫了撫被熱得紅彤彤的手指,淡淡道,“夜深了,王爺請回吧。”
蕭禦一動不動,仿若未聞。
“王爺精神好,不用歇息,我可是要歇息的,還請王爺莫要再深更半夜吵擾旁人!”
葉笙猛地起身,冰冷漠然的目光射向蕭禦。
當目光一落在蕭禦臉上,葉笙的呼吸猛地一窒。
蕭禦瘦得脫了相,臉上的肉一下就沒了,隻剩顴骨嶙峋,眼窩深陷,眼睛下一片青影,眼睛裏都是血絲,不知多少個日夜不曾合過眼,唇色蒼白慘淡,一絲血色也沒櫻
從前的無雙神采,絕世風華,半點不剩。
這樣的一張臉,和葉笙夢裏,前世她被蕭桓害死後,蕭禦的臉絲毫不差的重合。
我還沒死呢。
葉笙在心裏喃喃道,我還活得好好的呢,你何必一副與摯愛之人陰陽相隔,生不如死的模樣?
當她的目光射來時,蕭禦下意識的往後躲,與此同時,手提起來往臉上遮掩,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做出若無其事,雲淡風輕的樣子,任由自己的模樣一覽無遺的暴露在燈火下。
“病了十多日,瘦了些,也醜了些,若是不心汙了葉姐的眼睛,還請見諒。”
蕭禦微微笑道,笑容勉強,嘴角剛一揚上去,便維持不住垮了下來。
葉笙收回目光,淡淡道,“夜深了,王爺也該安歇了,請回吧。”
“睡不著。”
葉笙狐疑的眼神掃了過來。
“我,”
蕭禦垂下眼簾,有一搭沒一搭的轉動著無名指上的玉指環,“回去也睡不著,‘安歇’兩個字沒有意義。”
葉笙見過這枚玉指環,從前正好戴在蕭禦的無名指上,不大不,剛好合適,如今卻大了許多,空落落的掛在手指上,一碰就掉。
葉笙的心猶如被什麽堵住了,連呼吸都變得有些不順暢,她別過臉去,目光卻不知落往何處,空落落的,尋不到落腳點。
她用力吸了一口氣,讓胸腔裏不那麽悶得慌,堵得慌,這才一臉平靜淡漠的看向蕭禦,冷冷淡淡的道,“王爺睡不著是王爺的事,與我何幹?難不成王爺睡不著,就要來吵得我也睡不著嗎?”
蕭禦默默的望了她一眼,低低了聲‘抱歉’。
這低沉暗啞的兩個字,如一盆冰水般,將葉笙澆了個透心涼,心頭莫名湧出的那股鬱氣,被這盆冰水壓至心底,無處宣泄,更讓葉笙的一顆心不得安寧。
她寧願他反駁,發怒,喝罵,甚至與她生死相鬥,也不願他就這麽默默的,平靜的,坦然的道歉。
他有什麽歉可道呢?
從頭到尾,都是她在挑起無名火,故意些刺耳又刺心的話,想要趕他走。
他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反複,這麽喜怒無常,不知道她為什麽如此無情,也不知道她的恨從何而來,她的怒火從何而來。
不都不知者不罪嗎?
不知者不罪,前世發生過什麽,他根本不知道,他那樣無辜,那樣可憐,從頭到尾都是她在無理取鬧,不是嗎?
可是,她就是心裏不痛快,她也要他的心裏更不痛快!
她痛苦萬分,她便要他痛苦一千倍!
她都已經過,就當從不曾相識,當什麽也沒發生過,抹平過往的一切,從此再無糾葛,不好嗎?
為什麽還要出現?
還要這幅憔悴不堪,萬念俱灰,痛不欲生的模樣出現?
怎麽?存心要她內疚,要她心痛嗎?
做夢!她絕不會內疚,也絕不會心痛!
本就是毫無幹係的兩個人,她有什麽可內疚可心痛的?!
他再憔悴不堪,再萬念俱灰猶如一具行屍走肉,又跟她有什麽關係?
葉笙的手指緊握成拳,又緩緩鬆開,過了好一會,再次緊握成拳,指尖掐進肉裏去,辣辣的痛,她甚至能感覺到溫熱的鮮血粘在指尖上,很不自在。
“王爺有什麽歉可道呢?王爺又沒有對我做過什麽,何必拿‘抱歉’二字諷刺我?”